拦了一旁的佣人问知唐弋雪在花园时,顾识欢便迈着步子匆匆赶去。
转角之间,见到了眼前的一幕
入夏的蔷薇开的绚烂,爬满了架子,她的脚轻轻触地,随着秋千晃动,晃的累了,便倚着一边,眉目盯着一处不知神思者些什么。
本欲抬脚向前的步伐又换了一个方向,转身匆匆往楼上走去。
见着紧闭的门,顾识欢捏住了门把,轻轻拧动之时,听见了声:
“识欢?你找什么?”
动作一僵松开了手。
见是沈元卿,顾识欢道“帮唐弋雪拿个东西下去。”
“那你拿完来找我一下,我和你说些事情。”
“好的,伯母。”
见人走了,把手轻轻转动,门便开了。
依旧是哪些摆设,只是多了些生活的气息。
在书桌旁的书架上一本接着一本浏览着,翻了又翻,并没有那日的那本医书,动作一分分的慢了下去。
可她想不明白,如果那日唐弋雪是为了那本图册前去的蓝远县,为何当初不一并和沈珺他们回了洪都城?
反倒要留在蓝远县?
还是说有什么不得已留下来的理由?
那么理由又是什么?
让她觉得比那本图册更加重要?
暗中入军,计划的泄露,李花之死,流失图册,这中间唐弋雪究竟扮演者什么角色?
顾识欢不相信一个从小就心怀济世的人会让人觉得面目全非。
除非她不是她。
正想着,顾识欢的目光扫到了桌子上的书,疑心丛生,伸手拿起看上一眼,正是那日的那一本医书,悬空的心又落回了原地。
尽管这已经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洗清她身上的疑点,但她依旧想寻求着为她开脱的证据。
书页上记着琐碎的笔记,翻动了两页,笑意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便僵在了嘴角。
发现了不对来。
不对。
字迹不对。
唐弋雪写小注从来不会在书上写,她记得她说过,“孤本难得,每读一遍就会有新的感悟,记在书上不合适,要抄录在本子上才是。”
紧捏着医书的书脊,步调变的僵硬,走回书架前,众书中,顾识欢抬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笔记打开,细细对比出字迹。
字迹会变,习惯却不会。
小时候习字时,教书的先生总说唐弋雪的字没有风骨,也没气势,唐弋雪便找了许多大家的字,自我总结出大家的字总带着浓厚的笔锋,照猫画虎一般写字养成了带笔锋的习惯。
低头看去:这书上的批注没有笔锋。
她不记得她问的问题,不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她有一身凌厉的身手,种种迹象指向一个:她不是唐弋雪。
她究竟是谁?
是那日雪中她不曾搭救之人还是其他人?
又为何会扮的大小姐如此之像?
真正的大小姐去了哪里?
目光由花色斑驳地毯沿着桌角而上盯上了花瓶,瓶子中的花已经换上了新的花,上次她换时,旁边还放着一个骨灰盒。
记忆翻涌而来。
“盒子里面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般要紧?”
“骨灰罢了。”
“是和我一样留洋的朋友,去世了,托我将她的骨灰葬在故土。”
“是很重要的人,放在膝上也没多重。”
“她怎么死在了国外?”
“生了重病。”
“那是谁家的姑娘?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的,只知道她老家也是洪都城的,等过几日按照她的意愿,给她找个好地方葬了。”
“多大年纪啊?”
“和我一样大。”
手中的书册滑落,在空中翻转几圈,书页煽动,砸在脚边,又复尔合上。
刚回来时她欲身手接过那个骨灰盒,却被她闪身躲开。
和她一样大。
故乡在洪都城。
那骨灰盒究竟装的是谁?
还是说、就是唐弋雪。
窗外太阳高照,她心如荒原,寸草不生。
“谁准你进我房间的?!”
声音传来时,顾识欢僵硬着脖颈,侧身瞧见唐弋雪怒气冲冲的走了房门,裙裾落地,弯腰将落在她脚畔的书捡起来。
顾识欢盯着她的脊背,手扶上了腰侧的枪。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
“顾识欢!我还没和你和好呢!!”
又是这种熟悉的语调。
见她直起脊背,摸在手中的枪又塞回了原位。
对着她满是怒容的脸,顾识欢的面容勾不出合适的表情,应下一声,“以后不会了。”
唐弋雪转身将东西都书册、医书一件件放回书桌上又絮絮叨叨道:“说是不会,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
“每次就知道管我。”
顾识欢瞧着她的背影道:“你如果能保护好你自己,我就不管你。”
“真的??!”唐弋雪闻声欣喜的转身。
“真的。”顾识欢点头。
“我能保护好自己,那你不许拦着我去无隐市了。”
“好。”亦应下。
“那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上次给你插花时,怀表好像落在你桌子上了,进来找找,没找到,又瞧见书架上的这个本子好看就拿下来了,没想到把书碰掉了,刚要捡你就进来了。”
“那怀表找到了吗?”
“没有,应该丢了。”
“那再买个新的。”唐弋雪又将本子递到她面前“本子还要吗?”
顾识欢的眸色渐深,盯着那个本子。
唐弋雪见她出神又将本子递了递“不要吗?”
伸手接过“要。”
“那给你了,放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了。”
“嗯。”顾识欢将本子放在怀中“我先下去了,伯母刚刚找我要说事情。”
“好。”得了满意的答案微微一笑道。
步伐沉稳之间透出两分仓促,短短的一段走廊像是没有尽头。
沈元卿见顾识欢下来,将茶盏推置她的面前,“沈敬和沈致煦此次也会跟着去无隐市走货。”
顾识欢喝了一口茶压下颤意,继续听她道“你伯父应当和你说了。”
“我知道他们可能对你来说没什么用。”
“但是沈家的路子有用。”
“若是遇到危险也不必藏着,他们二人还是可信的。”
“你母亲当初也算我的至交好友、”说完一顿,又道“我也不想看你早早逝去。”
“多谢伯母关怀。”
“思危那孩子,我想着让他在唐家回来住,你意下如何?”
“这些年你时常在外,思危一个人,总是不妥。”
“不用。”顾识欢拒绝道“他年纪大了,如今喜欢有自己私人空间,幼时寄宿在孤儿院,来唐家也会觉得拘束。”
“我安排的有人在家照顾她,多谢伯母好意。”
“也好。”
唐家如今早不是安全之所,她必须查清楚,是谁暗中勾结,竟会让人扮的如此之像。
如此清楚大小姐的习性的人,绝不是会外人。
拿上本子径直回了家中,赵思危还没下学,瞧着满院盛开的白玉兰。
脚步定在了原地。
她为她种的白玉兰开了,她还没看见。
“木梨。”见有人走过,顾识欢收回思绪喊了声。
“小姐。”
“木桃的孩子生了吗?”
木梨面色带上几分喜意“生了,早就生了。”
“原先说她这胎极不稳当,早早的回了家中,现在才过去两月又想着回唐家做工呢。”
“那就好,原想着木桃生产那日让你休息几天回去的。”
“没想到,战事来得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顾识欢的唇角稍笑道
“给你休假半月,也好好回去陪陪你儿子。”
“小姐?!”木梨有些没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可是木梨犯错了?”
顾识欢连忙揽她起来“没有,你快起来,就是觉得这些年你照顾思危辛苦了。”
“想放你几天假。”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好了,工钱照例会发给你,休息半月去吧,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然等我走了,可又没了休息的时间,累坏了,旁人照顾思危,我也信不过。”
“诶好!”见她不是要辞退自己,木梨连应道“多谢小姐。”
见木梨走离,顾识欢才慢慢收回了目光,家中诸人都是她亲自一个一个挑的,虽少却也值得信任,可木梨先是沈家的人,后是唐家的人,而又清楚着她和唐弋雪的事情,不得不防。
登上楼梯,进了书房。
顾识欢坐在书桌前,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强忍了许久的泪欲含欲落,砸落在桌面上,渐起一摊水渍。
只有在这方寸之地,她稍敢泄露几分的情绪。
闭目良久稳了情绪,落笔而下,写上几封信。
字迹干涸之际,正欲塞进信封。
顾识欢想到了一件事,那年她尚且在外打仗,是唐弋雪走后的第三年里。
林照给她送了一封信,还是周立文拿来的,问唐弋雪是否潜入了昌宁,他说在路上看见了唐弋雪。
是否在第三年里唐弋雪就已经回来了,只是被困在了昌宁。
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顾识欢又连忙抽出信纸,连忙又给林照和坤叔各写了一封信。
明明说好的,等她回来。
她不信。
不信她就这么死了。
大小姐一定,一定在等着她救她回来。
不会。
不会死的。
若真是她死了,她一定要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挫骨扬灰。
写的时候就在想,我为什么脑子想不开这本想写个长点的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结,我好想它快点完结啊啊啊啊!!!!
真的栓Q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2章 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