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弋雪往上翻了个白眼，“我是说炕暖和，比在家用热气管烧的暖和!”
“嗯，反正比我暖和是吧？”
“也没有”唐弋雪假笑一声“你可移动。”
“就这么点优势?”
“我就是说说，就是觉得炕暖和一点，但是家里的除了床房间里都暖和，又没说你”
“你和一个死物比什么”唐弋雪翻了个身对着她道“你的优势比它们不是多多了。”
“比如?”
唐弋雪从被窝里抽出来手“比如会给我缠纱布涂药。”
唐弋雪用手背往顾识欢身上蹭了蹭“想挠。”
顾识欢将她那出来的手塞回去“忍忍过去。”
“你肩膀上不痒吗？”唐弋雪想抬手去扯她的睡衣手却被顾识欢抬手挡了一下。
“挡什么？”
顾识欢替她拉好因为乱动滑掉的衣服“衣服滑掉了，拉一下。”
“掉了就掉了”唐弋雪不在意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瞧瞧。”
“我的不痒”顾识欢道，“不是明天要去李家庄还不睡？”
“明天几点去？”
“七点”
“那睡吧。”
还是好忽悠。
次日一早，唐弋雪提着买的东西，走进了李家庄伸手拦了一位大爷“大爷，我想问一下小六子的娘是在哪住？”
“小六子?”
“邓树”顾识得补充道。
唐弋雪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喊小六子忘了问名字。
“哦，小六子啊！”大爷拄着拐杖吸了一口旱烟“六子他娘死了啊!”
“死了?!”
“是啊!开春就病死了!”
“联系不上他，村里人就帮忙埋了。”
顾识欢低头瞧着她又问了句“他媳妇呢?”
“媳妇?!”
“你说的的春儿吧!”老大爷拄着拐道
“六子他娘死了后，春儿就被他爹卖给张财主家做小了。”
“谢谢大爷。”
连顾识欢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大爷看了一眼就又走了“要回去吗？”
唐弋雪伸手去抱她却碰到了她们带上的礼物，唐弋雪撑着笑着说了句“没事。”
“我没事的”又拉上顾识欢的手，“咱们问问周边的人，小六子她娘坟在哪，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估计也没人给她送香火。”
“现在六子应该瞧见他娘了。”唐弋雪说完又愣住，小六子那天也说看见他娘了，
“刚好咱们给她们送些吃的。”
顾识欢也应下，陪着她往里面走。
回程的路上，顾识欢见着唐弋雪往窗外一声不吭的模样。
恍惚间她意识道，她的大小姐长大了。
战场血腥的残酷，磨砺了她的心性。
这场战事是李志陆的试探亦是挑衅，此次战事上面下达的命令是必须取胜，而占领邺城，则难说卢定武没有攻夺南方的意图。
南北各自为政的多年，签订的十年停战协定，为不背负率先开战的骂名，李志陆此次借着起义军之名攻西宁，没有留下丁点破绽，而他们又夺下南方的邺城，这动荡之势已经是定局。
归家之时，唐弋雪在街边买了一条围巾又围在脖子上，疤痕还没完全掉，她担心被瞧出来。
“你一会要帮我打掩护。”唐弋雪道，她担心她娘瞧出来发火。
可她忘了她私自前去前线，即便没有受伤一事，沈元卿也是要发火的。
迎面碰见要去喊的张妈，“太太——，小姐回来了”
唐弋雪欲跑去捂住她嘴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走时还是一月回来已经是三月初，沈元卿难得慌神跑出来，看着糙了脸的唐弋雪又站稳，气不打一处来，
“留封信就跑了，还知道回来??!”
唐弋雪见她娘发火，自觉跪了下来，顾识欢便也跟着跪下。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
“说去南边读书!我支持你!送你去!”
“你呢??!说不读就不读了!”
“不读就算了!还跑了!”
“你当那战场是什么地方!”
“你当自己医术好的不得了了？!”
“比别人都厉害?!”
“战场上差你一个吗!”
“你是不是想看你娘死了好!”
沈元卿多年没发这么大的火，多吼了两句这会直喘气。
“娘～你说这些做什么”唐弋雪委屈道了声“说我就说我，咒你自己做什么。”
“你还委屈上了!”
“你说走就走，这一个月我吃不下睡不着的”
“生怕你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儿!”
“你说你，要是出了事，娘怎么办!?”
“不拿自己的命当命!也不把你娘放在心上。”
“娘～”
“别喊我娘!”
“你心里压根没我这个娘!”说着甚至带了几分欲垂泪之态。
“但凡有点就不会毫不顾忌的跑了!”
“娘我就是想去救人!”
“救人??!!救哪个人不是救，非要去战场上?”
“这次要不是识欢找到了你!”
“你怕是要把你娘的命都赔上。”
“从小到大，我连多说你一句都心疼。”
“你倒好，全然不把家里人当回事。”
说话间又瞥见了她的手。
“天天金枝玉叶的养着，十来年都没见你冻坏过手。”
“去了战场一个月，你瞧瞧你”
“又黑又瘦，那手还救人?怕是还没救人自己疼哭了。”
唐弋雪低头一声不吭的任由她骂，心知今天她娘这顿火不发出来，后面也是憋着气的。
可这么说她也不高兴，她是哭了，可也救了许多人了，伸手扯了扯顾识欢的衣裳，想让她帮自己求情。
“张妈!去把识欢扶起来”沈元卿自是没放过她的小动作，冲着一旁的张妈喊道“唐弋雪你自己给我跪着!”
顾识欢对上唐弋雪那双讨巧又期盼的眼睛，虽说自己也希望沈元卿多训她两句好让她不敢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唐弋雪看过来又软了心。
“伯母，大小姐身上还有伤。”
“手又生了冻伤，别膝盖又冻坏了。”
这话真假参半，三月初定安城已经不算太冷，冻坏倒是不会，伤也是真有只不过快好了。
“伤哪里了?!”沈元卿一听有伤，一瞬间那般严厉的模样又散了去“张妈快去瞧瞧，伤了哪里。”
等人扶起来进了屋里，沈元卿才知道那伤是在脖子上。
气又上来，作势欲打她。
“娘!娘!”唐弋雪喊道“你怎么就知道打我!”
“顾识欢!顾识欢也受伤了，她的伤还没好呢!?”
“我要去怀特先生那里给她找药呢!”
沈元卿顿住了“识欢她跟你一样吗?她自小军营里长大的!战场去过无数次的!”
“娘你这话说的不对!”唐弋雪反驳道“你怎么能因为她常常去战场就不心疼呢!”
“危险性都是一样的!我还心疼呢!”
沈元卿被堵了一句也觉得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你身手不如识欢敏捷，去战场就是送死。”
躲在她的身后将自己的手塞她手里，央喊了声“顾识欢。”
沈元卿对上顾识欢也作罢“你自己收拾好，快点去怀特先生哪里去找点药给识欢涂上。”
“知道了，知道了”唐弋雪见人走了才松下一口气。
哪知道沈元卿又回头，瞬间有提了回来“我饶了你，你爹回来也是要教育你的。”
顾识欢瞧着身后躲着的人，“现在知道怕了。”
唐弋雪假掐了一下她“亏我还心疼你!”
“我刚刚也帮你了。”
“哼”唐弋雪将脑袋转过去“你自己坐在这里坐回，我去拿药。”
其实顾识欢的伤若是往常早早就好了的，但是伤在了肩膀上，天又冷总是活动，之前上药又没用好的，表层生了脓时又被她忍着痛刮去，才会这么久还没好。
“嗯，好。”顾识欢将她带回来的箱子里的东西又一一拿出来。
脏了的衣裳又清出去。
唐弋雪去拿药，怀特先生又留她说了一会。
等回来的时候发现她爹和两个上学的娃娃也回来了。
上去找顾识欢却发现她又被叫去了书房。
吃晚饭的时候，免不了一顿唐霄的说教，瞧见唐沵折的偷笑，唐弋雪说了一句“唐沵折，你笑什么笑!写作业了没？!”
一旁的赵思危生怕殃及他，闷声吃饭，结果抬头便对上了顾识欢的目光。
赵思危:“我吃完就去写!!”
唐弋雪却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下次她要学顾识欢，瞧着更有效，还能树威。
顾识欢伸筷子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和藕鲊放在她碗里。
唐弋雪咬了一口心情才算好点。
“等过两日，自己去医院找个差事做。”沈元卿道了句。
唐弋雪却不情愿“爹”
唐霄看了她一眼。
“我想去军医处。”
唐霄一口应下“嗯，也好，送你去药监局”
“我不想做药品出纳的。”
“那就在家读书!”唐霄撂了筷子。
“我当时去南方读书就是想增进一点，学校的老师说了我要增加些实践。”
沈元卿“送你去医院一样能实践，做军医不要想了。”
战事时期军医哪里是个好差事。
“我不想”唐弋雪扯顾识欢的手想让她帮忙。
这一次顾识欢可是也不愿的。
“行，我写信去问问明月，让她去问问你老师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只说了让你去战场多些实践!”
唐弋雪堰旗鼓息闭上了嘴，连带着看顾识欢的眼光也有些不善。
吃完饭进了房间就将她堵在门外“刚刚怎么不帮我说话。”
顾识欢可不会让自己做了恶人“还没来得及说。”
“你是不是也不想让我去当军医?”
“医院更安全。”没说是与不是却也表明了态度。
“你怎么不说让你自己呆个安全的地方。”唐弋雪才不听她扯的应付她的话“就许你做，不许我做!”
顾识欢瞧着她气极了的模样，笑揉了揉还没养回来黑了的脸。
“别生气，只是担心你。”
“难不成你想看着我在战场上分神吗?”
“分神和我有什么关系!瞎扯!”
唐弋雪打掉她的手，将头拧过去不欲搭理她，手背到伸手拧着门把手，一个闪身蹭了门内。
“砰——”
“我今天不想带你睡觉!”唐弋雪锁了门便脱了衣服躺床上去了。
顾识欢低头瞧着门上插着的钥匙，用手拨了一下，似宠非溺道了声
“唐弋雪，这是我的房间。”
唐弋雪听到这句话不免脸上泛热，天天找她睡觉习惯了，进房间都进错了!
“你的也是我的!”
“人是我的!床也是我的!”
说完听着外面没声了，唐弋雪便以为顾识欢去了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给你们送牛奶过来。”沈元卿端来两杯牛奶，听着唐弋雪话，又看了一眼锁着的门，将托盘递给她。
“多谢伯母”顾识欢道了句。
“早点休息”对于顾识欢，沈元卿幼时教养，走了四年之后又突然回来，总归是有些生疏的。
但没想到唐弋雪对她却是丝毫生疏也无。
拧开门的声音传来是唐弋雪惊的从床上跳起来看清门上的钥匙，略显幽怨的瞧着她。
“牛奶喝了”顾识欢将牛奶递到她的嘴边。
唐弋雪看了她一眼还是乖乖张嘴喝了“刚刚给我端牛奶去了?”
顾识欢用大拇指揩去她嘴角的奶渍“伯母送的。”
“哦”
顾识欢一口闷了牛奶，掀开她睡的被子就往里面睡。
却被压实了“不许。”
顾识欢看了她一眼，伸手捏了一下她气鼓鼓的脸“胆子肥、”
又直接起身在唐弋雪的目光中，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放在地毯上。
瞪大了眼睛，“你都不争取一下？!”
“大小姐生气不是不带我睡?又怪我不争取?”
“我再争取，大小姐再生气哄不好了怎么办?”
唐弋雪掀开被子赤脚坐在床上盯着她“你故意的!”
顾识欢见她真生气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自觉钻进被窝里。
“我道歉，地上凉上来。”
唐弋雪看了她一眼，掀开被子背对着她躺了下去。
“下次不敢了。”
唐弋雪仍旧不搭理她。
顾识欢试探着将手搭在她的腰上想搂着她也被甩开。
“顾识欢，你就是故意的。”
“每次都知道我会服软，也不好好和我说，就逼着我退步。”
“上次也是这样。”越想越觉得委屈，凭什么啊，上次也是这样，唐弋雪直接掀开被子，打算回自己房间睡觉。
却又被人拉住了手。
“没有故意。”
“就是喜欢大小姐。”
“想逗一逗你”
“大小姐不喜欢，就没有下次了。”
“什么喜欢!”唐弋雪道“谁表达喜欢跟你这样的啊！”
“我天天对唐沵折也不带你这样的。”
可不一样，大小姐，顾识欢心想“以后都是我退步。”
“你说的”唐弋雪转过来瞧着她，
“以后不许这样”
“你要是惹我生气就要好好哄我，不能这样以退求进的逼我”
“也不许跟之前那样打伤自己逼我。”
“好。”顾识欢应下。
“还有我要当军医，你不许拦着我!”
“不行!”顾识欢反应更快不肯退步。
“刚刚还说哄我现在就翻脸。”
“可以哄你，但这个不行。”
“顾识欢!”唐弋雪气的上去打她。
顾识欢也不躲任她打。
发了火，“你怎么不躲。”
“刚刚不是说哄你”顾识欢看着她道“打我你要是高兴，就让你打。”
唐弋雪见硬的不行就打算来软的，想去亲她。
却不想顾识欢看穿了她的计谋躲开了。
“顾识欢!”
“你过来!”
“让我亲一下!”
“我不会答应，还要亲吗？”
敛目轻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