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裕现在心态放得很平。
角色落到他身上的概率不大了，他反而有了心思观察四周的艺人。
有人紧张，有人怡然，有人面无表情，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算多，只是细微处透露出了情绪。
于清畅见他好奇，就问：“你对他们很好奇？”
郑裕：“不算，闲来无事就看看。”
于清畅竟好似如数家珍，对这里来的人大都能说出一二三来，郑裕诧异他知道得这么多，于清畅神色轻松视作平常，还问他有没有想知道的。
郑裕说不用了。
他不想探究人家太多信息，知道是哪个公司的艺人差不多。
于清畅能知道这么多，估计是本来就有渠道，那些人在于清畅提到他们公司后还能和善以待，本身就说明于清畅所在的公司不简单了。
郑裕心说，难怪。
这个人一出来就左右逢源，和谁都交好，不止是本身的性格，公司也是一个缘故。
郑裕也无意探究于清畅背后的公司怎么样，只说：“够了，知道这些已经够了。”
于清畅若有所思看他。
其他人知道他是C公司力捧的艺人，就像是狗看到了骨头，眼睛都要放光了，他一直不太感冒，没想到郑裕完全没有这种心思。
人见得多了，各种眼神也看得多了，于清畅能判断一个人对他有没有追捧的兴趣。
有兴致的时候他不介意同人维持一点表面交际，反正他都擅长做这些事。
其实《进击吧！小姐！》的男主，他表现的可有可无，兴致不是很高，纯粹是来看看而已，现在倒是有点想要这部剧的角色了。
他想要男主的角色，其他人是争不过他的。
于清畅语气很放松，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点在膝盖上：“他们都很想要争取的角色，你呢？你不想要吗？”
“感觉希望渺茫，”郑裕正色道，“不过，我还是想试试，如果导演因为我表现得好选择我，我会很高兴。”
“你应该知道，他们背后有大公司，单靠个人是很难的，”于清畅随意指着，就比如这个，比如那个，他们各自背后的公司都可以替这些艺人拿到角色，没背景的人就是会被排除掉。
有些艺人来这里就是走个过场。
于清畅眼神平静：“如果拿不到，你会怎么办？”
“那就拿不到，”郑裕毫无负担，也没有不满，一双眼里尽是平静，“拿不到角色才是常态，但至少我努力过好吧。”
“如果你有一个机会呢？”于清畅问着。
郑裕迷茫：“机会？”
于清畅：“就是假如可以得到。”
假如可以得到？郑裕不明白，他好像没有具备这个条件吧，不过他还是道：“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但凭借自己的实力拿到更好一些，能让我安心。”
郑裕曾经设想过，他如果是有背景的人，仅仅只是一个设想，他都感觉设想里的自己很陌生，因为他完全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他会变成另一个人。
他没有办法保证，有了特权的他，会不会一直保持现在的实力为尊的想法。
人是有惰性的，他也有，一旦尝试过更容易的路，他真的能抵抗住这份诱惑吗？
“我不希望被考验，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想变成另一个陌生的我。”
郑裕说这话时，眼神很坚定，像是熠熠发光的宝石。
于清畅相信他说得是真的。
他扬起了笑：“好吧，祝你好运。”
郑裕抿起了一个很浅的笑：“嗯。”
正好有人喊他和师燃、蒋清一起去试镜。
本来懒懒散散的师燃，略过了郑裕，瞄准了蒋清。
一直保持得体微笑的蒋清，也笑得更阳光了，分神给了郑裕一点笑。
蒋清想，师燃可是劲敌，公司叮嘱过他，师燃不是没有演技的废物。
师燃眼皮一抬，正好同他撞上。
一瞬间，火花四射。
一边默默的郑裕：哦豁，这就斗起来了吗？
还好，他很快就是无关人士了。
师燃率先转过眼神，才看向郑裕，友好一个点头，才走进门内。
郑裕接受到了两者的微妙善意，对他们微笑。
好吧，没有威胁的人士，是这样的。
他跟着他们后面走进门里，导演、制片坐了一排，有人给他们发放了一张纸，师燃和蒋清接过，郑裕也接过。
海妖这个角色的戏份跟他看的部分差不多，台词只有三个字。
——哦。
——你说。
正好是女主发现了海妖，他听了女主说了一堆话后，简单回应，放过了那一船人。
小说里没有具体描写海妖对女主有没有好感，也没有描写其他想法，他一直藏在雾里，看不清身形。
海妖很神秘。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包括他的姿态都不怎么出现。
是一个需要揣摩的角色。
郑裕拿着薄薄一张纸，上面也没有其他描述，很明显要看试镜人的发挥了。
海妖，既是一个好发挥，也是一个不好发挥的角色。
说他好发挥是因为他没有固定形象和动作，可以发挥表演者的想象去演绎，说不好发挥，也是因为他没有固定形象，表演者的演绎能不能赢得角色，就没有评判的标准。
郑裕有一个很明显的缺陷，那就是，他在颜值上，是不如这两位竞争者的。
海妖扮演者是不是要考虑颜值因素，郑裕也不清楚。
他左右一看，师燃和蒋清都很胸有成竹的样子。
懂了，已经觉得拿下了。
郑裕挠了挠头，可能在他们眼里，他已经出局了，他也觉得，看不到希望了。
发放剧本的人问他们需不需要道具，师燃和蒋清都拒绝了，郑裕也拒绝了，他已经在想，演完去哪吃饭了。
即便是要出局，也要等真的出局再说吧，现在就好好回忆他写的人物小传吧。
张导坐在中间，让他们按顺序来：“那就蒋清吧。”
师燃和郑裕都看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郑裕很好奇，蒋清会怎样饰演海妖，网传流露的片段，他不是一个没有演技的人。
蒋清站在中间，原本挺直的腰背，放松下来了。
他的眼神也变了，原本是阳光明媚的眼神，变得仿佛不谙世事，一侧头，好似不知烟火的生物。
“哦？”
他好似遇见了感兴趣的事，往前靠近，似乎在期待眼前的人能给他什么样的答案，又百无聊赖的甩了一下尾巴。
郑裕仿佛看到了，隐藏在雾中的海妖真面目。
他原本神秘，无人知晓，而现在，雾散了，海妖露出了真容。
仿佛是雾散去的那一刻，天真纯粹的海妖探出了头。
像是听到了美妙的答案，天真纯粹的眼神，比起不谙世事，更像是对生命毫无敬畏的纯粹。
他被引起了兴趣。
“你说。”
他收拢了唇边的笑，似乎在说着什么，无人听得清。
所有人只知道，他对女主的答案很满意。
蒋清结束了表演，又变回了明媚阳光的他。
张导看向制片等人，几人也没露出太多表情，这还没有看完。
张导自然看得出，蒋清此人是有演技的，不是草包，他饰演的海妖，不能说没有那种味道，但就是距离他想要的感觉，差了点东西。
因为原著对海妖的着墨比较有限，他要的感觉就很难形容了，但他知道看完以后是不是他要的演员。
张导只问：“你是怎么想的？”
蒋清较为谦虚：“我通读过原著，这个角色着墨比较少，可供发挥的空间比较大。”
“我认为，他能被女主几句话勾动，应该是见识到像女主这样的人比较少，所以我从天真的方向去塑造他，知世故而不世故，他其实并不在意这船人的生死，但他被女主勾起了兴趣，最终放过了他们，也跟女主有关，他心中也许对女主有一点点好感和好奇。”
蒋清方才看向虚空女主的眼神里，的确有一点微妙的不知道的好感。
郑裕不能说他演绎的有错，就是原著也没提这点，这里的确可以作文章，蒋清想演出那种好感和好奇，是可以的。
师燃将蒋清的表演收入眼底，认为他确实有演技，但感觉塑造的海妖太过浅显。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海妖，会这样吗？还不如说是隐居在世外桃源的精怪。
如果只是这样，给观众留下的印象估计不深。
师燃更信自己的表演，也觉得他所构思的更好。
张导看向了师燃。
师燃的剧，他自然也看过，不知道这一个会给他呈现一个什么样的表演。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要的感觉。
师燃也上前走了几步，开始了他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