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前三天，程鹏和张柔已经开始走离婚程序了。
除了那套房子，程鹏没有带走一分财产。
或许是他在临刑前的唯一忏悔。
张柔是打算瞒到程免期末考试结束的。按照那张离婚协议的条条框框，她们搬走的时间，也和考试结束的时间差不多。
张柔打算带着程免回盐城。也想让程免在盐城高考。
程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抬头看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程鹏。
震惊吗？还挺震惊的。
“回来啦。”张柔笑着从她肩上拿下书包，然后放在沙发上，“快走。你爸今天请吃烧烤。”
程免瞟了眼程鹏，他的神情依旧很冷漠。
程免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他们快了。快结束了。
程鹏走到门口，换了双鞋。
“走吧。”
程免觉得他不太情愿，但她还是跟着张柔出去。
拐过杏仁街，七零八落的烧烤摊摆在路边。
程鹏随口点了些烤鱼鸡翅和几瓶酒，然后选了干净的一桌坐下。“要吃什么自己选。”
程免没什么胃口，她站在烧烤摊前无事可做。
“免免，你吃些什么？”张柔选了些程免以前爱吃的，毕竟他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出来吃过夜宵了。
“都可以。”程免心情一直压抑着。
她什么都知道，也就是打算陪着他们演下去罢了。
这场戏的时间并不长，差不多也就是半个多小时的样子。
气氛很尴尬，三个人谁也不自在。
最后还是程鹏被一个电话叫走，三个人不欢而散。
张柔是有挽留程鹏的，不知道是怎么了，程鹏有在犹豫。
最后还是程免问他是有急事吗。
他只能点头。
因为，他本就不想来。
张柔这才让他先走。走之前，他居然主动付了款。
程免觉着这顿烧烤也没有意义了，她起身挽着张柔离开。
“不吃了吗？饿不饿？”张柔看她也没吃多少。
程免摇摇头，“我想吃您下的番茄面了。”
张柔回想起来，她的女儿的确已经很久没吃过自己亲手下的面了。
“走吧。回家。”张柔搂着她。这才发现，原来程免已经比她高出半个脑袋了。
张柔不算矮，1米60左右。
程免身子先是一僵，然后慢慢适应。适应难得一次感受到的温柔。
风轻轻地刮着，母女俩走过日复一日走过的街道。
十年前好似就在昨天，程免没心没肺地跑在前面叫张柔追她，张柔笑着让她慢点，一把抱住她。一切都还是欢声笑语的。
“还记得这儿吗？”张柔笑着看向右边的涂鸦墙。
当年，涂鸦墙上画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弹奏着一架白色钢琴。几只海鸥站在阳台上，窗外是浅蓝色的海滩，一望无际。
就因为这一幅画，小姑娘告诉她想学钢琴的想法。
她也因此有了第一次的热爱。
“记得。”
都说女孩随父亲。但程免的性子没有程鹏刚烈，也没有程鹏混。
偏偏是随了张柔的安静。
她性子淡，清冷。
*
一考场。
窗外飘雪了。
叮——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语文是第一考试科目，考完大家都着急对答案。程免心里闷，她趴在围栏处，看雪。
“宋宸晞。下雪了。”程免伸手接住一片雪花。
宋宸晞背靠着围栏，侧过头看她轻声回应，“嗯。”
雪花落于掌心，可很快又融化。
“要去下面玩雪吗？”宋宸晞微屈腿。他心想，怀安很少下雪。
可是和她已经看过两场雪了。
程免摇摇头，将手收回来。
走廊里挤满了人，直到铃声响起。
大家都排成一列，检查后进考场。
“这是什么？”
“知道这是什么考试吗？”
“高考你也敢嘛！”
另外的考场闹哄哄的。
程免早早进了考场，不知道外面的事儿。
宋宸晞也是如此。
“呼。我说那哥们儿也太六了。”贺逸望这次考场就在宋宸晞旁边。
“居然敢带手机去考场。”贺逸望看了眼金属检测仪。
宋宸晞没理。
“我说宋宸晞。”贺逸望压低音量，“你就不怕那眼睛男抢你妞？”
自从谢轩和程免“认识”后，他的考场位置就没变过。
“他成绩不撇，还会钢琴，脾气还比你好……”
还不等贺逸望说完，少年不经意又坚定地说。
“能拐走算他本事。”
傲。
真的傲。
贺逸望只是点点头。
他说的也没错，程免倒也不像是个渣女。
不至于半路甩了他吧。
……
一天考下来，程免稳定发挥。
她找宋宸晞核对了一些答案，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温意洋也来找宋宸晞对答案，估计是上次撞见他们接吻。她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找程免对的答案。
程免坐在椅子上，宋宸晞就倚着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温意洋对完答案，偷看了宋宸晞好几眼。
有些担忧，担忧他们的视线有一次无意的对上。
但事实上，宋宸晞满眼都是程免，又怎么会分出一丝余光来看她呢。她心里是失望的，可心里却想着这样也挺好。
贺逸望有意无意地瞟温意洋的卷子，他估计她的考出来的成绩不差。
“好啊，都考这么好。”贺逸望拿过温意洋的卷子，大致看了眼。
“诶。”温意洋几乎本能地说出来，“你还我。”
温意洋是学跳舞的，就算这样她的气质也特别好。
“小气鬼。”贺逸望笑着轻揉温意洋的头，将卷子递给她，“还你就是了。”
气氛变得格外的安静。
贺逸望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不该这么做。
温意洋像是愣住了，她眨眨眼。
程免不知道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我先回去了。”温意洋接过卷子。
没有人知道，温意洋脸红了。
“我是不是不该摸她头的？”贺逸望挠了下耳垂。
宋宸晞挑眉看了眼温意洋的背影，浅笑着说，“喜欢人家？”
贺逸望笑着摇头，“难追。”
程免不想插入他们的话题。她印象中的温意洋，就像月光下的蝴蝶。
高贵且优雅。
“走呗。”宋宸晞起身拿过程免的书包，“送你回家。”
“别忘了考完试的篮球赛。”贺逸望生怕宋宸晞不参加，“你可是答应小仙女的。”
宋宸晞走到门口处，头也没回地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到教学楼下才发现，今天下了一天的小雪。
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模模糊糊的脚印。
就像在记录他们的点点滴滴。
青涩但又真挚。
程免喜欢雪，总是期待它的降临。
走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每片雪都显得更加柔情。
小姑娘裹着围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可以清楚地看见它的每一块棱角。
“真就这么喜欢？”宋宸晞望着这片雪景，也就一般吧。
程免点点头，“和你一起看的。”
宋宸晞低头闷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