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比赛的成绩在比赛一周后就公布了。
先是以短信的形式发送。
这次比赛没有像往常以初、复、决赛的形式。
更加倾向于自由赛。也就是自由选曲。
张柔收到短信的时候，没那么惊讶。
程免在太多钢琴大赛上获奖了，这次颁给程免的是一等奖。
意料之中的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站在颁奖台的最高位。
邮寄的奖状随后而到。
程免收到后，她将奖状放在书柜上边。
这是众多奖状和奖杯中最为普通的一个。
但又好像是最特别的一个
回过头，她才想起程鹏已经近两个月没回家了。
怪不得这些天家里这么安宁。
今年的最后一天碰巧是周五，学校正好放月假。
张柔特意调的早班，就是为了和她一起吃晚饭。
这一顿跨年饭，母女俩吃得很惬意。
张柔有给程免夹菜，但没有说一句话。
大概母女俩都吃得差不多了，程免是最后放下筷子的。
张柔起身收拾碗筷。
“我来吧。”程免从她手里拿过，只身往厨房走去。
张柔没有劝阻，只是点头。
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很久没有看过的电视。
厨房里的水声盖住了电话铃。
张柔起身去看。
是程免的手机，她给的备注是——宋。
张柔愣了好些许秒，直到手机铃结束。
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宋：【出来看烟花。】
等到厨房的水声戛然而止，张柔才回过神，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沙发。
程免回到客厅，打开手机像是在回消息。
宋宸晞发的消息是在十五分钟前。
他等得实在没了耐心，才给她打了个电话。
结果没接。
直到现在程免才回复。
兔子：【嗯。】
宋宸晞开始有点闹脾气的样子。
宋：【十五分钟就憋出一个嗯字？】
程免好生给他解释。
兔子：【洗碗。】
宋宸晞火气莫名降了一头。
宋：【洗完没。】
她只好如实回复说洗完了。
宋：【巷口等你。】
程免起身往饮水机处倒水，她想着如何拒绝宋宸晞。
顺便她也帮张柔倒了杯蜂蜜水。
递给张柔的那一瞬间，她偶然瞟到沙发间隙里塞了几张纸。
“离婚协议”这四个字只露了半边出来，看得并不完整。
但她依稀能猜到。
张柔笑着接过，“谢谢女儿。”
程免佯装镇静，嘴角的弧度很浅。只是礼貌回应她。
程免在那一块，毅然决定去门口换鞋。
“我要出去一下。”她本想在家陪张柔的，可是家里的氛围太压抑了。
张柔全程都没给一个准头，直到程免准备拉门要走。
“他太强势点了吧。”张柔还是怕她在感情上受伤。
程免一开始很难理解张柔的意思，但后来有种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现。
“你看我手机了？”
张柔微皱眉，算是默认。
“他很好。”程免带着一种很莫名的怜悯感，说出这句话。
但也说不上是对张柔的同情。
或许是种无助。
离婚协议。
这四个字就像是，印在她的脑海上一般。
明明是觉得无所谓的。
这种生活对于每个人几乎都是一种解脱。
可是她为什么可是畏惧。
畏惧这一天真真实实地到来。
“喂。”
程免想得太入神，导致连宋宸晞都没看到。
宋宸晞穿着一身，在黑夜里也并不明显。
她难免会错过他。
“烟花？”
他叫她出来看烟花来着。
“银滨大桥。”
他们在巷口等了会儿车。
夜有点深了，风吹起来有些寒气。
程免着急出门，忘记换件厚点的衣服。
等进了车，她才觉得暖和起来。
银滨大桥是在经济区中心。无论什么时候，大桥上总是川流不息，是全怀安公认的不眠桥。
等他们下了车。距离下一年，还有1分钟。
他们站在桥上，程免趴在栏杆上，期待烟花的绽放。
如果漫天的烟花一并绽放，慢慢地渲染至大片天空。那应该很美。
“程免。”
话音刚落，紧接着宋宸晞那件黑色冲锋衣就搭在她的肩上。
“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比如你说你冷。
程免没吱声。
“我没有耐心看你一个人逞强。”
宋宸晞左手放在栏杆上，侧着身看她。
程免望向天空，月亮弯弯地挂在夜空上。
风托来她的声音。
干净又有些忧郁。
“你可以抱抱我吗？”她深望着他的双眸。
宋宸晞没回答，只是向她展开双手。
程免浅笑着相迎，她感到有种特别的安心。
这时烟花伴随着噼里啪啦声，在空中灿烂地绽放。
烟花照亮了他们。
照亮了他们最纯真的感情。
程免在回家的途中，偶然看到了程鹏。
透过车窗的缝隙，仅仅只是擦肩而过。她还是认得出来他。
他少了些酒气，跪坐在一辆黑色奥迪车旁，陈静娴站在他的身旁，什么也没做，就站在那儿看着这一切。
他是在笑，还是在哭？
“就十五万。陆……”
程免隐约听见这句话，但没听清那个人名。
他，这是在借钱吗？
程免心里一颠，她从反光镜里去看他。
那个人好像一点也没给他留情面，奥迪车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开走。
陈静娴愣了好几秒，才微微想要搀扶程鹏。
接着就到了拐弯口，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程免莫名感到有种如释重负的洒脱，她两眼变得涣散，轻轻地靠在车窗上，悄声低喃着，“那就离吧。”
宋宸晞没太听清她说的什么，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怎么了？”
程免勉强扯扯嘴角，“谢谢你陪我看烟花。”
宋宸晞觉着她反常，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他抬手搂着她，微微往自己方向搂去。
程免放松的身体一僵，但又很快适应。
她握着他的手，开始慢慢依靠他，整张脸埋在他的臂膀上。
那一刻，一种混杂的委屈涌到心口处。就算那双杏眼一直紧闭着，但眼泪还是会不争气地流出来。
宋宸晞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很平静。
她好像是睡着了。
一路上，车里都格外安静。
下了车，程免脸上没有留下一点泪痕。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暖的。”她怕他着凉。
他的手，太凉了。
“怎么？怕我感冒啊？”宋宸晞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样。
他笑着，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行了，快回去吧。”
“嗯。”程免抬手摸了摸他碰到的位置。
等到程免进去了，宋宸晞摸了下臂膀处。
果然，衣服是润的。
手机震了一下。
弹出来程免的消息。
兔：【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