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瑶挣开岑霜的手，一股脑儿闷头往前走，进教学楼有条小路，路上有一排排到人膝盖高的矮小植株，叶片很小，四季常青，但是不好看。
小路上有颗石子，被沈慕瑶一脚踢飞，岑霜在她身后默默跟着，没说话。
走了几步，沈慕瑶突然又停下，她背对着岑霜，声音低低的，说，“我真是受够了。”
“什么？”
岑霜一下没听清。
沈慕瑶回过头，看着岑霜，慢慢地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我说，我真是受够了。”
“寒假那时，是他说要和我一起去申城，我外婆特意包了饺子等他来，结果临上飞机，宋芝月一个电话就把他喊走了。”
“宋芝月说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佣人们都在忙，她的腿又很疼，没有人管她，她没办法，只能给裴青厌打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见宋芝月隐忍的哭腔，裴青厌侧过身在电话里安慰她，他的声音很轻，难以想象的柔和。”
沈慕瑶似乎在回忆，她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岑霜，我和他认识十三年，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宋芝月是第一个。”
“我当时就觉得心慌，下意识就想一定要把他留住，他说好了陪我去申城的，说好的，我们机票都买好了，而且马上就要上飞机，我立马握住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我希望他能留下来，就像我希望他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我一样。”
沈慕瑶苦笑了一下，继续说，“然而他只是转过身，慢慢将手机放下，对我说他要回去。”
岑霜：“……”
“他解释说，因为宋芝月刚来他家，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又因为受人之托，也没什么特别的身份，平时不怎么和佣人们讲话，所以在他家特别拘谨，这时候遇到事情，能求助的人只有他。而他，受裴妈妈的嘱托，要照顾好宋芝月。”
沈慕瑶道，“我只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回去，哪怕我会生气。”
“他给我道歉，说对不起。”
“他说，宋芝月和我不一样，他不能不管她。”
……
岑霜叹了口气。
沈慕瑶又说，“确实，她和我不一样，她只是死去的佣人的女儿，而我，是豪门千金，我们确实不一样，她所有地方都比不上我。我也无心计较她的腿是真断还是假断，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赢了，她成功地把裴青厌从我身边抢走了。”
岑霜揪了一把路旁的小树叶子，放在手里捏出响声。
“所以呢？你要怎么办？”
“谁稀罕，难道我还能阻止他喜欢别人？”沈慕瑶垂下眼，顿了顿，继续说，“我确实喜欢他，但也只到喜欢了。”
“你明白吗，岑霜？”
岑霜摇头。
沈慕瑶大笑，“算了，你什么都不懂，你应该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吧，我觉得你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学习了。”
岑霜想反驳的，想说我有喜欢的人啊，可是又觉得说出来没有意义，便没有反驳，她只问沈慕瑶，“那你受够了什么？”
沈慕瑶转身，“我不喜欢患得患失，如果一样东西离我越来越远，我会放手。”
“我爸爸说的对，我什么都不缺，家世样貌我样样顶级，只要我这辈子不犯什么原则性错误，我就能快乐无忧的过一辈子，大把的好东西会送到我面前来任我挑选，而我只是丢掉了一个不太听话的玩伴而已。”
教学楼转角处有男生的身影顿住，岑霜的视角能看到少年笔直的长腿，但很快就消失了。
岑霜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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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陈雯乐还在国外，教室里卫生提前打扫过，干净整洁，岑霜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教室里人不多，她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进抽屉里，一些要经常用到课本和文具什么的她就直接放在桌面上摆好了。
陆斯白坐在靠窗处，岑霜一进教室门就看到他了，但并未想过要和他打招呼，陆斯白和裴青厌是他们班长相最好的男生，好多女孩包括隔壁班的女生都暗戳戳地给他们塞过情书，当然都没什么下文。
上学期那会儿，岑霜几次搞卫生都看见了班级垃圾桶里一堆拆都没拆开过的情书和系了优美蝴蝶结的精致礼物，青春期女孩们的隐秘心事，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岑霜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这送情书中的某一位女生，看到这些大概会很伤心，但她不是，还好她不是。
想着想着，不由得往陆斯白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漆黑的双眼此刻正盯着自己不动，岑霜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看自己，只好别扭地从唇边挤出点笑来，看起来很尴尬。
陆斯白面无表情，很快移开了视线。
岑霜悄悄吐了口气。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就上午来教室清点了一下人数，随意叮嘱了几句话就走了。
上学期他们高三的整个课程都已经学完，下学期主要就是复习高一到高三的所有知识点，然后就是每周大小考，周考月考。
总的来说，这个下学期，他们几乎会在考试中度过，每一次都要记录成绩，记录排名，在成绩中找出自己的薄弱科目，薄弱的知识点，然后针对性地加固和学习。
因为提前开学，还有些学生没来，也不好讲课，就象征性地做了套试卷，下午就让大家提前回家了。
岑霜中午还没吃饭，张胜接她去和陆亭舟一起吃饭。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专做苏州菜的，进了包厢，就她和陆亭舟两个人，岑霜愣了一下，还以为会有很多人在。
“过来坐。”
陆亭舟坐在主位，指了指旁边的位子，示意她过来坐，灯光打在他头顶，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
岑霜关上门，把书包放在一旁，走去陆亭舟身边坐下，她一坐下就嘀咕，“就两个人，干什么要在外面吃啊？”
陆亭舟只是笑了声，没说什么。
桌上还没上菜，大圆桌上摆了花瓶，插着几支腊梅，空气中飘来腊梅的幽香和男人身上的冷调香水味，一齐被送入岑霜的鼻子里，她使劲闻了几下，觉得真好闻。
她小心觑一眼身边的男人，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身上好香，好想趴在他身上闻个够。
想着想着思绪又飘远了，又想起宋女士说的，哥哥高中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后来女孩出国了，两人的恋爱没个结果。
如果那个女孩没有出国的话，哥哥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他会把她抱在怀里亲吻，而她身上也会沾染些哥哥身上的香味。
岑霜想想就觉得嫉妒，但心知自己没有嫉妒的资格。
算了。
她想的入迷，脸上神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陆亭舟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下，“在想什么，表情这么精彩？”
岑霜把脸转过去，心情不好，闷闷道，“没想什么。”
陆亭舟侧头过来看，忽而伸手捏住岑霜的脸颊，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的脸转了过来看着自己，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她的脸上。
岑霜不太和陆亭舟对视，哪怕是对视，时间也不会超过三秒，此刻被他捏着脸，视线无所遁形，她感到不适应，偏头想把脸从他手掌间挪开，只是动了一下，就被捏得更紧了。
“我……”
脸被捏着，说话含糊，但陆亭舟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视线打量着她，后又盯着她微张的嘴唇忽然不动了。
岑霜抓住他的手腕，“哥哥，我脸疼。”
陆亭舟放开了她。
她皮肤白，脸上果然起了印子，她用手揉了几下，然后将头侧过去，盯着桌面的腊梅发呆。
陆亭舟注视着她的侧脸，附中冬季的校服是西装，男生系领带，女生戴暗红的蝴蝶领结，校徽印在左侧胸口处，她垂着头，耳后白净，脊背很薄，唇角微微抿着，鸦黑的长睫毛细细颤动，像蝴蝶翅膀。
某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蝴蝶翅膀轻轻扇动了一下。
而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很快就上菜了，服务生鱼贯而入，将菜一一放下后就离开包厢了。
包厢门被轻轻带上，饭菜的香味飘进岑霜的鼻子里，肚子适时传来饥饿感，她偏头去看陆亭舟。
陆亭舟微抬下巴，“吃吧。”
岑霜拿起筷子去夹面前的排骨，第一块先放进陆亭舟碗里，“哥哥你也吃。”
见陆亭舟动了筷子，她才开始自己吃起来。
桌上有十几道菜，仙气飘飘的，岑霜一边吃心里一边觉得浪费，这些菜一顿肯定是吃不完，看陆亭舟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打包的人，怎么办呢，她肚子装不下这么多啊。
岑霜口味淡，喜欢甜口菜，这些菜多数都合她的口味，陆亭舟照顾她，连她的口味也一并照顾了，反而他自己都没怎么动筷子，想来这些菜并不合他的口味。
她正吃着，陆亭舟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岑霜咬着虾仁，试探着慢吞吞道，“哥哥，我吃不完。”
“没打算让你全部吃完，挑些喜欢吃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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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时候才能写完呢，想写新的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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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