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房内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草药?”
窗外是寂静的夜,慈朔的声音在房内响起的时候便多了一丝凉意。
慈朔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洛倾辞只感觉一股寒气顺着脊背慢慢爬上来。
她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一层濡湿的汗,洛倾辞轻轻眨眼,借此掩饰住慌乱:“我自小就对草药感兴趣。”
“是吗?”
微弱的光线中,慈朔似乎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房间,他视线滞留的时间越长,洛倾辞心中就越慌。
她以洛医圣的身份和慈朔见过一次面,慈朔后来应该也怀疑她曾经外出过,许是做贼心虚,她害怕慈朔会从中联想到什么。
“娘娘,你怎么了?”
房外传来冬青和柳桂的声音,原来是柳桂见洛倾辞房内的灯一直开着,担心有什么事情,于是回隔间喊上冬青一起进来查看。
“娘娘,我们进来了。”
见房内还是没有人答应,二人对视一眼,推开了房门。
雕着花纹的红木大门被打开,月光散了下来,房内静悄悄的。
洛倾辞撩开床上的帷幕,站起身。
最先进来的冬青点燃了房内的蜡烛,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房内每一处角落。
柳桂四下看了看,房内并无异常,只是洛倾辞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娘娘怎么了?”柳桂担忧询问道。
“这里的窗户怎么开了?”一直注意着房内动静的冬青走到窗前,把打开的窗户关上。
洛倾辞微微喘着气,见冬青和柳桂两人满目担忧,终究是不想让她们多虑。
她望了望打开的窗户,摇摇头道:
“无事,窗户是我开的,半夜起来喝水忽然觉着有闷,便开了窗户通通风。”
“原来是这样,奴婢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柳桂松了口气。
几人重新收拾一番,洛倾辞又重新躺下。
方才慈朔是从窗户边上逃出去的,对于他无缘无故来到自己的房间,洛倾辞很是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就是为了和她说这几句话?
她和慈朔明明素未相识,入宫后她隐约察觉慈朔对自己的态度与寻常人有异。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次日清晨,洛倾辞醒来后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心有余悸。
本想让人把殿内的草药店都搬走,但是又觉得这样有掩耳盗铃的意思,思考良久,洛倾辞还是作罢。
“今日下午魏贵妃请娘娘去聊天,娘娘可要去?”
柳桂挑起房门挂着的帷幕,从外面走了进来轻声道。
“魏贵妃?”
上次面见宫内所有的妃子,本是为了让她认认人,可那些妃子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位魏贵妃到底是谁。
“魏贵妃是皇宫中出了名的好脾气,这宫里人心眼多,奴婢猜这次应该只是借着聊天的幌子打探打探娘娘这边的消息。”
洛倾辞沉吟片刻,同意了,她在宫内待了那么久,认识的人确实少。
下午的时候柳桂等人围着洛倾辞,将洛倾辞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白绿相间的襦裙,下方坠着绿色的飘带,方形的领口露出洁白的锁骨,洛倾辞乌发轻垂,头上没有太多的其他配饰,清淡又素雅。
等到了地方,洛倾辞才发现原来还有几个嫔妃也来了,几个女子们围坐在一起,身边还跟着几个年幼的孩童。
“娘娘来了。”
女子中一人瞥见洛倾辞,站起身对着她打了招呼,一群女子闻言也纷纷站起身,对洛倾辞行礼。
“免礼。”洛倾辞抬起手,走到一处空位坐下。
见这仗势她就明白了,她算是明白了,这群人哪里是聊天,分明就是借着这个借口来玩的。
先帝去了没多久,原本应该忌玩乐的,但是慈朔大手一挥,直接去掉了这条例法。
起初她们也只是一两个人偷偷摸摸的玩乐,但是后面发现小皇帝和慈朔确实都不怎么管这方面,渐渐有些肆无忌惮了。
但到底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他们都用“聊天”来代指玩乐。
一群女子笑着起身,有人娇笑着问洛倾辞:“娘娘可要和我们一起玩这个?”
洛倾辞看了一眼,一群人围在一起玩叶子戏,!她没玩过这个,于是摇摇头。
“娘娘可是不会?”
魏贵妃是一个身材丰满,脸庞圆润的女子,她一眼看出洛倾辞的顾虑,便带着洛倾辞走到那一桌人面前。
有人让出了一个位置,她便扯过洛倾辞坐下。
“不会的话可以先学,这叶子戏可是要用金叶子作为筹码的,娘娘刚学,我们可以先玩一局没有筹码的。”
洛倾辞就这样被拉入了玩叶子戏的行列,刚开始还不甚熟悉,但是等熟悉之后,洛倾辞赢了不少金叶子。
几局下来,其他女子手边堆积的金叶子越来越少,洛倾辞身边堆积的越来越多。
“换个人来,娘娘这手气实在是太好了。”
一女子苦笑着摆手,扯过自己所剩无几的钱袋晃了晃,便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去。
其他嫔妃见状不由也生了退缩之意。
“让柳才人来吧。”
“对,柳才人的牌技最好了。”
围在一旁的嫔妃们很快把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推了上来。
洛倾辞依言看过去。
那女子瘦瘦弱弱的,看上去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样子,估计比自己还小。
被众人推出来,柳才人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对身边女子调侃道。
“平时也不见你们叫我这么积极。”
“哪里哪里。”一众人都推着柳才人坐下。
围观的嫔妃们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洛倾辞有些疑惑她们的反应,但也没多想。
柳才人重新坐下之后,又换了一批人开始玩。
很快,洛倾辞就知道那些人为何是那种神情了,因为这个柳才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好几次洛倾辞都差点快赢了,柳才人又会神奇的掰回一局。
一连玩了几局,洛倾辞最后只好同原先那位嫔妃一样,无奈拿起自己手边所剩无几的金叶子:“不玩了,再玩就什么都不剩了。”
围观的几人这才放过洛倾辞。
一直在旁观战的魏贵妃见状带着洛倾辞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会儿。
望着不远处的景色,她笑道:“此处的风景极好,就算是不和他们玩,在此处赏景也是好的。”
二人坐在亭子里聊了一会,又有人拉着魏贵妃去玩叶子戏,魏贵妃拒绝不成,只能对着洛倾辞抱歉的笑笑。
“无事,你去吧。”
魏贵妃这才拉着其他人走了。
此处的风景确实不错,洛倾辞倚着亭边的椅子,侧目赏景。
没过多久,她听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往亭子里走来。
她扭头一看,一个小男孩走到了亭子里。
小男孩衣着华贵,瞧着虎头虎脑的。
“你是何人?为何我之前从未见过你?”
他在洛倾辞面前站定,歪着头打量洛倾辞,眼底是纯粹的好奇。
男孩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一个身材壮硕的婆子在亭子附近探头四望。
瞧见里面的情形,几个箭步便走到了亭子里,把小孩拉到身后。
“是奴婢失职,让七皇子冲撞了娘娘。”
她低垂着头,不断地请罪。
洛倾辞看向那个孩子。
他看起来和小皇帝一般大。
只是比小皇帝活泼顽皮许多。
小皇帝是先皇后所生,先皇后去的早,只留下六皇子一个孩子。
身为嫡长子,年纪又小,六皇子自然成为辞朔的最佳傀儡皇帝人选。
而这位七皇子,母妃是徐妃,背靠四大家族之一的徐家。
自然是没有六皇子好掌控。
“无事。”洛倾辞摆手。
婆子身后的七皇子悄悄探出脑袋来打量着洛倾辞。
“诚儿怎么跑这来了?”人未至,声先到。
亭子内的众人往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一身穿秋香色襦裙的女子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那女子约摸三十多岁,行动间一举一动都透着风情。
“徐妃。”
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低声行礼。
原来这位就是徐妃,洛倾辞入宫前有人把宫内妃子的资料和背景给过她一份。
这个徐妃说来也有些手段。她是在先帝尚是一个王爷的时候就跟着他了。
这几年里,她不仅安然的在荒/淫无度的先帝和后宫女子的争夺之下存活了下来,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徐妃上前对着洛倾辞行了一礼。
洛倾辞颔首,本以为她们会马上离开,却没想到徐妃直接在亭子边坐下。
“娘娘来宫中可习惯?”
“还行。”
徐妃笑着摸摸身边七皇子的头:“说起来,洛家曾经帮助过徐家,徐家上下都很感激洛家的帮助,娘娘在宫中要是遇见了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徐妃的表弟曾经病重,寻来无数个医者来看一直都治不好,眼看着奄奄一息,就要去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医者能够治疗那种病,却有一味关键的草药一直都寻不到。
洛倾辞当时刚学成下山,听闻这件事,正好自己手里有那味草药,就把那味草药送了出去。
“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对于娘娘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救命的药,表弟自幼就和我感情亲厚,要不是有娘娘当时送的药,徐锦可能就活不到今天。”
徐妃的眼眶渐渐红了,情真意切道:“真的非常感谢娘娘。”
洛倾辞:“徐公子命不该绝,往后会更加顺遂的。”
“是,是。”徐妃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收拾了一下情绪。
原本已经被奶娘抱在怀里的七皇子,见状挣开婆子的束缚,哒哒走到徐妃身边卷起袖子帮徐妃擦眼睛。
“母妃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