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中考试,班里渐渐紧张起来。
大家都在备考,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周年,也开始带着练习册来问林莱题。
两人的关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可以说是“众所周知”。周年会在课上低声调侃林莱:“老师没讲清,我得问你。”
也会在林莱忘带笔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笔丢过来,“拿着,用完还我。”
林莱开始慢慢习惯他的存在,甚至在某天的午休后,主动在周年额前贴了一张退热贴——那天他打完球发了低烧,还死撑着不说。
周年闭着眼躺在桌上,嘴角含笑地说:“你终于心疼我了。”
林莱没回应,只是轻轻地按住他的额头,说了句:“睡吧。”
他自己也没发现,语气里带了不自知的温柔。
但这种温柔没有维持太久。
风暴,是从一条匿名贴开始的。
?
校内论坛·热帖标题:
“转学生林莱是不是有同性恋倾向?”
正文里,有人贴出了林莱在旧校参加文艺社团的照片,说他“举止不男不女”、在旧学校曾和一位男生走得很近,还含糊地提了“被开除”一事。
一时间,流言像野草一样疯长。
“真的假的?他不会真是弯的吧?”
“怪不得老和周年混一起……”
“我看周年也挺怪的。”
这些话,有意无意地飘进林莱耳里。
一开始他还强撑着装没听见,可到了第四天,有人在他的课桌上贴了张纸条:
“恶心。”
那张纸条,仿佛一颗钉子,钉进了林莱心口。
下课后,他独自坐在座位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张纸。
下一秒,那纸被人猛地抽走。
“谁贴的?”周年的声音在教室响起,压得人心口一颤。
没人敢说话。
他拎着那张纸,眼神冷得吓人,目光在班上扫过一圈,最后丢下一句:“有种别躲着,下次当面贴我额头上。”
教室死寂一片。
林莱望着他,只觉胸口一热,又有点闷。
“别管我了。”他低声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你觉得没关系?”周年回头,语气压着怒意,“他们说你弯,是在骂你;说我们走太近,是在骂我。”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沉下去:“我不许他们这样说你,也不许他们说我们。”
林莱怔住。
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能用一句话,把他所有的防线撕得稀碎。
那天放学后,林莱一个人去了天台。
风很大,晚霞染红了半边天。他坐在栏杆边,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发颤。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轻轻拍了拍他。
他回头,是周年。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到他身边,靠得很近。
过了好久,林莱终于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晨泽转来吗?”
周年没有应声,只是侧过头,静静看他。
“因为有人偷拍我和一个男生走得近。”林莱声音轻得像风,“他们传得很难听,我解释也没用。我妈怕我‘带坏学校风气’,直接让我转学。”
他顿了顿,“你知道吗?那男生其实只是我朋友。可大家不相信。他甚至……被家里赶了出去。”
那一瞬间,周年的眼神冷了下来。
林莱说完,望着天边的晚霞,轻轻地笑了:
“所以,你现在还要靠近我吗?”
“要。”
周年的回答坚定到没有一丝犹豫。
林莱猛地转头。
“我不怕你过去的事,也不怕别人怎么看你。我要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无关别人,无关流言。”
林莱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里映出少年坚定的脸。
然后,他低下头,像泄了气一样,声音沙哑地笑了一声。
“……你真傻。”
“嗯,我是。”周年轻声,“可我喜欢你,比他们所有人都清醒。”
林莱没有再说话。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眼角红了一圈。
他想,大概,这个世界真有那么一个人,会不顾一切地站在你身边。
他叫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