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歧(1)

尽管谁都没有明说,可童博还是看出来了,谢经理和姜主任之间出现了罅隙。可他们不是校友嘛,之前关系一直都不错,怎么就突然闹起矛盾了……难道是公司经营出了问题?这好不容易遇上个好老板,别干着干着公司又黄了。老话说和气生财,要是领导间的关系一直这样僵,公司的生意怎么可能好起来?!对此童博忧心重重,再三思量后他决定向自己唯一认识的商界大佬讨教下,如何才能化解公司管理层的矛盾。

“赚得不多,操心得倒是不少。”邹仕奇听后,如是点评。

童博想跟他讲“公司是我家,发展靠大家”的道理,可才开了个头就被对方打断了。

“你这是把庄志浩当爹了吗?你一个普通员工,管理上的事还论不到你来操心……庄志浩他自己会处理。”

童博道:“小庄总不常来公司,关注不到这些问题……”

这么一说,邹仕奇终于理解童博的担忧了。毕竟像庄志浩这种花花公子,又会把多少心思放在工作上,顶多也就是当个甩手掌柜罢了。要是手下的人不靠谱,公司说不定哪天就黄了。

“别瞎操心。”邹仕奇宽慰道:“要是公司倒了,你就来我这儿,我给你在行政部安排个工作。”

童博不屑地哼了声。他自己可以凭实力赚钱,哪需要邹仕奇来照拂。

“怎么,看不上?那你来给我当助理,这总不委屈了吧?只要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来上班。”邹仕奇想,童博在京盛浩也就不过是给姜峰当助理,而他直接给出CEO助理的offer,童博没理由会拒绝。反正他的助理也不只一个,不指望童博有多强的工作能力。可没想到,童博竟然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

“算了吧。我在那儿干得挺好的。再说,现在这种情况,我更加不能走……”

邹仕奇听得目瞪口呆,认定童博是被人洗了脑,竟然天真地以为公司离开自己就不转了。于是,他不咸不淡地讥讽了几句。童博听得窝火,正欲发作但转头一想,邹仕奇对他的隐藏身份一无所知,这才会口出狂言。

算了!先不跟他计较。待到真相大白之时,再让他自惭形愧好了。说到底,邹仕奇这个人并不坏,虽然身上的毛病一大堆——蛮横、自大,还有……让人难以启齿的性取向。当然,性取向这类**,邹仕奇自己是不会讲的,是童博从小庄总那儿偶然得知的。

上回他们在**相遇,小庄总就私下问了童博,和邹仕奇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交往过。童博这才知道原来邹仕奇喜欢的是男人。当时,他吓了一跳,立马跟老板解释,说自己跟邹总认识是缘于一场事故,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关系。

这件事他没跟邹仕奇提起过,当着对方的面依旧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尽管由于章昊的事,让他对同性恋群体普遍没什么好感,但却没有因此而诛连邹仕奇。或许是因为邹仕奇从未对他有过龌龊的心思,只是当作朋友在来往。既然如此,他也当投桃报李,给到朋友最大限度的理解、包容。

让谢南霜感到心忧的是,老板虽然表面上支持他的管理举措,但在行动上却和姜峰站到了一块儿。眼见那二人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要冲破了道德和法规的束缚,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作为公司里唯一清醒的管理人员,他必须得冒死谏言。可谁料,庄志浩却跟他打起了游击,整天神龙见尾不见首。但这种迂回战术,顶多也只能拖延些时间罢了。

屡次碰壁后,谢南霜非但没有放弃,反倒是愈挫愈勇。他怀着“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悲壮情怀,决意要力挽狂澜。

周一,庄志浩又没来公司参加管理例会。谢南霜实在忍无可忍,直接一个电话打给老板,要求马上见面。庄志浩说自己正有事在忙,改天吧。可谢南霜不依不挠,表示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老板。话说到这份上,庄志浩也不好再推托,便发了个餐馆的地址给他。

等谢南霜赶到解香园后,发现小庄总果然是不得闲,正和佳人共进午餐呢。

“南霜!”庄志浩朝他招手:“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阮星女士,我老妈。”

谢南霜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小庄总的母亲,连忙伸出手去,并说道:“庄夫人,您好!”

阮女士笑着跟他握手:“叫阿姨就行了。我们刚刚还说到你……浩浩说你年轻有为,是他的得力帮手。”

谢南霜赧然道:“庄总谬赞……我不知道庄总在陪您,突然跑过来实在是冒失了。”

庄志浩道:“我妈才回国没多久,天天喊着无聊。你来了正好可以陪她说说话。”

“我还是不打扰了。”谢南霜打起退堂鼓。

阮星开口道:“不打扰。我喜欢热闹……就怕你们年轻人嫌无趣。”

谢南霜道:“您看着也很年轻,就像庄总的姐姐……”

阮星、庄志浩闻言,不由相视一笑。弄得谢南霜脸皮发烫,好像拍了一个拙劣的马屁,叫人一眼识破了。

他连忙辩解道:“真的!你们长得……特别像。”

庄志浩点头道:“确实!我完美地继承了老妈的美貌。”

阮星笑了,气氛一下变得轻松。庄志浩又叫了好些中式点心,每一样阮星都尝了,绝不赞口:“好吃!我都要流下幸福的眼泪了。”

说着,她那双明媚的桃花眼真像是泛起了点点水光。

“有这么夸张吗?”庄志浩取笑道:“吃点野菜包、小米粥就幸福得不行了……阮女士,你真是没见过市面啊!南霜,你说是吧?”

“我也没见过市面。”谢南霜忍着笑答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小米粥炖海参,太好吃了!忍不住又添了一碗。”

“就是就是,真的很好吃!”阮星频频朝他点头。

谢南霜不由暗叹,这两母子不光长得像,就连脾气也差不多。外表看着是成年人,但心性却像个孩童。

“太饱了,我不行了……怎么办?!”阮星望着一桌的美食,叹道。

“那先去逛街,消个食。等逛累了,可以再喝下午茶。”庄志浩给她建议道。

“行吧……”阮星起身:“南霜,我们下次再约啊。”

谢南霜也赶紧站起来,说道:“好……阿姨,您慢走。”

庄志浩朝母亲挥挥手:“阮女士,喜欢什么就买,可别给儿子省钱。就算你不花,也会被其他女人花掉的……”

待阮星一走,谢南霜终于逮到了和老板单独沟通的机会,此时不讲更待何时。于是,他一骨脑儿地把自己对于公司的忧虑以及各种风险考量全都讲了。这些话梗在胸中多时,如今奔涌而出,根本不给庄志浩任何打断的机会。

等他涛涛不绝地讲完后,终于想听听反馈,却发现老板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我刚才讲太快了?我的意思是……”

庄志浩摆摆手:“我都明白。南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关于我母亲……”

谢南霜有些懵然:“庄夫人怎么了?”

庄志浩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下:“你可以叫她阮女士,或是阿姨,唯独不能称她庄夫人。”

“他们离婚了?”

庄志浩笑了:“你在集团的时候就没听人说起过老板的八卦?这虽说是**,但很多人都知道。”

什么意思?谢南霜更糊涂了。

“我是庄伏生的独子,也是他的私生子。”庄志浩看着谢南霜诧异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件事集团的高管都知道。阮女士和我父亲没有婚姻关系。她看着还挺年轻的吧?其实跟我父亲同岁,他们俩是同学。”

原来是未婚生子,至于结局就不用说了。只是谢南霜不明白,庄志浩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他听了又能说什么,总不能来一句“你爸真是个渣男”。

思量了一番后,谢南霜说道:“我想……他们肯定相爱过的。”

“或许吧。母亲刚怀上我,他们就分手了。后来父亲把我带回了庄家,而我妈则留在了国外。她今年已经50了,虽然看着还很年轻。我不想让她再流落在外,想在这儿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你能理解吗?”

谢南霜点头。

“但我父亲并不希望她留下……他认为我妈在觊觎庄家的财产。所以,我想自己照顾母亲,可……”庄志浩自嘲道:“说到底我花的也是庄家的钱。”

自从阮星回来后,他们俩父子就发生过好几次激烈的争吵。庄伏生要求阮星马上回美国去,并反复强调他们是有协议的。当年他给了阮星一大笔钱,条件就是让她把儿子还给庄家,并且承诺永不回国,和庄家保持距离。

知道父母背地里竟有过这样的交易后,庄志浩便彻底愤怒极了。他像个情绪失控的小孩一样,在家里乱砸乱摔、大吼大叫。而庄伏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并残酷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为什么不让她回来,你母亲就是一个贪婪、背信的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为了金钱放弃亲生儿子,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当母亲。或许父亲说得对……在他最需要母亲的年纪,她缺席了,现在再跑来,难道真是为了重拾亲情?还有意义嘛?!

尽管庄志浩满腔愤怒,可终究还是恨不起来。虽然早已成年,但他内心还是那个孤独彷徨、渴望被爱的小孩。

庄志浩一遍遍地翻看着母亲寄给他的生日贺卡,最终还是决定找阮星当面问问。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为何从小到大一次也没忘记过他的生日?

这母子两人一见面,没说几句就抱头痛哭起来。他们实在是太像了,从长相到脾气无一不同,都是热情洋溢、敢爱敢恨,感性远大于理智的人。很快,庄志浩便原谅了母亲。一个年轻的未婚妈妈,又身在异乡,不用想就知道生活得有多难。把儿子送回庄家,无管从个人角度,还是为儿子前程考虑,都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现在母亲回来了,庄志浩自然不希望她再离开,而阮星本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但住进庄家肯定不行,庄伏生对阮星早就没了感情,两人已形同陌路。于是,庄志浩寻思着给母亲单独买个宅子,在自己身边颐养天年。

没想到这件事叫庄伏生知道了,他大发雷霆,咬定了阮星是在算计庄家的产业。庄志浩见不得母亲受辱,极有骨气地表示会用自己的钱给母亲买房。

结果,庄伏生说了一句:“你的钱还不是从庄家拿的。”

这话叫庄志浩既悲愤又屈辱,可偏又无力反驳。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经济独立。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番事业,向父亲证明他们母子并不是趴在庄家身上吸血的蚂蝗。

“我都三十岁了,还在花老爸的钱,是不是很没用?!”庄志浩自嘲道。

看着老板即苦涩又失意的样子,谢南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南霜,你的担忧我全都明白。确实,姜峰之前的行为太冒失了,但至少目前来看结果是好的。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把握机会?”

谢南霜还想坚持:“不能因为上回没出事,就继续这么干下去。这是违法的!万一……后果难以想象啊!”

“别激动。”庄志浩把手搭在谢南霜的肩上:“我不会再让姜峰在其他人身上做实验。但伍女士,她既然已经参与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放弃,不是更不负责任的行为吗?!南霜,机会不是经常有的,不管是你、我,还是姜峰,谁都不想蹉跎……”

来找老板前,谢南霜本已抱定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可小庄总不过几句话就把他彻底拿下了。他仔细想了想,不该发生却已然发生的事,以及无论成败都终将承担的责任,既然代价已经注定,那与其任之付诸东流,不如好好地搏一次!

待谢南霜想明白这些,就彻底释然了,但同时又陷入到焦灼的期待中——他希望这次的冒险能够成功,那样集团便会给到他们支持,而小庄总也不会再急功冒进了,到时他们所有人的前途都将是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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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纪:禁忌之果
连载中木头南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