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苏苏,你们约好在哪里见面了吗?”林墨询问。
涂山苏苏掏出一个地图,小手对着一个地方圈了圈:“在这块!”白月初无力地扶额:“范围这么大?难道你们不应该约好一个固定的地点吗?”
“这很固定啊!”
“固定个鬼啊,这一大圈约莫方圆几十公里!”白月初吐槽后,看到林墨要刀人的眼神,瞬间火气降了下来!
没办法,堂姐护她。
要不是可以利用这傻狐狸去涂山讨债,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破任务的,但堂姐的冷眼除外!
只是,当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雨,雨水冰凉刺骨。
还好林墨看了今天的天气预报,备好了伞,她给白月初一把,自己与苏苏撑一把,这里藏着林墨的小心思——她就想借着给苏苏撑伞的由头,和这只傻乎乎的小狐狸贴得近些。
伞骨撑起的方寸天地里,苏苏身上那缕淡淡的桂花妖气,混着雨水沁来的清冽,像挠人的小爪子,一下下勾得林墨心尖发痒。
她眼尾轻扬,刻意把伞往苏苏那边歪了半寸。冰凉的雨滴砸在肩头,洇湿的衣料瞬间贴在皮肤上,苏苏立刻慌了神,琥珀色的眸子倏地睁大,小爪子本能地抓住林墨的衣袖,整个人往她怀里缩,小身子几乎半个靠在林墨胳膊上,小手紧紧攥着林墨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大概是太紧张,她鼻尖轻轻蹭了蹭林墨的小臂,像小动物受惊时下意识的亲昵,带着点桂花味的热气呼在布料上,痒痒的。
紧接着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脸颊“腾”地红了,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半寸,却又怕林墨真的被淋湿,踮着脚想去够那歪掉的伞沿,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摔着——林墨眼疾手快捞住她,就见小家伙埋着头,耳朵尖红得像沾了胭脂,声音细若蚊呐:“姐姐……伞歪了……这样,姐姐……会、会着凉的……”
林墨看着她这副又慌又羞的小模样,喉间溢出极轻的笑,刚想开口,就见白月初在旁边把自己的伞往边上一挪,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林墨的胳膊:“行啊堂姐,刚认识没两天,就把这憨狐狸拐得这么黏人?”
语气里带着点调侃的酸,却没什么真脾气,反倒像是在凑趣。
他瞅着苏苏还攥着林墨的袖子不放,故意清清嗓子:“我说,咱是来办正事找月啼暇的,不是来这儿演‘雨中情深’的啊”嘴上催着,脚步却慢悠悠地跟着,眼睛瞟到林墨肩头的湿痕,还顺手把自己伞往那边递了递,“喏,挡挡,别真感冒了,还得我背你走。”
苏苏听到“月啼暇”三个字,瞬间回神,眼睛重新亮起来,拽着林墨的袖子晃了晃:“对哦!我们要去找月啼暇姐姐的!姐姐快走!” 说罢,小身子往前蹿了半步,又立刻停下回头,仰着脑袋等林墨。
林墨看着苏苏仰着脑袋,眼睛里像盛着碎星子,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啦,这就走。”
白月初在旁边啧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伞:“得,这憨狐狸这眼巴巴的劲儿,我要是再磨蹭,得被你俩瞪出窟窿。” 说罢大步往前,却在跨过水坑时,故意慢了半步——苏苏果然踉跄着要踩进去,林墨稳稳扶住她的腰,嗔怪地看了白月初一眼。
白月初冲她挑挑眉,嘴里嘟囔“谁让这憨狐狸走路不看路”,心里却暗笑这一幕像极了小时候看的话本子里,护送宝贝的桥段,只是主角从才子佳人,变成了三个半大不小的“红线仙笨蛋团”。
不,他还没说要当红线仙呢,这只是为了讨债顺手帮助,谁让他乐于助人呢!那也不对,这么说自己不就成笨蛋了吗?
嗯……
想不上来好词形容,索性不想了,还是吃棒棒糖快乐啊!
……
一个小时候。
“怎么办?找不到……”涂山苏苏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耳朵也蔫蔫地贴在头上,原本亮晶晶的眼睛蒙上一层黯淡,像被揉碎的玻璃糖纸,小声嘟囔道。
白月初已经被磨到没脾气了,恹恹的问道:“这一带我们已经找遍了,你的任务目标是不是不来了?”
涂山苏苏耷拉的脑袋慢慢抬起来,蔫着的耳朵微微支棱了一下,原本黯淡的眼睛里多了点认真。
她看着白月初,声音还是轻轻的,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不会的。”顿了顿,小手在身侧攥了攥,又补充道,“那个姐姐在妖界很出名的,她不会言而无信的。”说完,还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强调这个事实。
林墨看着苏苏那副明明还带着点失落,却又难掩认真的小模样,嘴角悄悄勾了勾。
这小憨狐,刚才还蔫头耷脑的,这会儿眼睛里倒闪着光,像是揣着颗认准了方向的小星辰,亮得很笃定——那是为了证实月啼暇姐姐从不失信的认真劲儿,一点都不含糊。
伞沿下的空间本就逼仄,林墨微微侧过身,离她又近了些,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什么:“信你的,你说她会来,就一定在。”说着,手腕自然垂下时,指尖轻轻蹭过苏苏攥着衣角的小手。
见苏苏没躲开,林墨耳尖悄悄热了,赶紧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笑意,故意板起脸,语气却软乎乎的:“再等会儿吧,真找不到,我就陪你再把这附近翻个遍,总能找着的。”
林墨心里跟揣了只偷着甜的小兽,明知月啼暇大概率正化作树影隐匿,偏不点破。
就想借着陪这笨狐狸找的由头,多看会儿她认真盼人的模样。
知晓剧情的“小得意”,混着藏都藏不住的欢喜,在伞下悄悄漫开,暗爽得不行,嘴角都要绷不住往上翘,又强装淡定,心里早把这相处时刻偷偷攒起来啦。
而此刻的白月初已经打定主意要少遭罪,也懒得再跟涂山苏苏掰扯:“反正她还没来,我们先找个避难所休息一会儿吧。”
当他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了一股涌动的妖气。
“嗯?妖气?”白月初脚步一顿,顺着妖气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树?
一颗直入云霄的苍天大树伫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笔直的树干至少有十几米高,碧绿繁茂的树冠如同一把遮天蔽日的巨伞。
“嗯?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棵这么大的树?”白月初疑惑到。
林墨瞥了眼那散发着妖气的参天大树,心里笃定那便是月啼暇,面上却不动声色。
“姐姐,南瓜南瓜!”
涂山苏苏蹦跳着指向左侧树冠,黄澄澄的大南瓜半掩在绿叶间,圆滚滚的模样格外惹眼。
林墨顺着她指尖看过去,笑着点头:“这南瓜长在树上,倒真少见。”话音刚落,就听苏苏又兴奋喊起来——
“林墨姐姐,驴驴驴!小毛驴!”
涂山苏苏声音都带了点雀跃的颤音,只见巨型南瓜下,缠着缰绳的毛驴正以类人姿势瘫在枝桠间,懒洋洋晃着尾巴。
林墨忍不住笑出声:“这小毛驴还挺会找地方歇脚,跟南瓜凑一对,倒成奇景了。”
一旁白月初叼棒棒糖,眼皮都没抬:“……妖界的驴,爬树算基础操作,上次见着有驴在屋顶打麻将呢。”
涂山苏苏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追问:“姐姐,这个是不是人类童话里的南瓜马车呀?”
白月初打诨道:“不是,这是个驴车,顶多算‘南瓜牌驴车’。”
“哦!南瓜驴车!”涂山苏苏一捶掌心,小表情格外笃定,林墨被她逗得眉眼弯弯,伸手揉揉她脑袋。
正笑着,白月初先前感知的妖气骤然逼近。他眼疾手快拽过苏苏,拖着人绕到巨树后,虚阖眸子扫向半空。
一胖一瘦两只妖怪飘在那儿,半透明翅膀、锋利锯齿,正和毛驴脸贴脸对峙。毛驴却打了个哈欠,不耐烦抬蹄子,“啪”地把俩妖怪撅得满天飞。
涂山苏苏被挡得严实,踮脚晃脑袋:“姐姐,怎么啦?”
白月初摆手下意识接话:“没什么,看见了两只虫子而已。”
林墨忍着笑配合点头,苏苏还浑然不觉,拽着林墨袖子晃:“姐姐,能不能把驴救下来呀?”
白月初瞅着毛驴那生猛劲儿,嗤笑一声:“救?它不把树拆了就不错了,你看它刚才那下,比我揍小妖怪都利落。”
林墨跟着附和:“苏苏看,它自己在树上待得挺舒坦,真要下来,肯定有办法~”
“这样啊!”涂山苏苏不疑有他,白月初趁机招呼:“走吧,找地避雨,别在这儿当‘驴车观察员’了。”
林墨想着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月啼暇估计也变不了身,索性同意了白月初提议。
苏苏乖乖跟着返回,林墨边走边和她念叨刚才的南瓜驴车,白月初在旁边插科打诨,把这段小插曲裹进了雨后的风里。
……
三人在附近找到了能避雨的帐篷,刚进帐篷没多久,外面的雨势突然增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帐篷顶上。
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四个小时,涂山苏苏第十一次从帐篷里探出头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雨停了,林墨姐姐,我们快走吧。”涂山苏苏扯着林墨的袖子晃了晃,眼睛里满是期待。
林墨刚要应声,就见白月初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含混不清地嘟囔:“……唔,再等等。”
“大姐姐肯定已经在约定的地方等我了,快走吧。”苏苏转过身,无可奈何地抓住白月初的胳膊,攒着吃奶的劲把他往外拖。
白月初抱着零食盒子纹丝不动,任凭苏苏累得气喘吁吁:“我也想走啊,可是蜜糖味的饼干不肯放开我,真是伤脑筋。”
苏苏气鼓鼓地转头看向林墨,小眉头皱成个疙瘩:“姐姐,你看他!”那语气里满是“他又耍赖”的委屈。
“请问……”帐篷口的布帘被人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如同出水芙蓉般的脸,“……涂山苏苏大人……是不是在这里呀?”
“涂山苏苏……大人?是……说我吗?”苏苏猛地瞪大眼,瞬间被这声“大人”砸得晕乎乎,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飘得找不着北。
林墨看着她耳朵尖都快要竖成小三角的样子,偷偷掐了把掌心才没笑出声——那对毛茸茸的狐耳正随着她的兴奋轻轻抖动,比什么都藏不住心思。
白月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扭过头:“肤浅,这样你就满足了吗?”——被叫声大人有什么了不起?没看他都是被人叫大仙的吗?他膨胀过吗?!
苏苏哪顾得上他,只拽着林墨的手晃呀晃,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她叫我大人哎!”那小模样,像是揣了满口袋的糖,甜得快要溢出来。
林墨看着涂山苏苏被那句“大人”哄得眼睛弯成月牙,小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心里软得像化了的蜜糖。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苏苏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苏苏本来就该被这样叫呀,又认真又厉害,可不是随便哪个小狐狸能比的——以后呀,会有更多人喊你大人呢。”
说着,还悄悄给苏苏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刘海,眼底的笑意里全是藏不住的骄傲,仿佛在看自家最争气的小宝贝。
林墨正帮苏苏理着被风吹乱的刘海,就见白月初猛地站起身,直勾勾盯着帐篷口的访客,眼神都凝住了。她挑了挑眉——这反应,怕不是被那声“大人”和访客的模样勾走了魂。
果然,下一秒就见白月初擦了擦嘴角碎屑,光速蹿到月啼暇面前,攥住人家的手就开始深情告白,“从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现在遇到了你才发现这是真的,一定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让我们相遇,请你务必嫁给……”
林墨没忍住,伸手捂住苏苏的眼睛,在她耳边轻笑道:“少儿不宜哦。”
没等白月初把“嫁”字说出口,月啼暇红着脸蹿出帐篷,跑得比兔子还快。
白月初僵在原地,林墨收回手,忍着笑调侃:“白月初,你这一见钟情的戏码,是不是排练得太急了点?”
白月初转头瞪她:“要你管!”话音刚落,帐篷外传来月啼暇羞怯的声音,“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羞怯娇柔的语气,清淡婉转的声线,和对方给人的感觉完美无瑕的融合在一处,将白月初心里最后一丝憋屈都消磨的一干二净。
白月初掀开布帘走了出去,躲在角落里的访客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红着脸颊柔声道:“听说大仙很厉害……能不能帮助我找到我的……我的转世情人?”
“……”白月初立刻摆出麻木脸拒绝,“不干,我才没空为他人做嫁衣。”
对白月初而言,人生中最看重的东西是钱,排在第二的是食物,第三的是报仇,第四的是……
总之,女人对他来说,早就不知道排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他会想找个女人结婚也只是为了破坏一气道盟的百年大计,会对着访客张口就来,除了因为对方确实貌美如花以外,最重要的是……从年龄来看,这位只要同意就能马上结婚!比养只小狐狸精做童养媳划算多了!不对,现在可不能再打那个傻狐狸的主意了,毕竟想想堂姐那吃人的眼神,白月初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至于他拒绝帮忙的真正原因……
回忆之境了解一下?
但凡当事人想起什么丢失的记忆,他都得全程跟着围观到底,这种奇葩事,谁能顶得住?
梵云飞那时候也就算了,是他自己没搞清楚规则,一脚踩进了坑里,现在竟然还想让他踩第二次?
做梦!
瑟缩着的访客从包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卡片:“那个……大仙您好,我叫月啼暇,这张自助餐的消费卡,是我为您准备的……见面礼。”
白月初的口水随着这份见面礼一起“滴答”了下来。
自助餐消费卡!
就是传说中可以进店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什么吃什么,还不用另外付钱的自助餐消费卡?
“可以用几次?”
月啼暇愣了愣:“……这、这张卡是终生制的。”
终生制!意思就是只要有了这张卡,只要这家餐厅没倒闭,他就可以一直去吃了?!这是要把他下半辈子的伙食包全啊!
白月初把脸上的不情愿瞬间收敛的一干二净,朝着月啼暇做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竭诚为您服务。”
大概是白月初的变脸神技让月啼暇轻松了些,她抿着唇柔柔的笑了笑:“那我们进去谈?”
林墨听着外面两人貌似谈妥了,伸手戳了戳苏苏,“你看,食物的力量多伟大!”
进帐篷后,苏苏献宝似的把相机递给白月初,“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呢。”
“……”呵呵,傻狐狸嘴里的很简单,恐怕和常规意义上不太一样吧?就涂山苏苏这个智商,能分得清简单和麻烦吗?!
“真的!这个姐姐买了很强的道具。”涂山苏苏又把照相机往前送了送,“只要有了这个相机,就可以通过月姐姐照出她爱人转世之后的样字。”
白月初的神色终于郑重了起来,如果这个相机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功效,就说明
它……非常值钱!
要知道梵云飞当初能精准的找到厉雪扬,是因为他贿赂了地府的人,贿赂阴间啊!
啊!那得花多少钱?
就这样,梵云飞手里都是没有这种相机的,这说明了什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梵云飞傻,根本不知道有这种道具,二是这种道具比贿赂地府官员还贵!
虽然以他对梵云飞的了解,前一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主观上白月初更愿意相信第二种。
白月初接过相机,随手对着月啼暇拍了一张,由于是拍立得的形式,所以照片很快就洗了出来。
他佯装不屑的甩了甩照片:“什么很强的道具?就算有照片又怎么样?这茫茫人海,人口数量多的数几辈子都数不完,想要找到当事人很困难吧?怎么可能刚好就……”
林墨看着白月初这神色,勾了勾唇“怎么,认识?”
白月初看着照片上啃着包子的清秀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何止认识……哈哈哈,竟然是胡尾生?!”
天助我也!
白月初差点兴奋的蹦起来,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完全就是送到嘴边的大肥肉,不吃都对不起老天
这么帮他。
胡尾生的爱好是什么?
钱!
以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判断,月啼暇最不缺的是什么?
钱!
看看,看看,多么你情我愿的事情?
这次的任务……妥了!
凭借着对胡尾生的了解,白月初分分钟能制定出几百个攻略计划,比起暴力凶残软硬不吃的厉雪扬,胡尾生这个型号的实在太好拿捏了。
倒是他之前冤枉傻狐狸了,这个任务确实很简单。
既然任务不费什么事,那就可以把事成后混进狐妖老巢,把抢钱大计划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