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孝刚除,严主事就急吼吼的找来沐家,面色凝重:“沐先生,属下之前不知您的身份,所有冒犯之处请您见谅。”
沐逸辰跟白倾婳对视一眼,明白过来:“我的身份暴露了?”
严主事点头,连忙替自家主子澄清:“不是三皇子透漏的,皇后娘娘一薨逝,后宫立刻被太后把持,陛下身边也是漏洞百出,尽管陛下跟三皇子已经尽力着补,但太后这次来势汹汹,您的身份被人出卖了。”
这个其实沐逸辰跟白倾婳早就有所预料,太后既然出手杀了皇后,后面肯定有其他计划,他的身份泄露早在意料之中:“三皇子怎么说?”
“安阳侯府已经派人来了,景阳侯府应该也暗中派了人,不过他们派的是杀手,想在陛下认您之前先杀了您跟尊夫人,三皇子现在问您的想法,如果您要进京,他会马上安排人来接您,只要把您的身份公之于众,太后一党就不敢再无所顾忌;如果您不愿掺和京城的事,三皇子的意思是,趁着安阳侯府跟景阳侯府的人还没来,属下赶紧带您跟家人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隐姓埋名,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打算。”
沐逸辰握住白倾婳的手:“我要进京!”
严主事深吸口气:“您决定了吗?”
“确定了。”
既然有了决断,沐家就开始提前准备去京城的东西,家里的房子跟地等等也要托付人照看,就在这忙碌中,一年终于到头,要过年了!
沐家如今日子好过了不少,沐老娘也不再扣扣搜搜,再加上要去京城许多东西都带不走,只能趁着过年把能吃的吃能卖的卖了,家里养的两只大肥猪一家人肯定是吃不完,沐老娘不愿贱价卖给别人,就自家宰杀了,每日沐老大拉去镇上卖,其他的鸡鸭等等也全杀了,因此沐家这个年过的很是丰盛。
吃完早饭白倾婳正在和沐大嫂试新衣裳,突然就见沐老二跟沐老娘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脸色苍白沉重,脚步踉跄,尤其沐老二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似的满脸空白,白倾婳和沐大嫂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新衣裳走过去搀住沐老娘和沐老二:“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沐老娘嘴唇嗫嚅了一会儿说不出话,沐老二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眼通红,沐老大这会儿去了镇上卖肉,沐逸辰也去城里找严主事,家里就剩白倾婳跟沐大嫂,两人一时弄不动地上的二人,问了半天也问不出来,正急的团团转,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哭骂声跟踹门声。
还不等去开门,大门扑通一声就被踹开了,一个妇人赤红着眼睛满脸恨意的冲进来,看准沐老娘就要扑上来找她拼命:“你这歹毒的老东西,还我女儿的命,是你害死了我闺女……”
白倾婳正在一旁安慰沐老娘,一看这架势连忙挡在沐老娘身前,冷不防被妇人一把推的摔倒在地,腰闪了一下半天没起来,妇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平日因为白倾婳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副小姐做派,村里人见了都没人敢跟她说话,此时见把她撞到了,众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几人连忙拉住妇人,又有人小心翼翼过来搀扶白倾婳。
因为这个插曲,原本满脸狰狞要拼命的妇人一把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可怜的闺女,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沐大嫂认出这是沐老二之前说过亲的郑家,心里隐有猜测,嘴唇也抖了抖,强撑着笑脸过去安慰了妇人几句,又拉过跟来的其他人,小声询问了几句,才得知竟是郑家女儿跳河了!
之前因为郑家不满沐老娘把银子都给了沐逸辰挥霍,两家退了亲,沐老娘心里不高兴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谁知这话被传了出去再被添油加醋一番,郑家女儿的名声一下子就坏了,庄稼人最重名声,谁家也不愿要这么个女人,郑家女儿为此耽搁年华至今。
好不容易今年隔壁村有户人家不嫌弃,愿意娶郑家女儿,两家三媒六聘就只剩下婚书要过了,谁知就在这档口,那家人突然跑来要退亲,让郑家把他们给的聘礼还回来不说,还把郑家女儿好一顿羞辱,说她是没人要的破鞋,还说郑家骗了自己,骂的很是难听,郑家女儿躲在屋里听到了,羞愤之下跑出去跳河了。
沐大嫂连忙问:“人现在救回来没有?”
村人摇摇头:“打捞了半天,什么都没打捞上来。”
沐大嫂脸色一白,村里那条大河通的可是江海,水流特别急,听说暗水底下还有漩涡,人掉下会被立刻冲进江海里,至今还没打捞到尸首,十有**是活不了了。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郑家媳妇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沐老娘脸色灰败,暮气沉沉的坐在那里,显然也是打击过大,白倾婳赶紧悄悄请人去镇上通知沐老大,让他把沐逸辰叫回来。
下午的时候,人还是没打捞上来,大家心里都清楚肯定是凶多吉少了,郑老爹跟他儿子也来了沐家,还有村里的理正等等也全来了,商议解决办法,如今最多不过就是赔郑家一些银子,毕竟人不是沐家杀的,郑家就算心里再恨也没法子,可郑家一家子心里过不去,毕竟活生生一个女儿没了,谁心里都接受不了,对于理正提的赔偿等等也不应声,再加上沐家几个男人都不在,只剩下个沐老二也因为打击太大至今还浑浑噩噩,只能等沐逸辰他们先回来再说。
快晚上的时候沐逸辰跟沐老大终于回来了,把事情听了一遍,沐逸辰倒冷静的很,先问道:“提亲的那家人呢?”
理正叹道:“一看出事,怕惹上事就赶紧跑了。”
沐逸辰又问:“咱们两村是隔壁,按说咱村的事他们不该没听说过,就算他们之前没听过,但既然两家都定亲了,那家人难道就不会先打听一下郑家的名声?为何拖到要过婚书了才突然闹这么一场?”
郑家儿子怒目圆瞪:“你什么意思?害死我妹子现在还想推卸责任?”
沐逸辰摇摇头:“我不是推卸责任,该沐家承担的我不会推脱,但同时害了郑姑娘的真正凶手我们也不能放过,这样吧,大家先别着急,理正看看该沐家赔多少,我们都赔了,私底下这事我再打听一下,总不能让郑姑娘白死。”
沐逸辰倒不是怕赔银子,主要是现在沐老娘跟沐老二都以为是他们家害死了郑姑娘,被打击的六神无主,别看沐老娘平时嘴利不饶人,实际上是个心善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拼死救成阳长公主,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如果不查清楚,恐怕沐老娘跟沐老二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了。
好说歹说总算大家打发走,好在是郑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听了沐逸辰的分析,也怕放过真正害死自家姑娘的人,就先回去等沐逸辰的消息。
出了这事,年肯定是过不成了,家里气氛低迷的很,尤其沐老二好几天只躲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让沐老娘愧疚又心疼,也吃不下东西,不到几天两人就全病倒了。
毕竟是一条人命,不管是不是自家害死的,总归是沐老娘有错在先,才会被别人抓住话柄害了郑姑娘,沐逸辰心里也过意不去,银子赔的很大方,可再多银子也换不回郑姑娘一条命了。
好在是沐逸辰让人暗中打探了一番,那家人退亲还真是有隐情,把理正跟郑氏族人全部叫来,沐逸辰把缘由说了一遍,原来那家人之前早知道郑姑娘的名声,只是家里贫寒的很,儿子又是个借着读书名义万事不管的,整天只知道伸手跟家里要银子,地里家里什么活都不管,五谷不分。
如今这读书人可不金贵,没有做官的门路,说出去就是个笑话,尤其农村谁家要是专门供养个读书人,别人都会说这家人不正常,花钱多不说,关键是白花银子,这也说明了如今百姓对读书的态度。
话题不扯远,因为这家儿子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周围没人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受罪,所以他们家就盯上了坏了名声但勤快的郑姑娘,原本双方已经把婚约都定了,谁知一个月前,那家儿子跟着同窗去参加了个什么赏花会,结果走了狗屎运,在赏花会上被镇上一个富户的女儿看上了,私底下问有没有意思许婚。
这家人当然忙不迭的答应,可又怕自己跟郑家悔婚坏了名声,传出去富户反悔,干脆就借着郑姑娘的名声倒打一耙,装作自家之前没打听清楚,反而把错处推到郑姑娘身上,没想到却闹出了人命。
事情到这里基本就明了了,这件事沐家虽然也有错,但主要责任并不在沐家,郑氏一族嚷嚷着要去那家找事也跟沐家没关系,但沐老二突然从屋里冲出来,提着锄头也要跟着去,沐逸辰跟沐老大拦都拦不住,又怕他惹出事,只好陪着他一起走一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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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