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和欧阳青芜二人共骑一马,进入巴蜀之地。
有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见一路上果然是层峦叠嶂,林木阴翳,山路狭窄,岩石逼迫。过了“峥嵘而崔嵬”的剑阁,二人均惊叹此处果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继续西进,过了繁华富庶的大都市成都,一路上晓行夜宿,风尘仆仆,终于远远看见了前面一座林木郁郁葱葱的高山,这便是青城派的所在地——道教名山青城山。
青城山古名天仓山,唐开元十八年更为现名。相传轩辕黄帝遍历五岳,封青城山为“五岳丈人”,故又名为“丈人山”。
现名青城山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青城山林木青翠,终年常绿,诸峰环绕,状若城廓,仿佛“青色之城”,故名为“青城”山。
另一种是青城山原名为“清城山”,因古代神话说“清都、紫薇、天帝所居”故名“清城”。唐代时佛教发展迅速,佛教和道教在山上发生地盘之争,官司打到皇帝那儿,唐玄宗信道,亲自下诏判定“观还道家,寺依山外”。然而,诏书将“清城”写成了“青城”,所以改称“青城山”,此据并非传说,山上至今保留有唐代碑文诏书全文,以供佐证。
且说楚天舒与欧阳青芜二人,徐徐来到青城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人烟辐辏之处,乃是青城镇扈家庄。
刚策马进入一条村道,便听到前头隐隐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夹杂着丝竹之声,伴随着这阵阵喜乐,村道的拐弯处一株大榕树背后,转出来一队迎亲的队伍。
队伍约莫有几百号人,前面的十余名吹鼓手,敲锣打鼓,紧随其后是丝竹乐队,吹拉弹唱,再后是抬着嫁妆的队伍,杠着大大小小的几十个箱子,里头装着各种嫁妆,然后是新郎的亲属,穿着得珠光宝气,一个个浑身上下喜气洋洋。
中间是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衣冠楚楚,胸前系着大红花,扬扬得意。
新郎官约莫三十余岁,四四方方大脸盘,鼻钩眼,凸鼻梁,眉毛上扬,颇有髭须,眼里闪烁着喜气洋洋的神色,表面上一团和气的神色中间,偶尔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阴狠之光。
新郎官傍边是一副八抬大红花轿,八名健硕的轿夫嘿哟嘿哟地喊着口号,后面跟着长长的家丁护卫队伍,朝着扈家庄蜿蜒而去。
一看这浩浩荡荡队伍,就知道这新郎官颇有些来头。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一边,楚天舒也把马赶到路边的一棵大杨树底下。
就在大红花轿抬过路边的一处离大杨树不远的灌木丛时,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个女孩儿来,那女孩儿约莫十七八岁,身着粗布衣裙,头发有些蓬乱,模样虽然颇为周正,但双眼红肿,脸色极其苍白憔悴。
她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一下子拦住了大红花轿,一边拉扯着轿帘子,一边嘴里高声喊着:
“停下,停下!你不能嫁给他!不能嫁给他!”
轿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住了,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着所措。
“让开!别挡住老子的喜事!让开!”新郎官收起了一团和气的样子,换了一副狰狞的嘴脸,在马背上厉声怒喝道。
“扈郎,扈郎,你不要我们母子了吗?扈郎!你看看,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扈郎,呜呜呜呜……”
那女孩儿一手抱着婴儿,转身一手扯住新郎官□□那匹高头大马的缰绳,抬起头来,泪水涟涟地望着新郎官,哀婉欲绝地央求道:
“扈郎!扈郎!你说过要和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你说过要用八抬大轿来我家迎亲的!为何……为何……你要变卦!为何……为何,你要另娶他人?呜呜呜呜……”
那女孩儿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河,滚滚而下。
轿夫们都看得有些鼻子发酸,纷纷转头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
“滚开!你们家穷得跟叫花子家没啥两样,我扈拔在这青城山青城镇方圆百里富甲一方,家有良田万顷,漂亮的婢女丫鬟无数,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那新郎官一脸鄙夷和不屑,伸出马鞭在空中一甩,“啪”地一个清脆的响声过后,那女孩儿怀中的婴儿被惊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扈郎,扈郎!你发过毒誓的,你指天发过毒誓的!你说过,如果你不娶我,老天……老天会……”那女孩儿已经泣不成声。
“发生了什么事?扈郎。”轿子里头的美貌新娘子听得外边不对劲,掀开了盖头,又伸手推开一角帘子,准备探出头来看个究竟。
“没事没事!一个臭叫花子而已!”新郎官扈拔慌里慌张地挡住新娘子的视线,搪塞道。
“奴才们,还不上来把这叫花子给我拖走!”扈拔一边安慰新娘子,一边大声地吆喝后面的家丁。
“遵命!”众家丁发一声喊,一拥而上,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不由分说地把那女孩儿扯开到一边。
那女孩儿哭得声嘶力竭,瘫倒在地,怀中的婴儿也滚在草丛中,哇哇大哭,小手小脚在空中乱摇乱踢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天舒和欧阳青芜在杨树底下偷偷地看着这一幕,欧阳青芜眼里早已满是泪水,她哽咽地小声对楚天舒说道:“看样子……这贫家女孩儿……肯定是……肯定是……被这新郎官给骗了……始乱终弃……真是可怜!”
“嗯……”楚天舒眼眶也红了起来,觉得心中堵得慌,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楚天舒咬着嘴唇,恨恨地骂道:“真想一刀宰了这狼心狗肺的畜生!”
迎亲的队伍撇下那可怜的一对母子,继续敲锣打鼓,欢天喜地,扬长而去。
此时天色渐晚,牛羊归圈,百鸟归巢,炊烟四起。
楚天舒二人只得到前头的扈家庄投宿,进了村庄,挨家挨户问了许多家,都说“今晚是扈大官人的大喜日子,不便留宿。”
好不容易问到一户人家,蓬门荜户,只有一位年近八旬的老汉居住。
那老汉名唤扈九叔,一来心地一向善良,二来也是老迈年高,孤苦无依,看见楚天舒白花花的银子,便大胆将他们二人留宿下来。
楚天舒进入自己的临时房间,推开窗户一看,但见屋子后边一条宽阔整齐的巷子,巷子边上一所巨大的宅子,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那宅子修得甚是富丽堂皇,上面挂着鎏金的大牌匾,上书“善德别业”四字。
门前巨大的红色柱子上写着一副对联,乃是“厚德于心可载物,积善之家庆有余”。
楚天舒心中疑惑起来,便去问房东扈九叔道:“九叔,不知后头是何人之家,今晚如此热闹?看样子是个喜欢行善积德的大富大贵之家啊!”
“嘘,小点声。年轻人,这后头正是我们扈家庄扈拔大官人的别业,里头可是豪华得紧那,共有九厅十八井,一百一十八间厢房,里里外外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无数。”
“”这扈大官人祖上曾官至南京礼部尚书,后来致仕在家,地方上的知府知县老爷都来巴结他,他也就乐得顺水推舟,在这地方上放租放贷遍立威信。”
“到了他父亲扈横这一代,开始利用祖上的人脉,替人卖官鬻爵,并在这十里八乡挨家挨户收取各种保护费,越发飞扬跋扈起来。”
“到了这……这扈拔,更加不得了,他父亲是明着来,他是暗着来,表面上行善积德,暗地里欺男霸女,比他父亲更狠毒上十倍不止,又仗着自己曾在青城山上学过几年拳脚,都城里头又有人照应,地方官府也奈何他不得。”
“这不,他嫌俺老汉家在他家的别业前头,挡住了他们家风水,三天两头叫家丁来恐吓老汉。表面上是以敬老慰问为由,送两斤劣等茶叶过来,实际上是逼迫老汉搬迁。”
“说要是下个月再不迁走,到时候就叫人来强拆,你说,这不是欺人太甚嘛,俺老汉这也是祖传的房子,两间厢房,一个正厅,虽然破落,但起码也值好上百两银子,他,他,竟然只出二十两银子,就想把老汉给打发了去。”
“我一把老骨头了,强扒了我的房子,我到时候住哪儿去?说起来,俺老汉还是……还是他远房族叔。你说……你说……这不是太……”
扈九叔话还没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欧阳青芜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眼睛睁得圆圆的。
楚天舒心头也不禁暗自冒火,心想:“等通知完青城派的掌门人,就回来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混账。”
正在此时,扈九叔所在的巷子尽头村东口处传来一阵阵大声粗暴的叱骂声和女孩儿的哭声。
楚天舒和欧阳青芜连忙奔出门口,扈九叔从房中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跟在他们背后,三个人在门口朝着那头张望。
只听得一个中年壮汉沙哑粗暴地吼叫,如同晴天打雷:“你这小贱人,为什么要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你叫你爹的老脸往哪儿搁?我们罗家以后还怎么在这混!”
“爹!爹!女儿再也不敢了!啊!——呜呜呜——啊!”女孩儿一边惨叫一边哭。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你,你,你这小贱人竟然,竟然与那人偷偷来往!平白无故辱没我们老罗家清清白白的名声,我打死你!我今儿个就打死你!”壮汉怒骂道。
“啊!——爹——啊!他说过要——啊——娶我的—他,他发过毒誓—啊——呜呜——呜呜——啊!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啊!——啊!”又是一阵女孩儿的惨叫声。
“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死我们的女儿吗?呜呜呜——”做娘的忍不住上来劝说道,眼见劝解不开,家中又发生这种没脸见人的丑事,自己也便跟着大哭了起来。
“你滚开,我今儿个就打死她,我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女儿!”做爹的把做娘的推了一个踉跄,继续拿着竹条抽打着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女儿。
可怜那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女孩儿紧紧护住怀中的婴儿,一边躲闪,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阵阵惨叫声,怀中的婴儿早已被吓坏了,哇哇地哭个不休。
“你还要这孽种干什么!干脆丢到粪坑里去淹死他!”那壮汉劈手夺过那女孩儿怀中的婴儿,随手扔在巷角的一堆垃圾处。婴儿摔疼了,复又哇哇大哭起来,小手小脚在空中乱舞着。
“唉——,造孽呀!造孽呀!”扈九叔拿起拐杖,重重地顿了一下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九叔,这又是怎么回事?”欧阳青芜和楚天舒异口同声地问道。
欧阳青芜跟着又往下说:“刚才在路上,我们就见过这女孩儿怀抱婴儿拦住人家娶亲的花轿,好像是有什么冤情!”说罢,她的大眼睛里又开始涨潮起来,潮水慢慢地漫过堤岸,沿着眼眶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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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迎亲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