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尾生抱柱

“舒儿,时辰已经晌午,事不宜迟,既要赴约,为师须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打通任督二脉,提升你的轻功。但是你需要谨记——赴约可以,千万勿起男女之情,否则容易走岔了气,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有生命之虞,切记切记!”

说罢,无神老太命欧阳清芜去为楚天舒准备干粮。

眼见欧阳清芜转身进了厨房,无神老太悄悄地把楚天舒带到木屋密室之中,楚天舒就着热炕盘腿坐下。

无神老太站在离楚天舒背后三尺远之处,平行迈开两腿,宽与肩平,双膝微微下蹲,双手交叉至于背后,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两手,十指成抓,闪电般向楚天舒的背后大穴抓去,楚天舒顿觉一阵剧痛从背后的十处大穴传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他心中一凛,扭头一看,但见师父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不禁心中骇然,连忙问道:“师父,你怎么啦!”

“舒儿,为师没事,只是损失三成的功力而已,只要好好休养,调息几天就可恢复。”

“师父,我,我吐血了!”

“你……你试从……从窗外跳出去……飞上屋顶……看看”

楚天舒抹干嘴角的血迹,纵身一跃飞上屋顶,觉得不但周身舒泰,而且体内的真气汪洋澎湃,喷薄欲出,不禁在屋顶上长啸一声,声震云霄,跟着从几个屋顶之上来回飞翔翻腾纵跃,但觉得体内真气的运用随心所欲,毫无挂碍,随时随地可飞可停,灵活如同飞鸟。

此时无神老太已经走出户外,笑吟吟地看着他在屋顶上练习飞翔。

欧阳清芜已经准备好干粮和行装,打了一个包袱走出来,看见楚天舒飞翔技艺大进,不由得粲然一笑。

楚天舒飞了一会,一个后空曲体翻转身翻腾三周半,稳稳地落在无神老太和欧阳清芜面前。

“嗯,去吧,去吧,早去早回,本门的入门功夫你还没学全呢,不过你的轻功却已经是天下无双了!”无神老太说道。

楚天舒红着眼眶道:“师父,我这一去,势必要耽搁好些时日,但不知紫荇妹妹何时能脱离魔窟?”

“傻小子,我上次出门,已经托江湖上的朋友打听清楚了,目前紫荇姑娘被掳到了昆明的沐王府中,等你一走,为师即刻动身前往昆明救她。”

“徒儿叩谢师父!”

楚天舒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又朝着欧阳清芜行礼。

欧阳清芜的眼角瞬间就红了,她痴痴地盯着楚天舒,轻轻地把包裹系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整个人失魂落魄似的无精打采,怔怔的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转过身去低下了头,举起衣袖偷偷地拭泪。

楚天舒但觉一种柔情涌上心头,正想安慰她几句,突然之间心中一痛,胸中气血翻涌,他瞬间记起师父的教诲,只好收起儿女私情,默默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之后,楚天舒一提真气,纵身一跃,飞上空中,他低头一看,但见地上两人正抬头仰望着他,楚天舒朝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朝着东北方向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地上的那两个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在视线中消失。

楚天舒正在天上腾云驾雾,飞过峰顶闪着金光的皑皑雪山,飞过曲折如带的澜沧江、怒江、金沙江。

太阳在头顶上暖烘烘地照着,白云朵朵从他身边飘过。

他不禁得意起来,心想:“嘿嘿,齐天大圣孙悟空的筋斗云也不过如此吧!”

他看见连绵的黑褐色的山脊从地上缓缓后退,他瞥见了雅鲁藏布江的大拐弯处,像个凹形的马蹄铁,镶嵌在崇山峻岭之间,仿佛天马曾经降落在这美丽的彩云之南,在这片热土上不经意踩下了一个巨大的蹄印。

他想起了曾经坐飞机到云南腾冲旅游的情景,腾冲的地热温泉到处飞珠溅玉似的喷涌着腾腾热气,辽阔的湿地开满不知名的小花,把整个湿地变成一个巨大的花毯一般,朝着湛蓝的天边一望无际地伸展开去。

他甚至记起了在景色幽美的和顺古镇邂逅了一位名叫招磊的北方女孩,那女孩虽然起了一个男孩子一般的由全是由石头组成的名字,但笑起来却是一脸阳光混合着一脸的娇羞,别样的动人。

那女孩美丽的双眼总是充满柔情地不时地望着着他,不时地朝他嫣然一笑,那酒窝里流淌出醉人的异样神态。

楚天舒一想到这,便觉得心旌摇动,胸口气血翻涌,便连忙收回意马心猿,凝住神思,专心驾驭体内真气。

几个时辰之后,楚天舒已经飞过了西南方的崇山峻岭,飞过了荆楚之地波平如镜的几大湖泊,渐渐飞入了烟柳朦胧桃花流水的江南上空,离杭州越来越近了。

此时夜幕渐渐降临,圆圆的红月亮从东边的海上缓缓升起来,如同一位沐浴中的仙女,渐渐从水波中露出美丽的容颜。

“哎,芹妹不知怎样了呢?她会否想起我,想起这个中秋之约?她到底怎样了呢?咳嗽也不知是否好些?”

楚天舒在飞抵西湖边上的君山之时,遥望天边大海上的明月,忽然想起了唐朝宰相韶州曲江人张九龄的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顿时心潮澎湃,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柳绿芹娇怯动人的模样。

突然间,他只觉得心中一痛,体内真气乱冲乱用,不听使唤,他在空中失去了平衡,接连翻了几个筋斗,一下子跌下了数十丈。

他正待收回情思,重新驾御体内真气,突然,伴随着“噗哧”一声响,他只觉得小腿肚上一阵剧痛,疼得他差点“啊”地一声叫出来。

他仔细一看,原来小腿上居然中了一箭,显然地上有人在对他这只大鸟垂涎三尺。

“妈的,这是那个狗娘养的混蛋呀?乱放暗箭,不长眼睛吗?没看见这是大活人吗?”

随着伤口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楚天舒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体内充沛的真气正随着小腿上的伤口哧哧地往外漏,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再也无法飞翔了。

他手足无措地看见自己正朝着地面坠去。

毫无办法阻止这种失控的下坠,他只好听天由命地闭起双眼,等待着那可怕的“嘭”的一声巨响,想象着自己的身体被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的样子。

出人意料的是,他听到的却是“哗啦”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原来他不偏不倚,正巧掉在西湖里头,砸在一艘游船的旁边,掀起一波巨浪,打得那船大幅度地摇来晃去,船上正在赏月的公子哥儿舞女歌妓坐立不稳,纷纷坠入水中,尽情捞月去了。

楚天舒湿漉漉地爬上岸来,刚想迈步,却忽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原来受伤的小腿上,箭镞尚未拔出,鲜血兀自横流。

楚天舒咬紧牙关,拔出箭镞,撕下一根布条紧紧扎住伤口。

他本想找个僻静之处,运功调息,借助灵物的功效和内力根基,让伤口自行愈合,但是此刻已是月上中天,时近子夜。“自己尚未赶到钱塘江边,芹妹若是见不到我,不知当如何着急呢!”

楚天舒包扎停当,于路旁捡了根木棒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候潮门蹒跚而去,西湖的湖堤上,滴下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好容易拐到候潮门,却见人潮渐渐散去,不见柳绿芹的踪影。

楚天舒错认了几回他人,差些就被当成拦路调戏妇女的变态无赖而扭送官府。

楚天舒坐在地上稍微歇歇,这才想起柳绿芹可能在前面的团鱼头等候,正打算鼓劲站起来,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辆观潮而归的华丽马车载着达官贵人猛冲过来,惊慌的路人四下闪避。

楚天舒因腿脚不便,一时躲避不及,那马车朝他直冲过来,只听得“咔嚓”“咔嚓”两声过后,楚天舒但觉得两腿一麻,紧跟着一阵剧痛从腿部直达到心房,这种剧痛让他眼冒金星,差点昏厥在地。

原来,最后一辆马车的轮子不偏不倚正巧从他的双腿上碾过,楚天舒的双腿登时被轧断,鲜血直流。

楚天舒疼得满地打滚,滚到街角,他想先运功调息,闭住几个大穴,止住流血,但是转念一想,时间如此紧迫,万一芹妹恼恨他苦候不至,一时想不开,自寻了短见,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楚天舒强忍住腿部的钻心疼痛,以手当脚,往前爬着,朝着团鱼头的方向,朝着柳绿芹等待他的地方,朝着滔滔的钱塘江,一寸一寸地爬去,

咬紧牙关坚持着,任凭汗水伴着血水,斑驳地流在青石板的路上……

且说柳绿芹,历尽磨难,苦候楚天舒不至。

眼看明月西沉,碧天欲曙,江边烟柳朦胧,而钱塘江潮声依旧。

柳绿芹只当楚天舒已经负心薄幸,把她给忘记了。

她的珠泪流了一夜,已经流干,心中也越来越绝望,她悲愤地思忖道:

“我生是楚郎的人,死是楚郎的鬼,楚郎既已不爱我了,我活着有何趣味?楚郎,楚郎,但愿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我也要你尝尝痴心女子被负心汉抛弃的锥心之痛。楚郎,楚郎,你好……”

她慢慢地脱下绣花鞋,在江边摆放整齐,又慢慢地整理好头发衣装,然后爬过围栏,往滔滔的钱塘江纵身一跃,瞬间被滚滚怒涛吞没。

柳绿芹入水的一瞬间,浑黄的江水呛得她头晕脑胀,在挣扎弥留之际,她仿佛觉得有人轻轻拉住了她抱住了她,那人正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楚郎,他是那么的强壮,他的水性是那么的出众,他的胳膊是那么的有力,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他正带着她飞往梦中的世外桃源,他们成双成对,生儿育女,从此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等楚天舒好容易爬到团鱼头,天已经亮了,温暖的晨曦照在江边,把堤上的杨柳涂上一层金色。

楚天舒见不到那个熟悉的倩影,却发现了那双熟悉的绣花弓鞋,那正是柳绿芹的遗物,楚天舒一下子扑过去把那双绣花鞋子紧紧攥住,呼天抢地,嚎啕大哭:

“芹妹,芹妹,都是我害了你呀!苍天呀,你为什么要造这个孽呀!芹妹,芹妹……”

楚天舒哭昏在地,不知过了多久,又被钱塘江边的潮水泼醒。

他把柳绿芹的绣花弓鞋揣在怀里,痴痴呆呆地爬过江边的护栏,嘴里喃喃说道:“芹妹因我而死,我还活着作甚?”

“古时尾生为了不失信于约会的女子,洪水来时宁可抱桥柱而被淹死,我楚天舒岂是贪生怕死负心薄幸之辈!”

“我不活了!”

“芹妹,等等我,咱们黄泉路上好作伴!”

“咕咚!”

楚天舒将身子一翻,像根木头似的,横着,直接掉进了奔涌的钱塘大潮之中。

他不是不会游泳,他是根本就不想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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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尾生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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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玉斝记
连载中冯远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