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鲨海沉船

鳄鱼岛海船“鳄鱼号”高大结实,虽海上有些风浪,但尽可抵挡得住。

这一日,船行到茫茫大海之中,海上正吹着温和的东南风,船帆吃饱了风力,拉着船儿往西北破浪前行。

此刻,风和日丽,海上风平浪静,但见碧波万顷,海天一色,远处海鸥点点,白云片片,满是苍茫浩渺之景象。

“鳄鱼号”平稳地行驶着,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正笼罩着它。

所有人,都到甲板上来活动。

柳绿芹和黄清蘅正在对弈,金娘和另一名丫鬟在一边侍奉茶水。汤小姐和一名丫鬟在不远处相向而坐,正在绣花。

甲板靠近中间的地方,摆开一桌酒席,厉清林正由鳄鱼岛管家和黄知府管家陪同,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晃脑说些江湖轶事,旁边几个仆人丫鬟伺候着。

厉清林已有几分醉意,便命人去把一柄雷琴取来,放在一张案上,自己离开酒席,走到案边,手抚雷琴,铮铮地弹奏起来。

弹到高兴处,引吭高歌,两位管家在酒桌旁拿着银筷子敲击盘碗相和。

黄清蘅和柳绿芹正在对弈,两人起初势均力敌,几十手后,黄清蘅盘中局势渐渐紧张起来,她眼见自己左上角一片棋子约莫十余目,被柳绿芹紧紧咬住,自己奋力左冲右突,却总是难以摆脱围困,便想先做活两眼再说。

她伸出嫩葱也似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枚光洁如玉的白子,正要往其中一处假眼处补一手,以便形成一个真眼,将整块棋做成活棋。

谁知便在此时,“鳄鱼号”突然一晃,晃得她浑身一颤,右手一下子失去了准头,这枚白子便落子不稳,失去了准头,径直落到棋盘上的另一处,正好把那只将要变成一个真眼的地方给堵上了。

这样一来,这一块棋子只剩一个真眼了,瞬间由活棋变成了死棋。

“这个不算!”黄清蘅一面说着,一面迅速伸手把那枚自杀式的白子拿了回来。

“不行不行,落子无悔!”柳绿芹哪里肯依,伸手便去抢夺那枚白子。

黄清蘅一面紧紧地攥住那枚白子,一面往一旁的贴身丫鬟金娘身上躲。

柳绿芹扑过去,双手拉她的右手过来,一面左手紧攥她的右手,一面右手使劲想要掰开她的掌心。

金娘当然过来帮她主子的忙,赶紧扯住柳绿芹的右手衣袖,柳绿芹的贴身丫鬟见状,又去搂住金娘的腰。

四个人一边拉扯着,一边笑作一团。

便在此时,“鳄鱼号”突然又是猛烈一晃,四人立足不稳,登时滚做一团,一下子撞翻了棋枰,黑白棋子撒落了一地。

那边汤小姐正带着一名丫鬟学习刺绣,那丫鬟被这边的热闹所吸引,不免分心,一面穿针一面偷眼瞧着这边的热闹,冷不防这船猛然一晃,她一针下去,绷架底下的那只接引的手指头被扎了一下,疼得她“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小樱,平常我是怎么教你的,咱们习武之人,最讲究凝神静气,穿针引线也是如此,你总是心不在焉的,难怪老是扎破手指头啦。”

汤小姐教训起她的贴身丫鬟来。

厉清林弹了一曲琴,又唱了一会,感觉胸怀大畅,便回到酒桌,又喝了几盅,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船尾去解手。他在醉眼朦胧中,瞥见一个装束古怪的老仆人,正在解开绑住救生艇的缆绳。

“你......你干......干什么?”他大着舌头问。

那老仆人却不回答,继续麻利地解开缆绳。

老仆那魁梧的身形,猛然令厉清林想起一个人来,他心中忽然打了个寒噤,问道:

“你......你是......何人!”

那老仆却不答,只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射出恶毒而仇恨的光芒。他狰狞地说道:

“丢拿妈,你哋这帮死人头,等着喂鲨鱼吧”

“啊!你是.......”厉清林大叫一声,酒被惊醒了一半。

他登时“铿”地一声拔出鳄嘴刀,挥刀劈去。

因为醉酒加船身摇晃,这一劈便失去了准头,那老仆举起船桨一挡,当地一声,避过这一砍。

只听得扑通一声,缆绳已经被解开的救生艇落入了海中,那老仆身手矫健,纵身一跃,落入救生艇中,举桨便划,等厉清林踉踉跄跄追前几步,那小艇早已划开几丈远了。

厉清林手一扬,几枚“鳄头簪花镖”激射而出。

那鳄头簪花镖精钢打造,一个圆头恰似鳄鱼头,头上刻着一朵樱花,樱花雕刻痕中藏有鳄鱼岛秘制剧毒。圆头外长着两根寸来长的尖刺,恰似鳄鱼张开的上下颚,尖刺上同样沾有剧毒。

那几枚钢镖在飞行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朝着那老仆的背后射去。

那老仆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往下一趴,只听得“蓬蓬”几声,“鳄头簪花镖”全都打在船舷上。

厉清林气得顿足大叫,正欲吩咐舵手调转船头去追,忽然觉得船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心中登时“咯噔”一下,升起了不祥之预感。

便在此时,有人大喊起来:“不好了,少爷!船舱漏水了!”

“啊!”厉清林闻言不禁骇然,大叫一声,赶紧带了几个船工往舱下走,但见海水“咕咚咕咚”不停地涌上来。

“船底不是有隔密仓的吗,怎么会进水?”

他愤怒已极,一巴掌将一个负责舱底安全的船工打倒在地。

那船工被打得满脸是血,牙齿掉了一排,他吐出带血的牙齿和口水,含混不清地说道:

“少爷,恐怕是......有人......动了隔密仓,做了......手脚”

“混账东西!谁叫你们不好好看着,非要跑到上头去凑热闹!”他狠狠地骂了两句,一抬脚又把另一名船工踢了个跟头,昏死过去。

顷刻之间,船身开始倾斜。

甲板上一片狼藉,桌子翻了,椅子倒了,绣花绷架飞了,盘盘碗碗,酒壶茶盅,砸了一地,残羹冷炙,汤水汁液,四处淋漓。

哭爹喊娘之声随之四起。

这当儿,生死关头,谁也顾不得谁了。

不少仆人船工纷纷抢夺容易漂浮的桌椅床板,抱着便纵身往海里跳去。

“鳄鱼号”加速下沉,厉清林早已飞身上了甲板,眼见情势危急,当即抽出鳄嘴刀,挥刀砍断了两根桅杆,然后腾空飞起,双脚连环踢出,“蓬蓬”两声,将两根巨大的桅杆一一踢落海中。

顷刻之间,“鳄鱼号”已经下沉到只剩甲板在海面,此时船身却突然忽然摆正,倾斜的甲板忽然暂时变平稳了。

厉清林环扫四周一眼,只见甲板上除了他,其余人都掉水里了。

他即刻挥刀在自己站立之处,划了几刀,他内力雄厚,鳄嘴刀又是锋利无比的宝刀,当下便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块方圆约一丈的甲板被硬生生地切割出来。

船最终沉了下去,而这块甲板却载着他浮了起来。

此时,周围全是落水之人,海面上哭喊声响成一片,周围全是漂浮起来的衣物,箱笼,桌椅,杂物。

他在极力搜寻柳绿芹、黄清蘅和汤小姐几个。

几个仆役正在水中挣扎,看见木板上的厉清林,犹如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狂喊道:“少爷,救命!救命那!”

厉清林却充耳不闻,将头扭了过去,四处看看柳绿芹他们在哪。

他正在找寻,冷不防脚下木板一震,他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差点掉入海中。

他心头又是惶恐又是愤怒,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管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双手死死地攀住木板边沿,气喘如牛,脸上眼泪鼻涕混着海水直流。

他一边喘气一边哀求道:

“少爷......救命那!”

厉清林心中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假装笑道“好,本少爷成全你!”

“谢谢少......啊!”那管家感谢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惨呼,两手的八个手指头已经被“鳄嘴刀”齐刷刷地砍了下来,他血如泉涌的手一松,整个人重又落入海中。

厉清林顺势将他的头一踢,木板荡了开去。那管家流血的双手在水中乱舞乱抓,不一会便忽然急速沉了下去。

瞬间,一股巨大的血水突然涌了上来,只瞧得厉清林毛骨悚然,这海里应该有巨大危险潜藏。

便在此时,几片巨大的鱼鳍突然在木板周围冒了出来。

“糟糕!鲨鱼!”厉清林固然杀人不眨眼,可是此刻也禁不住全身吓得颤抖。

他右手紧握鳄嘴刀,左手捏紧了一枚“鳄鱼簪花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几片游来游去的鲨鱼鳍。

那几片鲨鱼鳍游了一会,忽然消失了。

厉清林长舒了一口气,正欲放松警惕,突然间听到周围传来“啊”“啊”的几声惨叫,又有几个人被急速地拖入海中,片刻之后,一股股血水从海里涌了上来。

厉清林着急地大叫:“夫人!夫人!你在哪里?柳妹,柳妹,你们在哪里?”

“我们在这!我们在这!”是汤小姐她们微弱的声音。因为海上风浪声音大,这喊声几乎被淹没了。

声音来自背后,厉清林转头一望,果然,在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根长长的桅杆飘在海面上,桅杆上,似乎趴着几个人。

他赶紧捡了附近一块漂浮的碎木板当作船桨,左手持木板,右手持鳄嘴刀,朝着那根桅杆拼命划去。

此时,海上除了她们几个,其余人等或者沉没,或者葬身鲨鱼之腹。

他的自制木筏周围除了各种衣物用品还在飘,基本已经不见其他生还者。

几只鲨鱼又在他木筏周围出现,并锲而不舍地游弋着,而更多的鲨鱼则朝着那根桅杆游去,它们觊觎着桅杆上的四大美女——柳绿芹、汤小姐、黄清蘅、金娘。

木筏的左侧,一只鲨鱼突然“唰啦”一声露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着木筏咬去,咔嚓一声巨响,木筏被咬去一个角,如同一块松脆的饼干,瞬间被咬去四分之一。

厉清林右手把刀一挥,刷地一声,那鲨鱼凶狠的脑袋被砍去一半,脑浆迸裂,落入水中,鲨鱼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海水。

“唰啦”“唰啦”“唰啦”木筏周围的海水突然骚动了起来。

原来,鲨鱼最为嗜血,一旦闻道海水中有血腥味,群鲨立即涌了过来。

桅杆上,那几位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浑身乱战的美女们,眼见得渐渐逼近的鲨鱼鳍突然在海面上掉头而去,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群鲨涌到厉清林的木筏边上,争抢起那只死鲨的尸体来,只见血红的海水一阵翻涌激荡,差点掀翻了厉清林的小木筏。

群鲨时而冒头,时而露出雪白的肚子打滚,时而张开血盆大口,你争我抢,你撕我咬,不一会,便将方才被厉清林砍死的那一头巨鲨啃得干干净净,只剩骨头。

此时厉清林已经将木筏划近桅杆二三丈远之处,汤小姐、柳绿芹、黄清蘅和丫鬟金娘见他到来,都欢呼不已。

不过,群鲨吃完那只死鲨之尸体之后,很快又掉转头游了过来。

它们游动甚速,但见海面上黑压压的一大片鲨鱼鳍如同死神的船帆一般,迅速逼了过来。

桅杆上的美女们,瞬间又是面如土色,浑身如同筛糠般颤抖不已。

厉清林迅速划了几下水,已经靠近了桅杆。便在此时,群鲨也到了。

他刚拉着离他最近的柳绿芹跳上木筏,便听得“哗啦”一声,两头巨鲨几乎同时将头冲出水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匕首般寒光闪闪的两排尖牙,细小而凶狠的眼珠子中射出贪婪而嗜血的光芒。

他们几乎同时朝着柳绿芹的后背和臀部咬去。

“啊!——”地一声尖叫响起。

跟着是寒光一闪,柳绿芹跌坐在甲板上,昏了过去。

再跟着是“扑通”“扑通”两声,那两头鲨鱼鱼头落水,激起巨大的浪花。

厉清林鳄嘴刀上在红日的照耀下,鲜红的血液正在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木筏上。

“哗啦”“哗啦”“哗啦”

海水又是一阵激荡翻涌,群鲨正在大快朵颐自己的两只同伙的鲜肉。

趁此机会,厉清林又把汤小姐和金娘拉了过来。

就在他要拉黄清蘅之时,群鲨已经吃完了同伙的尸体,转头又来围攻。

眼见这黄清蘅的右手递过来,他伸出左手去,就要拉上之时,只听的“咔嚓”一声,一头鲨鱼突然将桅杆一口咬成两段,水流一冲,登时把剩下的那一段桅杆荡了开去。

黄清蘅瞬间被荡开丈余远,“扑通”一声落入水中。

“小姐,小姐!”金娘在甲板上急得直跳脚,哭喊起来。

而汤小姐正急着给柳绿芹掐人中,对周围仿佛看不见。

平时弱不禁风的黄小姐,此刻不知怎地,面临生死瞬间,反而变得冷静无比,她紧紧地扒住桅杆,双手紧抱,随其沉浮,就是不松手。

群鲨朝她游去,最近的一只,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张开血盆大口,准备畅快一咬,来个饕餮大餐。

就在金娘惊呼不已之时,只听得“嗖”地一声,一只“鳄头簪花镖”激射而出,“噗”地一声,正中那头饿鲨的右眼。

那饿鲨顿时疼得疯狂打滚,搅起阵阵巨浪,须臾之间,雪白肚皮朝上,直挺挺地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了。

它眼眶中的鲜血,正咕咕地流入海水中。

群鲨暂时放过了黄清蘅,朝着自己死去的同伙一涌而上。

海面登时大乱,血水狂涌,怒涛翻滚,群鲨如同疯了一般,吃完那死鲨之后,又开始自相残杀,互相撕咬起来。

一盏茶功夫之后,海面上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众人环顾四周,顿时目瞪口呆,尽皆骇然。

只见海面上方圆数里之内,全是白花花的东西,白得晃眼,白得令人头晕目眩——所有的鲨鱼都死了,白肚皮朝天,在进行最后的日光浴。

原来,射瞎那只鲨鱼右眼的“鳄头簪花镖”,有剧毒!

趁此机会,厉清林展开轻功,从群鲨肚子上踩过去,把黄清蘅从水中拉起,又拉着她,飞身踩过鱼肚子,回到了木筏上。

此时木筏已经拥挤不堪,在风吹浪打之下,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五人面对茫茫大海,都是心中惶恐无计。

约莫一顿饭功夫,眼尖的金娘突然手指东南方,高兴地叫了起来:“看,船!一艘小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东南方向三十余丈之处,在密密麻麻的鲨鱼尸体之中,有一艘小船在漂浮,船上却是空无一人。

众人兴奋起来,七手八脚地帮忙划水,简陋而缺了一角的木筏加速朝着小船划去。

众人在兴奋之余,没有看清楚一个致命的细节——这艘小船,虽然无人,却以极慢的速度朝着他们自动漂移过来。

一顿饭功夫,木筏终于挨近了小船,众人早已累得精疲力竭。

厉清林这才发现,原来这条小船,便是“鳄鱼号”上面的那艘救生艇,当时被那个古怪的老仆盗走,此刻却自己漂了回来。

而那古怪的老仆,却早已不见踪影,估计是早已葬身鲨鱼之腹了,厉清林不由得心中大感宽慰。

当下他将小船的缆绳扯住,绑在木筏上。

然后一一将柳绿芹、黄清蘅、金娘和汤小姐一一扶上救生艇。

厉清林跨过小船之后,在船头蹲下来,低下头,准备解开绑住木筏的缆绳,便在此时,突然“梆”的一声响,他觉的自己的脑袋上受到了重重一击,顿时感觉一阵剧痛,伴随一阵天旋地转。

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跌落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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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玉斝记
连载中冯远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