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和郎独行雇船北上,沿途停靠了不少岛屿,挨个搜寻下去,一连数月,却总是没有鳄鱼岛和柳绿芹的消息。
这一日,两人泊船岸边,于月朗风清之际,携酒登岸,找到一处山亭,正在畅饮,忽听得脚步声沙沙响起,定睛一看,来了个中年樵夫。
他身形瘦削,肩上担着一担柴火,腰间别着一把短斧,一把砍柴刀。
二人招呼那樵夫过来共饮,那樵夫道了声谢,便将柴担从肩上卸下放在亭外,径直走过来坐下。
楚天舒给他斟满一碗酒,他便接过来几口喝干。
问他鳄鱼岛在哪,他却面色微变摇头不语。
如此几次,那樵夫均是只喝酒,不答话。
黑脸大侠不禁有些恼怒了,伸出手掌在凉亭的石桌上轻轻一砍,咔嚓一声,石桌被齐刷刷切掉一个小角。
那樵夫唬得魂飞魄散,一边跪下磕头,一边结结巴巴道:
“壮......壮士......饶命,小的......不敢说......说出下落,乃是.......有原因......”
樵夫战战兢兢,终于还是说出原委。
原来,那鳄鱼岛岛主厉长天,武功盖世,人物风流,爱好雅致,虽隐于海外孤岛,却性情乖僻,行事亦正亦邪,但凡有人泄露他孤岛的方位,一定会被他用独门玄功弄死,故此周围二百里内,渔民无不视之若洪水猛兽,闻风丧胆。
“你无需惊慌,我这位兄台性子虽急,心肠却好,断不至加害于你。”楚天舒扶起樵夫来安慰几句。
那樵夫只是筛糠般颤抖,楚天舒从赶紧怀中掏出一把碎银塞到他手中,他这才渐渐止住筛糠。
他抬起右手朝着东北方指了指,飞也似地跑了。
柴担也不要了。
二人笑着摇摇头,回到船上,解开缆绳,朝着东北方扬帆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前方,水天相接处,隐隐出现一个黑点,慢慢地,黑点越来越大,终于显露出鳄鱼的形状。
这,就是鳄鱼岛!
船朝着鳄鱼岛越靠越近,尚未抛锚系缆,楚天舒已经远远看见鳄鱼岛上空,有巨鸟盘旋,他一眼就认出是鲲鹏黑天。
只见黑天不时地俯冲扑击,显然是遇上了劲敌。
二人赶紧抛锚系缆绳,飞身上岛,朝着鲲鹏黑天扑击的方向飞奔而去。
两人越奔越近,进入了樱花谷中,但觉耳边隐隐传来兵刃撞击声和呼喊喝斗声,沿途花木东倒西歪,死人枕藉,近处房舍冒烟,墙塌柱倒,凳仰桌翻,满地狼藉。
两人奔到一处凉亭外,但见两个黑衣人正举起寒光闪闪的鬼头刀,朝着一个胡人模样的富商砍去,眼看那大腹便便的富商就要身首异处,成为刀下之鬼,
忽然间,空中响起暗器呼啸的声音,只听得“啊”“啊”两声惨叫,那两名黑衣人突然飞出丈余,在地上滚得几滚,一命呜呼。
原来,楚天舒和郎独行眼见情势危急,一个飞出两枚铜钱直射俩黑衣人背后大椎穴,一个甩出两只臭鞋,直奔俩黑衣人额头印堂穴,不约而同地同时击中俩黑衣人的要害。
那富商惊魂甫定,赶紧一瘸一拐走过来向楚天舒二人行大礼,感谢救命之恩。
楚天舒扶起那胡人,只听那胡人施礼道:
“多谢壮士相救之恩。老可名唤慕容珪,表字瑞璧,因贩卖货品,常年往来西域与中原之间,这一次因赴泉州、漳州等地卖了一大批西域沉香,赚得好几大箱银子,走海路上京之时,为海盗所追赶,逃难到这鳄鱼岛上。”
三人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坐了下来,慕容珪便将遭遇继续说道:
“老可和仆人们带着几箱银子,为了躲避海盗,慌里慌张逃奔到了鳄鱼岛,但见岛上花草繁多,林木阴翳,岛上犹多樱花,花开时节,一派灿烂,心中正自暗暗称奇不已。”
“忽听得后头渐渐传来人声,那些人步伐好快,我们正待躲避,那些人已来到身边。”
“我以为又是那帮海盗追杀到来,正唬得魂不附体之际,突然见到有个儒生打扮,头戴方巾,脚着粉底皂靴,手打折扇的独眼汉子,上前来作了一揖道:‘老丈在上,可否见过在下的娘子?'”
“我当时就迷糊了,这偏僻荒岛的,连兔子都不见一只,何来大姑娘小媳妇?”
“‘老可是遇上海盗,逃到这岛上的,也不知这里有人没人。自然是没有见过你的什么娘子。'我回答道。”
“那人还不死心,说他是什么韶州府仁化县一个什么寨的寨主,拼命向我描述他的新婚夫人的可人样貌,什么貌若天仙,什么弱不禁风,描绘得跟西施似的,我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心想此人真是个莽夫,却偏作儒雅打扮,只一味在此夹缠不清。”
“老可我正待找借口脱身之际,说来也怪,林子那头,竟缓缓走来一男一女和一条黄狗,那男的相貌颇英俊,而那女的偏偏就跟这独眼秀才描绘的一模一样。”
“只见那独眼秀才一见到他们,就带着手下人围上去了,我们则赶紧闪身躲在一边偷偷观看。”
“那独眼秀才跑上前去,叉手大骂那英俊男子,指责那英俊男子拐了他新婚娘子,那英俊男子也不答话,鼻子里哼了一声,猛然抽出腰间的长鞭子便朝他们迅猛抽去。”
“此人武功奇高,每一抽一卷,便有一人被卷起来,摔倒大石头上,脑浆迸裂而死。顷刻之间,独眼秀才这边便死了好几人。”
“那英俊男子一边挥动鞭子,一边微微冷笑道:‘可笑之至,竟然敢到鳄鱼岛樱花谷中来撒野!芩妹,你认识此人不?'”
“清林哥,他......他便是......韶州府丹霞山巴寨寨主常有情,当初他......他强迫我拜堂成亲,我......我誓死不从,便在洞房之夜将他灌醉,然后纵身从巴寨的悬崖上跳下,以死捍卫清白......”
“那女子说罢,突然拔出长剑,向那个叫做常有情的独眼秀才刺去,两边登时混战起来。”
“双方正在打得热火朝天之际,只听得空中忽然响起了‘呼呼'响声,跟着,‘咔嚓'‘咔嚓'两声,合抱粗的两株大松树应声而断。
“我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何处竟飞来了两个大铜钹,将两棵松树竟齐刷刷地砍成四截。”
“老可正在咋舌之际,突然见到一个番僧,还有一个阴阳鬼脸怪人,带着一群黑衣人从我们头顶上飞身而过。”
“那个阴阳鬼脸怪人偷眼瞄了瞄那美少女,又瞥了瞥我们几箱珠宝,登时怪笑起来说道:‘嘻嘻嘻哈哈哈,妙极妙极,美女珠宝,我们都要了!'”
“那英俊男子眼见情势紧急,便长啸了几声,须臾之间,不远处有啸声回应。”
“这回应啸声尚未停歇,忽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赫然出现在人群中间,那人动作真是快得无以复加,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只见那青袍老者气定神闲地站在众人中间,不紧不慢道:‘好极,好极,大金国波罗波摩**师和混元教尹万千教主驾到,请恕厉某有失远迎!'”
“嘿嘿嘿,鳄鱼岛厉岛主,算你识相!”波罗波摩国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只见那青袍老者大手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头往前便走。老可一行人只得跟在最后头。”
“众人在樱花谷中按奇门遁甲方位左拐右拐,穿过几片小树林,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了一个草地边,但见草地中间有五六所房子,外观古朴净雅,房子外头遍植五颜六色奇花异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有几排石头铺成的小径弯弯曲曲地通过去。”
“钓鱼岛主厉长天带着众人,左三步右四步,左六步右五步,穿行石头小径。”
“待众人走到草地中间之际,厉长天蓦地一声长啸,空中顿时飞来两只一白一黑鲲鹏。
“他一手搭住白色鲲鹏之爪,而那个英俊后生和那漂亮女子则搭住黑鲲鹏之爪,两只鲲鹏突然飞起,带着他们三个飞到屋子后头。”
“他们甫一飞起,屋子里头便突然射出一排排利箭。”
“这一下变起突然,众人一阵骚乱,武功强的,舞动兵刃,抵挡箭雨。武功弱的,已经被射得成了刺猬。”
“余下人等在石头小径中乱了步伐,一顿乱走,不少人陷入傍边的淤泥之中,顷刻没顶。 ”
“那喇嘛国师和混元教主武功最高,当下一边挥动兵刃,舞得跟盾牌似的,把飞箭纷纷打下,一边带着几名高手朝着那几间古屋飞扑过去。”
“待他们飞到古屋上空,避开箭雨,那国师突然把双钹飞出。双钹边沿锋利如刀,旋转力度又大,如同电锯一般,咔嚓咔嚓,把房柱削断了几根。”
“只听得轰隆一声,前排的古屋轰然倒地。古屋中的人全部纵身跃出,和外头的人短兵相接。”
“那厉长天和波罗波摩国师,甫一对掌,各自倒退一步,深叹对方内功了得。”
“尹教主则和那英俊青年一众,斗在一处。一方武艺高强,一方人多势众,一时相持不下。”
“众人正酣斗,忽听得海螺声声,众人脸上尽皆变色,原来是大批海盗到来。”
“鳄鱼岛的人边打边退,一直退到海边。海边早已准备好两艘大船,一黑一白,黑船丑陋而残破,白船却高大整洁外观颇为坚固。”
“厉岛主等人一边断后,一边指挥家人躲上黑船。”
“轮到那美貌女子上船之时,刚要迈腿,突然发觉迈不动,原来双腿被那巴寨寨主常有情牢牢抱住了,她情急之下,举掌往下便朝他头上劈去,却发觉劈得当当作响,手掌生疼,原来那厮的帽子下面竟然藏着铁片。”
“英俊男子见状,抽空飞身过来,一剑刺中常有情的手腕,常有情一松手,那英俊青年过来把女子轻轻往上一推,那女子登时飞身上了甲板。”
“她正待松口气,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个宽袍大袖猛然罩了过来,把她纤腰一卷,她身不由己地朝着尹万千方向飞去。”
“那尹万千眼见得手,便一把抱住她,往树林里飞奔。”
“那英俊青年一边急追,一边发出一声呼啸,召唤两鲲鹏朝着尹万千飞去。”
“此时海盗们已经大举登岸,老可我只好和下人们把财宝献出,不料他们几批人分赃不均,竟然大打出手起来。”
说到这,慕容珪终于停了下来,喘了喘气,喝点水,方继续往下说。
“过不多时,那英俊后生在鲲鹏的帮助下,重新夺回那美丽女子,由鲲鹏驮回黑船上面。”
“黑船终于向东北方向开出,后面追兵则跟着那喇嘛国师和尹教主一行,陆续登上了白船。”
“白船追着黑船,追出约莫一顿饭功夫,突然间船底漏水,不久便沉没了。”
“估计是鳄鱼岛主有意为之,故意造了一艘表面上很结实的白船,目的就是为了让仇家葬身海底。”
“再说那些海盗见财起意,分赃不均,便开始自相残杀,得到后来,竟然只剩下十余人。老可身边碰巧带有西域奇毒,便趁机暗中洒在那些珠宝和银两之上。”
“那些海盗只顾贪婪抓取,几乎个个身中剧毒。老可我自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海盗当中偏偏有两个去解手的,恰好躲过此劫。”
“他们一看同伙死于奇毒,顿时怒不可遏,拔刀便向老可砍过来,若非两位壮士及时赶到,老可我这一行人此刻早已变作刀下冤魂。”
慕容珪说完,眼含热泪,跪了下来,“咚咚咚”地朝着楚天舒和郎独行磕了几个响头,楚天舒二人连忙将其搀扶起来。
楚天舒千辛万苦找到鳄鱼岛上来,却始终未能亲自见到柳绿芹一面,虽然无意中救了西域富商几人,但心中仍不免颇为懊恼。
听慕容珪描述,那英俊青年,应该就是鳄鱼岛少主厉清林,而那美貌女子,应该就是绿芹妹妹!
当下和郎独行、慕容珪等回到船上,拔锚扬帆,往东北方向而去。
此时,碧海茫茫,烟波浩渺。
天尽头,只有几点海鸥,哪里还能见到黑船的半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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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西域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