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楚天舒和波罗波摩国师两人相持不下,一齐飞到半空中。
楚天舒见机不可失,当即抽出腰间的千年冰芯剑,向下朝着国师脑顶的百会穴插去,国师心中一凛,连忙举起左手的铜棍相迎,两人叮叮当当在空中打了十余招。
楚天舒蓦然弯腰下去,左手直击对方脑后哑门穴,右手千年冰芯剑直插对方喉头的天突穴。
那国师也当真了得,右手往上直击,啪地一声,抵住楚天舒的左掌,同时熟铜棍往胸前一架,当的一声荡开千年冰芯剑。
两人一边扺掌相互比拼内力,一边剑来棍往比划兵刃,在空中打得不亦乐乎。
两人飞近觉华岛,那岛上的士卒见到空中竟然飞着两个鸟人,尽皆大惊失色,各色箭矢纷纷射出,如同飞蝗一般嗖嗖嗖地朝着二人身上招呼过来。
二人一边相打,一边挥动剑棒,将密密麻麻的箭杆一一打落下去。
两人边打,边缓缓飞过觉华岛。在空中比拼了大半个时辰功夫,终于内力耗尽,那国师手一松,两人双双从空中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径直朝着汪洋大海坠落下去。
楚天舒双眼紧闭,心中暗叫:
“大事不妙!难道我竟然要死在明代的大海之中,葬身于明代的鱼虾腹内?”
就在楚天舒的脑袋接触海水的一瞬间,七窍咕咚咕咚猛灌海水。
突然,他觉得双腿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接着,唰啦一声,自己的脑袋已经离开了水面。
他赶紧伸出右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眼往上一瞧,只见一只巨大的怪鸟,正抓着自己的双腿往蓝天上飞。
“难道是大鹏,”他心中猜疑不定:“这种大鹏古书上有记载,学名叫鲲鹏,又叫辽东巨雕,翼长两丈,体大如牛,可负千斤,扶摇万里,直上云霄。庄子在《逍遥游》中提到过的,应该就是这种巨鸟吧。”
那大鸟抓着他飞了约莫半个时辰,楚天舒已经头晕脑胀,一是因为适才与大金国国师比拼已经耗尽了功力,二是一直被头朝下抓着飞,全身血液倒流。
眼见那鲲鹏一直飞到一处荒凉的海岛上,方松开了爪子。
楚天舒当即手脚乱舞地向一堆杂草堆坠落下去。
所幸那杂草堆甚是丰厚柔软,他跌在上头,仿佛落入了席梦思床上软绵绵的被窝中一般毫发无损。
那鲲鹏看了看掉在草堆上的楚天舒,点了点头,咕咕叫了几声,飞了开去。
片刻又飞了回来,衔了一些鲜鱼,楚天舒将就吃了几条生鱼,恢复了一些气力。
那鲲鹏慢慢走了过来,趁人不备,猛然朝他脑袋啄了一下,楚天舒闪身避过。
看见那鹏鸟将他当做了虫子,楚天舒心中生气,产生了要驯服这鲲鹏的念头。
他一闪身,双臂一张朝着那鲲鹏飞扑过去,那鲲鹏看也不看,展开左翅一扇,一阵狂风把楚天舒吹得东倒西歪睁不开眼睛。
那鲲鹏跟着举起右爪子。朝他胸口抓去,楚天舒双掌一错,左掌顺势一拨,右掌一伸,已经抓住了它的右爪,掌力一吐,一股热浪传递出去,那鲲鹏如同遭遇了火烫一般,咕咕两声大叫,赶紧将右爪收回。
楚天舒顺势飞身上了鲲鹏之背,那鲲鹏登时飞上空中,浑身又颠又震,上翻下滚,乱飞乱扑,想将楚天舒甩下来。
楚天舒右手抓住鲲鹏颈毛,左手往它的脑袋上一抹,登时一股寒气直冲鲲鹏脑门,那鲲鹏又是一声大叫,登时将桀骜不驯的脑袋垂了下来,乖乖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
楚天舒朝着它,学着它的鸣叫方式“咕”地叫了一声,那鲲鹏扭头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天舒朝南一指,那鲲鹏颇能心领神会,“咕咕嘀嘀”叫了几声,振翅朝南飞去。
楚天舒凭着过人的天赋,很快就掌握了鲲鹏的鸟语,一人一鸟在空中交谈甚欢,不多时,那鲲鹏驮着他飞到另一个岛屿上空。
这是一座孤岛,四面环水,形如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大鳄鱼。头朝东,尾朝西,四爪卷曲着俯卧在大海之上,岛上面覆盖着一层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恰似鳄鱼墨绿色的表皮,四周是白色的绝壁,恰似鳄鱼白色的肚皮。
那鳄鱼仿佛正惬意地瞑着目,轻轻游弋在蓝天之下,碧海之上,悠闲地等待着它的猎物。
它身边的海水因为拍打着浅浅银色沙滩而显出温柔的乳白色,稍远一点的海水则是诱人的浅蓝色,然后慢慢过渡到神秘的深蓝。
海水不停地冲刷着孤岛,浪花飞溅。在鳄鱼岛的头部,有一个凹进去的洞,恰如鳄鱼的嘴巴,正在孜孜不倦地吞吐着海水。
那鲲鹏恋恋不舍地绕着这鳄鱼岛盘旋三圈,似乎在等待什么,少顷,但听得一声响亮的鸣叫,一只体型同样庞大,但是浑身雪白的大鸟飞了上来。
楚天舒定睛一瞧,原来也是一只鲲鹏,只是体型比这只黑色鲲鹏要娇小许多。
两只鹏鸟在空中相见,甚为亲热,叽叽咕咕,咕咕嘀嘀地发出好些亲热的鸟语,又比翼双飞了好一阵,方才按落云头,朝着鳄鱼岛的山谷中飞去。
那山谷亦颇为奇特,虽时令已是秋天,谷中却密密麻麻盛开了无数只有春天才盛开的樱花,从空中望去,就像铺满了粉红的、雪白的各色烟霞、彩锦或花毯,让人一阵头晕目眩之余,情不自禁地生起了要从高高的空中直接跳落到这花毯之上,再恣意地滚来滚去的疯狂念头。
双鹏在空中盘旋的一会儿工夫,打着鸟语的楚天舒已经和它们混熟了。
他管驮着他的雄性黑色鲲鹏叫黑天,那只娇小的白色鲲鹏是雌的,便叫做白云。他试着这么叫它们,没想到它们都咕咕地叫着表示喜欢。
不一会,双鹏朝着鳄鱼岛樱花谷中的柔软草坡上降落。
楚天舒从那黑鲲鹏的背上一跃而下,一踏上茵茵草地,呼吸着樱花带来的微微甜润气息,顿觉心旷神怡。那黑天白云两只鲲鹏自顾自踱到一边亲热地叽叽咕咕去了。
楚天舒顺着草坡向山那边望去,但见对面花树掩映之中,隐隐露出几间草屋,草屋上正升起袅袅炊烟。
楚天舒正在出神,冷不防一只大黄狗“汪汪”地边吠边朝他背后扑过来,他正要飞起一脚踢过去,突然一个琴弦般温柔的声音说道:
“阿黄,休得无礼!”
那大黄狗一听,顿时服服帖帖地朝着楚天舒摇头摆尾,团团打转地朝他脚下嗅来嗅去。
楚天舒一听这声音,登时如同被焦雷劈中一般呆住了。
“难道是她?难道……难道她......她还活着?”
他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个红衫绿裙的绝色少女提着一个花篮,从樱花树丛中盈盈走来。
那女孩儿生得体态娇小,一团和气,温柔大方,容貌艳丽,淡淡的小山眉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她肤白胜雪,晶莹剔透,粉雕玉琢,直如仙女下凡,光彩照人。
微风过处,片片落英如彩蝶般飞舞,洒落在那女孩儿身上、鬓上、袖上、花篮上,把她装扮得如同神话中走出来的花仙子一般。
那不正是他心中思之念之无日忘之的绿芹妹妹吗?!
“芹妹!”楚天舒大叫一声,即刻跑上去想握住那女孩左手。
“放尊重些!”那女孩突然把左手一甩,急忙后退一步,柳眉倒竖,神情严厉地说道:
“我不是你的什么芹妹、菜妹!我不认识你!咳咳……”
那女孩突然激烈咳嗽了起来。
“芹妹!你不认得我了么?”楚天舒不死心,又上前一步,去拉那女孩的衣袖。明明就是他的芹妹嘛,难道他是看花了眼?
“放手!听见没有!”一个男子的怒喝声突然响起。
“啪”地一声,一条鞭子抽了过来,楚天舒的右手臂上登时多了一条尺许长的血痕。
“清林大哥,怎么如今这孤岛上,咳咳,这等毫无礼义廉耻的无赖小人竟越来越多了么?”
那女孩儿边轻轻咳嗽,边说道。
“是啊,芩妹。也不知咋搞的,昨天才打发了两个,今儿个又来一个!”
那青年一边说道,一边手下毫不停顿,刷刷刷,鞭子夹头夹脑朝着楚天舒抽去。
“啪啪啪啪”,须臾之间,楚天舒脸上身上全是鞭痕。
以楚天舒此时的武功修为,要夺过鞭子反击自是易如反掌。
但是不知怎地,自打他见到柳绿芹不肯相认自己那一刻起,他的心已经被冻住了,整个人也僵住了,任凭那个叫做清林的青年怎么抽打他,他竟然一点痛感也无,呆呆傻傻地站着,两眼直愣愣地死盯着那少女的一张俏脸。
那女孩儿突然颤抖了一下嘴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心之色,瞬间又回复了平静的表情,温柔地对那男青年说道:
“清林哥哥,咳咳咳,我累啦,咱们回去吧,不要理这个呆子啦!咳咳咳......”
“要不要我把他从断肠崖上扔下去,像昨天那两人一般?”
“不啦,此人多半是个呆子,再说他也没有昨天那两个歹人一般作恶多端。让他自生自灭吧!咳咳咳……”
“也是,过不了多久,这小子必然陷入机关之中,到时候,众多鳄鱼们可就有美餐啦!走,咱们去找那两只鲲鹏去,你不是说要跟那白色鲲鹏交朋友吗?”
两人边说边走,后头跟着一只黄狗,不一会便消失在花树丛中的一条小路拐弯处。
楚天舒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儿走远,心如死灰,信步乱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一处泥潭边。
只听得扑棱棱的翅膀扇动扑击之声,伴随着鲲鹏的怒鸣。
他奔到泥潭边一看,正见数十只苏门答腊巨鳄正在围攻两只鲲鹏。
鲲鹏黑天体型庞大,虽然面对巨鳄,毫不畏惧,两扇巨翅左扑右扫,顷刻之间,扫翻了六七头巨鳄,但是鳄鱼群为数众多,立即又有十余头巨鳄从两侧包抄而上。
那鲲鹏白云体型较为娇小,双翅力道较弱,只见它左翅扇翻了一、两头巨鳄之后,右翅却被三头巨鳄咬住了,正在挣扎之际,一头巨鳄已经一口叼住了它的左腿。
黑天眼见白云遭遇险情,自己却被鳄鱼群缠住,着急之下,咕咕乱叫,楚天舒眼见双鹏有难,当下奋起神威,凌空一跃,双掌齐出,使出九阳经神功。
只见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掌影飞舞过后,十余道热浪瞬间射出,十余头苏门答腊巨鳄顿时肚子翻白,当场毙命。
白云一脱险,立即扑过去帮助黑天,双鹏联合,嘴啄爪撕,顷刻间又是十余头巨鳄肠穿肚烂,毙命泥潭之中。
群鳄眼见对手厉害,呼啦一声,纷纷潜入泥潭之中,片刻之间退得干干净净。
楚天舒眼见白云的左腿和右翅鲜血淋漓,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把从阿佤山神坑中采得的不死仙草半截藤,把一大根半截藤在口中嚼烂了,敷在白云和左腿和右翅上。
不一会,鲜血止住了,那白云的叫声也渐渐变弱变小了,显然是不死仙草的疗效起了作用。
“多谢兄台救了我家小白!”
楚天舒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他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但见一个青年富家公子打扮,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目若朗星,剑眉高耸,一脸英气,正是刚才鞭打他的那个青年。
此人不知从何处忽然又冒了出来,只是那仙女般的少女却不见了。
楚天舒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并不搭话。
“小弟适才对兄台无礼之极,在此向兄台赔礼道歉了!”那青年满脸通红地说罢,深深地朝着楚天舒作了一揖。
楚天舒冷冷地“哼”一声,仍不搭话。
“小弟姓厉名清林,自幼跟着师父隐居在此孤岛,不知兄台台甫仙乡,高姓大名?日后兄台若有难处,小弟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天舒正在用藤条和荷叶给白云包扎伤口,对那青年理也不理。
那青年名唤厉清林,乃是隐居于鳄鱼岛的世外高人之子,见对方毫不搭理自己,一时僵住了,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少顷,楚天舒替白云包扎完毕,飞身跨上了黑色鲲鹏的背上,用鸟语叫道:“黑天,咱们走!”
那黑天咕咕嘀嘀地大叫了几声,显然是颇为舍不得白云,那白云也是凄声相和,彼此难舍难分。
楚天舒又跟黑天和白云分别嘀嘀咕咕了几声鸟语,双鹏均明白了楚天舒的用意,等黑天驮楚天舒到了南方,就飞回来与白云相会。
双鹏沉默了一会,终于“咕咕”叫了两声表示同意。
楚天舒和双鹏之间的这一段鸟语对话,把厉清林惊得呆了。他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聪明之人,他自己和鲲鹏白云相伴了十余年,也不过只能听懂三四成鸟语而已。
楚天舒轻轻怕了黑天的大脑袋一下,“咕”地叫了一声,黑天点点头,双翅一扇,离地一丈有余。
楚天舒从怀中掏出一根千年人参,还有十余朵从他和欧阳青芜一起从梅里雪山顶上采摘的五色雪莲,一齐扔给厉清林,说道:
“这人参和雪莲,能治你妹子的咳嗽之病,她曾中过万毒神教的毒掌,余毒未除!”
厉清林一边拾起地上的千年人参和五彩雪莲,一边抬起头来,正准备高声道谢,鲲鹏黑天早已驮着楚天舒,飞到了半空中。
鲲鹏黑天驮着楚天舒在半空中恋恋不舍地盘旋了三圈,这才振翅朝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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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鳄鱼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