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刚刚开张,一个胖胖的女掌柜正在抹桌子,见有人来,赶紧上前招呼。
“温两碗酒,切两斤熟牛肉,要快!”楚天舒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啪”地一声扔在酒桌上。
“晓得咧,晓得咧!”女掌柜胖乎乎的圆脸上眯缝着一双小眼睛,笑得像朵花似的,赶紧到厨房去张罗。
片刻之后,一大盘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牛肉端了上来,跟着两大碗枫桥黄酒也端了上来。
此时天已大亮。楚天舒正在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马嘶,接着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一个年约五旬,身材修长,眇一目,青黑色的长长的驴脸上挂着阴沉的笑,嘴唇边的两撇八字胡子又长又翘,恰似龙须。
他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内力非凡。
此人大模大样走进店来,解下背着一柄八卦刀,啪地一声放在酒桌上。
后面一人,身材精壮,浑身长满了黑痣,生得是豹头环眼,脸如菜坛,双眼暴突,发如剑戟,浓髯如虬,双目精光闪闪,腰间缠着一条金光闪烁的腰带,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第三个乃是个女子,徐娘半老却喜欢涂脂抹粉,脸上浓墨重彩,浑身环佩叮当,珠光宝气。
她一路笑嘻嘻地如同风吹杨柳般扭扭捏捏地走了进来,手持一株带刺玫瑰,那玫瑰足有三尺来长,却不是野生的,乃是熟铜所制,刺长如针,灿然生光。
她一边念叨着“大煞风景,真是大煞风景啊”,一边将这枝奇怪的毒刺铜玫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最后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白面书生,身着儒服,脸色惨白,如同面粉。手里拿着一把戒尺,仿佛设帐收徒的先生,随时准备警戒那些贪玩的学童。
另一个乃是个粗壮的汉子,一副鞑靼人的打扮,身材如同铁塔一般高大壮实。
这五人径直挑拣了最中间的大桌子团团坐下。
那眇一目的汉子便大声叫道:“掌柜的,来二十斤牛肉,十坛老酒!”
那铁塔般的汉子听罢,哈哈大笑道:“哈哈,万兽谷叫兽派王大当家的果然爽快!”
“哪里哪里,神力跤王过奖了!”那眇一目的汉子脸上舒展了一下,两撇龙须般的胡子一翘一翘地对那铁塔般汉子说道:
“哪里哪里?鄙人比起贵派河东狮王郝掌门那可差远了,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那眇一目的汉子江湖上人称“八卦独眼龙”,乃是万兽谷叫兽派“四大恶兽”中的老大王一龙。
他早年曾拜入肃州八卦门杨玄通门下,学得一手游龙八卦拳,更兼舞得一口龙吟八卦刀,威震河朔,在江湖上名气颇响。
后来,在万兽谷遇到了几个臭味相投的弟兄,遂自立门户,创立万兽谷叫兽派。
因其在万兽谷四人当中名气最响、武功最高兼年龄最大,故此被众人拥作大当家。
而那铁塔汉子便是河东六煞中的第四煞,号称“凶神恶煞”的呼伦哈勒。
此人生于鞑靼土默特部,长得铁塔一般壮实,天生膂力无穷,擅长摔跤,乃是该部第一摔跤手,江湖人称“神力跤王”。
“王掌门不必过谦,我大哥河东狮王天生好客,热情豪爽,与您倒是十分相似!你说是不?三哥!”“神力跤王”呼伦哈勒说罢,朝着白面书生微笑道。
那白面书生听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此人在河东六煞中排名第三,故此呼伦哈勒叫他做三哥。
此人名唤贯通经,原本是个秀才,只因多年应举失败,生活所迫,故此流落江湖,在饿得奄奄一息之时,机缘巧合,刚好被一个世外高人搭救了,并跟他学了一些点穴和刀剑上的功夫。
贯通经惯用一把设帐收徒时所用的二尺来长戒尺,既可当判官笔点穴,又可当刀剑劈刺,在江湖上闯出不小的万儿。
后来在肃州遇见郝大胜等人,一番比试之后,遂在六煞中坐了第三把交椅,号称“脸色煞白”,江湖人称“白面煞星”。
此时,那浑身长满黑痣的汉子接过话题有些揶揄道:
“依我看,你们河东六煞虽然武功响当当,在江湖上也自万儿不小。可是贵派门下的弟子赵六一,却在杭州飞来峰峰顶上死得不明不白,这于贵派的名声,可是大大地有损啊!”
“喂,你是什么意思,金钱云中豹,难道你们叫兽派的人不是一样死在飞来峰上吗?现在凶手抓到了吗?”
“神力跤王”呼伦哈勒一听对方的语气中含有轻蔑的意思,登时就沉不住气了,把袖子一捋,伸手在桌上一拍,咔嚓一声,桌角被打飞了一块。
那满身黑痣的汉子,乃是万兽谷叫兽派中的老三陈三豹,因为周身长满黑痣,轻功了得,江湖人称“金钱云中豹”。
其擅使豹尾鞭,原是驱赶虎豹所用,因得高人指点,遂悟出一套鞭法,唤作“三十六路豹尾鞭”。鞭子中带有倒钩,钩上沾满毒药,见血封喉。
陈三豹本是个火爆脾气,一见呼伦哈勒拍桌子,便忍不住跳了起来,双眼一瞪,正要发作,却被叫兽派老大王一龙一把伸手按住。
王一龙眨巴着独眼,低声说道:“稍安勿躁,兄弟,咱们正要联手河东六煞共同对付岭南八仙呢!”
“喂,金钱云中豹,你们老大说得可句句在理呀。”那涂着厚厚的脂粉卖弄风骚的半老徐娘撇了撇薄薄的嘴唇说道:
“人家八仙派可有八个人,个个武功高强,咱们中任何一人,单打独斗都绝对占不了他们的便宜,
如果再不齐心协力,将来非但杀不了白发仙姑,报不了大仇,恐怕连我们自个都要赔上性命啦!更何况,听说他们新近收了一个根基超常内力非凡的年轻弟子,这事就更为棘手啦!”
楚天舒听她说道“八仙派”、“白发仙姑”等字眼,心中咯噔了一下,暗自焦虑思忖道:“糟糕,这帮凶神恶煞和山谷野兽们,原来是来找仙姑师父和八仙派寻仇的,连我都被算上了。”
“一枝花封二娘,你虽自号大煞风景,不过这番话倒说得挺在理的,不但一点儿都不煞风景,反倒是入情入理丝丝入扣呢。不愧是六煞中的老二,此时你们大煞不在,也就该您抓主意了!”王一龙微微笑道。
原来刚才那手持一枝长满毒刺的铜玫瑰,边走边卖弄风骚的半老徐娘,正是河东六煞的第二煞封二娘。
她平时虽然笑嘻嘻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不过暗地里却着实心狠手辣。
她生平最为妒忌乃是年轻姑娘们的青春活力,每次见了年轻貌美的姑娘,总是以献上一枝玫瑰为借口,借机把人家姑娘粉嫩的脸蛋用玫瑰毒刺故意扎破。
那玫瑰刺上毒药乃是独门熬制,因她的师父乃是万毒神教教主顾无情的师叔辣手老太,所以该毒药毒性猛烈,稍一沾上,即刻皮肤溃烂,然后干瘪枯萎。
如果弄到脸上,顷刻间可将年轻少艾变成八十老妪。三天之内,如无解药,必死无疑。
封二娘听王一龙这么一说,心中如同喝了蜜水一般,甜滋滋地极其受用,便朝他的独眼抛了个媚眼道:
“哎呦喂,听王大当家的这么一说,老娘还真不好意思了。今天难得咱们两派碰到一起,那我就把主意简单的说一下。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封二娘一眼瞥见楚天舒坐在角落里,便把声音压得极低。
楚天舒连忙干了最后一碗酒,假装酩酊大醉,一边含含糊糊说着醉话,一边趴在酒桌上,顷刻便打起呼噜来,暗中却张大了耳朵。
饶是楚天舒耳朵张得像兔子耳朵一般长,还是只能依稀听到什么“兵分两路”“白发仙姑京城被抓”“一路已押送仙姑……,一路去苏州知府官邸抓那小子……”
他心忧在北京被抓的白发仙姑,更担忧黄知府一家的安危,当下假装酒醒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走,想抢先回到黄知府家报信。
转念一想:“就算报了信,黄知府顶多只是多派几个兵丁护卫,那些个兵丁,武功既弱,又多是贪财怕死的,一帮酒囊饭袋,顶得甚事?”
“我此刻功力尚未恢复,不但救不了他们一家,反而会成为累赘。再说了,就算我功力恢复了,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人也几乎打不赢他们五个。
还不如我干脆把这一路人马引开,死了我一个,保全了清蘅妹妹一家人,那也值了。”
当下主意已定,楚天舒便东摇西摆地站起来,踉踉跄跄朝着河东三煞他们的酒桌挨过去,一边走一边朝着女掌柜高声喊道:
“掌……掌柜的……酒……酒钱……不用……找了!”
趁着那伙人的目光全部转向女掌柜身上之时,楚天舒突然伸出左手拿起那枝金灿灿的毒刺铜玫瑰,右手顺带把王一龙的八卦刀也抄起来,一提真气,转身就往店外急奔而去。
这一下变起突然,等河东三煞和万兽谷的人回过神来,发足追去,楚天舒已经奔出十余丈开外,闪身上了通往枫桥渡的大路。
不一刻到了枫桥渡口,楚天舒一眼瞥见枫桥下的上塘河中,正零零星星停着几艘蚱蜢舟。
再远一些,无数的漕运船只正密密麻麻地朝着附近的枫桥码头云集过来。
他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瞧见那伙人越奔越近,便一提真气,一个“旱地拔葱”跃上枫桥的栏杆,还故意朝着他们大叫大嚷:
“来呀,快来呀,来追我呀,你们这帮笨蛋!”
一边骂着,一边吐出舌头“呜噜呜噜”地发出怪声做鬼脸。
那伙人一听,肺都要气炸了,金钱镖、飞龙镖、血滴玫瑰瓣各种暗器纷纷朝着楚天舒飞过来,空中响起了一阵嗤嗤不绝的声音。
楚天舒见那伙手一扬之际,便知有暗器飞来。
他不等暗器近身,他纵身朝着桥下的一艘蚱蜢舟跃去。
桥上那四男一女见状,也纵身往那小巧的蚱蜢舟扑去,楚天舒不等他们赶到,一提气,又往三四丈外的另一艘舟船跃去。
几个来回之后,楚天舒已经到了江心的一艘漕运船之上。
原来,此处乃是京杭大运河的支流,常有漕船往来。
几个追赶他的人由于轻功参差不齐,有些高强者如封二娘、陈三豹已经追到身边。
而稍差者如呼伦哈勒,却连连踏坏了几条蚱蜢舟的船篷,吓得那些船夫如同惊弓之鸟,纷纷扑通扑通跳入水中,躲避这些凶神恶煞般的不速之客。
楚天舒甫在漕船的船篷顶上落下,封二娘、陈三豹、王一龙和贯通经已经追了上来。
五个人咚咚咚地跳上船舷,搞得小船摇晃不已,尤其是最后的呼伦哈勒纵身一压,如同一座小山峰被抛压在船上,登时那船激烈摇晃起来,船边溅起了呼啦啦的浪花。
“他奶奶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点东西了……”几个官兵骂骂咧咧地从船舱里头抢出来,吹胡子瞪眼睛地朝着他们骂道。
原来他们几个刚好整了桌酒席,众人端起酒杯,正准备开怀畅饮,突然船舱顶上砰地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船篷顶上。
跟着,窸窸窣窣掉下好些老鼠屎,恰好落入他们酒杯中,气得他们捶胸顿足。
他们刚刚换掉杯中之酒,重拾心情,准备再来干杯。
突然,船被什么东西一砸,猛烈摇晃起来,害得他们手中鸡腿呀肘子呀也掉了,桌子上杯盘碗盏也全部打翻了。
他们气呼呼地钻出船舱,准备找肇事之人好好修理一番。
打头的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话还没骂完,早被凶神恶煞“神力跤王”呼伦哈勒一把倒提起来,扑通一声掷入江里去了。
其他六七个兵丁吓得面无人色,眼看着这呼伦哈勒、陈三豹和贯通经三个怪人逼了上来,赶紧拔刀砍去。
但他们哪里是对手,甫一交手,便已命丧黄泉。
此时的楚天舒,左手持花,右手拿刀,正跟着王一龙和封二娘两位高手周旋起来。
他初时尚可勉强支撑一下,十余招一过,便觉得颇为吃力。
左手拿着的毒刺铜玫瑰还稍微轻便一些,右手那柄八卦刀却是又重又沉。
楚天舒眼见不是办法,便卖个破绽,突然大喝一声:“看招!”趁着对方两人一愣之机,纵身又向几丈外的另一艘漕船跃去。
甫一落到船篷顶上,楚天舒便故意连连跺脚,把船篷踩烂好几处。
等到封二娘、王一龙和陈三豹等人追来时,那艘漕船的官兵恰好从船舱中出来,恰好看见后来这伙人踩在船篷顶上,于是认定是他们故意滋事,个个抽刀拔剑,挥拳亮掌,缠住他们打了起来。
楚天舒依法炮制,施展轻身功夫,一时之间兔起鹘落,连连踩坏了好几艘漕船的船篷,把大批官兵引出来,缠住了河东三煞和叫兽派两大野兽。
等楚天舒最后跃上一艘蚱蜢舟时,追来的只有王一龙了,他是舍不得自己的贴身宝刀被夺,故此紧追不舍。
楚天舒眼见官兵敌住了其他四人,心中忖道:“五个人我打不赢,一个嘛,到可以试试。”
主意已定,楚天舒把八卦刀背在背上,手持封二娘的熟毒刺铜玫瑰,左手捏了个剑诀,摆出了个迎敌姿势。
“八卦独眼龙”王一龙眼见对方摆开架势,当下不敢怠慢,使出游龙八卦掌的“龙跃山艮”,右脚踏乾位,左脚进坎位。
双掌朝艮位一推,双脚一蹬,凌空跃起,左掌虚晃,右掌带着凌厉的风声,恰似龙吟虎啸般地朝着楚天舒的后颈劈落。
楚天舒眼见来者不善,顺势使出八仙之一的“蓝采和”在云南石林所授的一招“竹篮打水”,身子往右前方一倾,右手如同提着一个竹篮一般往前一伸,左脚同时往后突然高高撩起,朝着王一龙的裆部踢去。
王一龙眼见对方使出八仙派的厉害招数,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在空中变招,一招“双龙入海”,双掌齐齐向下按落,啪地一声,把楚天舒的左脚拍开,
同时借力轻轻落在甲板上,右脚踏震位,左脚退后守巽位,双掌一错,一招“潜龙勿用”,封住胸前要害,把门户护卫得滴水不漏。
楚天舒见状,即刻左手变掌朝左推出,右手持剑向前平刺,左脚同时向后直蹬,一招白发仙姑所授的“仙人指路”,挺起毒刺铜玫瑰朝着王一龙当胸刺去。
眼看就要刺到对方胸口之际,暮然脑后传来阴风阵阵,楚天舒猛一扭头,却见不知何时封二娘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背后,发掌向他的脑后砍来。
楚天舒就算是未丧失功力,也禁不住两大高手的夹击,何况目前功力仅剩两成。
三五招一过,便左支右拙,险象环生。此时贯通经、呼伦哈勒、陈三豹均已经摆脱官兵纠缠,纷纷跃上船来,将楚天舒团团围住。
楚天舒眼见无法脱身,情急之下,计上心来,他飞速解下八卦刀,把它和毒刺铜玫瑰一起高高举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望空一抛。
那两样奇门兵刃,在空中划了两道高矮不等的美丽弧线,然后落“扑通扑通”两声落入江中。
这一下变起突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那两样兵刃乃是封二娘和王一龙的心头之肉,二人如何不着急。
他们脑子一热,也不管会水不会水,想也不多想,跟着就跃入江中去打捞宝贝兵刃。
楚天舒乘着众人一愣神之际,也紧随其后扑通一声跳入江中。
他仗着自己水性了得,一个猛子深深扎入江中,转瞬之间消失在河面上。
只听得一阵嗤嗤嗤的响声过后,无数暗器打在他落水之处的水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片刻之后,呼伦哈勒、陈三豹和贯通经三人突然觉得船身轻轻摇晃了起来。很快,船舱里传来汩汩的水流声。
三人钻进船舱一看,坏了,船舱漏水了,河水正在咕咚咕咚冒上来。
三人赶紧脱下衣服去堵窟窿,无奈窟窿越堵越多,有几个还挺大,约莫有碗口粗细。
堵得了这头,堵不了那头,堵上了这个,那个又被水流冲开,三人急得满头大汗,大眼瞪小眼,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一盏茶功夫之后,船沉了。
三个凶神恶煞全掉进河中,他们不会凫水,只好在水面上胡乱扑腾。
呼伦哈勒在临落水之际,扒了一块船篷,此刻正好和陈三豹一人扒住一头,在水面上载浮载沉。
而贯通经则恰巧扒住了一个木盆,在水面打转。
突然,贯通经只觉得脚下一紧,右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猛烈地蹬腿,却踢脱不了那东西的拉扯,几个来回之后,他被连人带木盆扯进了水中。
咕咚咕咚连连呛了好几口水,登时昏死了过去,沉入水底。
原来,在水中扯他右腿的人正是楚天舒。
他急于在此处先除去部分凶神恶煞,于是偷偷凿漏了船舱,又潜水到沉船底部找来了缆绳,系上了沉船的铁锚,把缆绳绑在贯通经的腿上,将他沉入水底。
结果了贯通经的性命之后,楚天舒还想找其他四人的麻烦,却发现不知何时,封二娘和王一龙已经捞起了兵刃,上了岸。
而呼伦哈勒和陈三豹,也已经湿漉漉地爬上了另一艘船。
楚天舒只好偷偷地潜上岸,抄小路,赶回黄知府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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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枫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