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船厂不顺

无论是采用哪种方案,首要的便是先去寻个造船厂。好在临水城本就沿海,城中并不缺造船厂。

明静娴和即墨晏在城里找人问了一下路,很顺利便找到了船厂所在。说巧也是巧,这临水城靠水沿岸的位置不是码头就是沿街的店铺,而船厂势必离不开码头,因此在相邻的三个码头旁各有一家船厂。

三家既为邻居又是竞争关系,那真是卷到飞起。

不光明里暗里较劲抢客人,攀比手艺,私下里还忍不住要给别家上眼药。

比如明静娴现在就听着这家的管事在自己面前暗暗鄙夷另外两家造船手艺不行。

寻常百姓人家用不上大船,自然也不知晓具体哪家的船性能更为优秀,明静娴和即墨晏便打算一家家都先去看看,再三比较再定下。

谁知道刚走到第一家的码头,朝着船厂那边多看了两眼,码头上的管事便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般,笑着便上前来一拱手:“两位贵人可是要造船啊?”

明静娴和即墨晏没想隐瞒,左右有三家给他们挑选,完全的买方市场,便表露了是有这意图。

那管事当即便拉了个汉子替自己守着,这就躬身亲自引他们往通往船厂的大路上而去。

明静娴看出这管事大概跟船厂是一家的,便向他打听:“管事在这码头上有些年头了吧,这来往船只你见识得多,可能跟我们讲讲?”

明静娴真是高看了这会儿的造船工艺了,管事闻言还有点疑惑,不着痕迹地瞥了即墨晏一眼,回答明静娴的态度也算是恭敬。

“小姐谬赞了。这来往的船只一般只三种,中型的能载几十人,近一点的地方可去,要是想横跨汪洋那边力有不逮了些。大型的能载百十数,勉强便可渡海了。还有便是各家定做的船只。定做的船只刻有各家徽记,各家出料用材不尽相同,有好有歹,至多也就能载三百左右。”平头百姓用的小舟和渔船倒是也有,但对这等公子小姐便可略去了。

管事念头转了转,补充了一句:“当然,画舫也是有的,也可以定做,包您满意。”

他说是这么说,但船只又不是只载人,待到载上了货,这船能上的人便更少了。

明静娴还以为会听到不同种类的船只,没想到这会儿的船只类型就是按照载重来分,那便也不用纠结了。他们自然是要定做,不知道她手头最好的材料做出来的船只能够载多少人啊?

明静娴便问:“若是按照最好的材料算,一船可载多少人?”

“这……”管事迟疑了一下,赶紧赔笑,“这得细问船厂的大师傅了。小人只是个管事,这手艺上的事还是大师傅更为清楚些。”

明静娴点点头,表示了解了。看来这船厂还是分开管理,大师傅就管动工做活,管事负责谈生意和账面上的事,这样分工办事倒也挺好,免得门外汉指手画脚了。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船厂附近。

旁边水中正停泊着几艘新船,显然是近期才造好还没来得及交货。新船外有一层看着颜色很脏的油布被几根木头撑着将船只围挡在中间,不过那布吃水后沉了许多,靠近中间的位置便无法避免地沉入了水中,将船只露了出来。

明静娴从那个豁口窥见这建好的新船一角,便只是一角便对这家船厂的审美无话可说。也不是特别丑,就是眼前这艘瞧着还没有船主被烧掉的那艘来得顺眼,完全没有因为它是新的感觉眼前一亮,反而感觉普通中透着点丑。

主管可不觉得,本来还有点恼火船厂里的小子连遮布这种小事都干不好,要是被那两家偷看到了自己的秘诀可如何是好。转眼瞧见明静娴已经从豁口打量起船只来,又觉得也还算是件好事。他说的再多,让主顾看看船只怎么好便胜过无数口舌。

于是主管便在旁煽风点火,暗暗鼓吹还要拉踩别家。“小姐您看这船体宽且阔,已经是这些材料能够建造出的船只中数一数二的了,您看着桅杆做的,用的是百年的老木头,那就是船的定船针呐。我们船厂在用材上是这临水城中最为实在的,说是百年的老木头,便不会有那九十九年的来凑数。”

主管说得信誓旦旦,明静娴笑笑打哈哈没多说什么,只道是跟大师傅谈了再说。

扭头,明静娴便与即墨晏对视了一眼。

即墨晏唇角忍不住上勾了些,明静娴什么也没说,但那双眸子里已经清楚地写着:就这!

明静娴作为一个坐拥过私人轮船,豪华游轮没少上去玩的大小姐,不说她还见识过航母下水,就这卖相实在是不好的船,她还真是有点瞧不上。

而且,她也不懂,九十九年的木头和一百年的木头有什么区别?难不成这个世界,到了百年的木头就成精了不成?

明静娴没有问出口,听着管事开始比较三家的用料用材,大师傅的手艺,还有过往他家船厂接到的大单子。

“小人偷偷与您说,您可莫要告诉旁人。我们船厂真真儿在这临水城出了名的好,就连咱们临水城的县令大人家夫人,那是家里出了宫里娘娘的大户人家,也在我们船厂定过船只呢。”说着便是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明静娴扭转过了头看向其他停泊的船只,再不扭头她怕控制不住当着人面儿翻了白眼。

即墨晏适时接口:“哦,生意兴隆啊。”

管事立马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位公子身上,满脸笑模样:“借公子吉言了,哈哈哈。”

这便到船厂门口,有小徒弟发现了管事领人来,非常有眼力劲儿地就往里跑,显然是去找师傅了。

然而,大师傅这会儿压根顾不上他,也根本上顾不上来什么人。

他铁青着脸,满脸都是暴躁,顾不上变得有些乱糟糟的胡须,不断地拿挂在脖间的布巾擦汗,左一下右一下,好似擦不完一般。

小徒弟急匆匆跑到近前看到他的脸色也不敢靠太近,离得还远就小声喊了一声:“管事带人来了。”

大师傅闻言扭头,脸色更是不好。他周围围着的一圈徒弟个个大气也不敢出。

大师傅插着腰面对不远处风平浪静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叹出一口气来,似乎是把剩下的火气与力气都吐了个干净。他一甩脖子上的汗巾,迈开大步就要走,声音干涩沙哑:“我找他去。”

身后几个徒弟对视了几眼,立马一个个小跑着跟上了大师傅的脚步,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他们还能够拉个架。

想到这,几个徒弟也苦着脸,唉,这事闹的上哪里说理去呢。

管事带着人进来,瞧见那个小徒弟跑到飞快就有点不悦地蹙了蹙眉,看看这没规矩的,不打招呼也便罢了,溜得这般快,给客人留下不好印象,被那两家抢走了可就损失大了。他打定主意等把这两位主顾送走,得跟大师傅谈谈这事。

管事自然不可能直接把人带到工坊里去,这船厂里特意留了一个待客间。一来是怕贵人嫌弃做活的地方脏乱,来了船厂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再来是万一主顾是那两家派来偷手艺的,直接带进做活的地方,真被看出了什么偷走了,岂不是损失惨重,为了避免这般情况,便进到船厂参观一下便就引进待客间去。

可他们这还没能走到待客间,迎头就遇上了脚步匆匆朝着他们这边来的大师傅和他身后跟着的徒弟们。这架势和脸色,可真称不上待客之道,管事的脸色当即也难看了下来。

大师傅做事还有点把握,到了近前,他抱了抱拳行礼,开口便直言:“两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找管事。”说着,一把抓着管事的手腕就把人强拽到一边了。

管事起初还不乐意,这把客人甩在这里可是大大的失礼,这生意做成的可能性便少了一大半。但大师傅态度强硬,他又抵不过大师傅的那一把子的力气,不好在客人面前更失礼,便只好顺着大师傅的意思去。

管事给明静娴他们赔礼后,跟大师傅走过几步便不耐询问。

大师傅的脸色没比他好上几分,本来因为对待客人舒展开的眉头这会儿要说正事,便又紧蹙在一处。

有客人在旁,他也不好绕圈子拖延时间,便直言道:“运木料的船沉了。”

管事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身子也开始抖起来,他一把掐住大师傅的手腕,“当真?此、此事,我为何不知!为何无人来禀!?”他可是半点也没有听说这事啊。

大师傅吃痛但也没甩开他,只是好似泄了气力:“应当也遣人去寻你了,许是还未找到你吧。”

管事也顾不得这了,他只知道这损失了一大票木料,没了木料可要如何造船?!这运木头的船怎么会出事呢,他闹不明白,就是些木头而已啊。

他顾忌着明静娴他们,怕客人听到转身便走,就压低了声询问:“那船怎么会沉呢?可是遇到海难了?”

大师傅想到这个就跟在脸上糊了碳似的:“不是海难,是那些水匪。”

“水匪?!”管事吓了一跳,便没能压住声音,叫唤了出来。这简直是离了大谱,那可是一船木头,不是一船货啊,一船的木头水匪要了做何?去当柴火烧吗?

即墨晏将两人的话尽数听在耳中,悄声比口型告诉了明静娴。

明静娴也没有想到,本以为抓了城里的水匪此事便先可放下,等搞定了船只这边再去与他们算算烧船的账,可没想到这只拦路虎那么嚣张,左右都要与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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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靠背包垃圾扬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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