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车子开到门前，众人就透着车窗看见沈婷婷和彪形大汉的对峙。
“糟糕，”蓉妈眼熟这人，心想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探身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老王，先往别处躲一躲。”
封籍贴着玻璃，注视着不远处的闹剧，眼看众人吵得越来越激烈，有了要动手的趋势。
封籍立刻说道：“王叔，路边停车，我过去看看。”
他说完，转头吩咐封等等：“等等，在车上不要下来。”
蓉妈一把拽着他：“少爷，不要冲动，你应付不来。”
话还没有说完，蓉妈眼角余光就看见沈婷婷的手机被人甩掉了，几个男的围了上去，立刻就开门跳下去：“嘿！哪个天杀的敢动我闺女！”
封籍第一次看到蓉妈跳脚，愣了一下，被封等等戳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开门跟了下去。
蓉妈火急火燎，边走边捋起袖子，看那架势上去就要给人一拳。
封籍紧赶慢赶，才将蓉妈拉在自己的身后，挤入人群中，趁着蓉妈开打之前，制止了彪形大汉的暴力行为。
那彪形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封籍，煞有介事地冷笑了一声：“你就是封籍？断奶了吗？能顶替封师傅的工作？”
“大哥，还是让他趁早赔钱，我们换个委托，免得耽误事。”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能参一次展，别让这小子坏事。”
有了边上的人的怂恿，彪形大汉果然用鼻子“哼”了一声：“把东西还我，该赔钱赔钱。”
这样的无赖封他见过不少，才不会被对方的气势给唬住了，虽然对这个世界不算太了解，但是规程上的事情，自古以来边便差不多。
封籍正了正身子，反倒是礼貌地笑了一下，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位……胖老爷？“
彪形大汉本来就是来要债的，没想到还要被人身攻击，立刻憋红了脸：“什么胖老爷！老子有名有姓，道上人称张大山，你爷爷都得称呼我一声张总！“
封籍掏了掏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冷冷说道：“我爷爷与人为善，见到什么阿猫阿狗都会尊称一声，我就不一样了。这位胖老爷，合约这玩意，既然双方签署了，那就是有效力的，东西你要要回去没有问题，但是情况你要搞清楚，现在合约时间还没到，若是你提前撕毁合约，那么违约的人是你，赔钱的也是你。”
张大山两手叉腰，上前一步，撑在封籍面前，企图用他庞大的身影硬的优势，粗声粗气地说道：“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那你就说说，就剩下十天时间，当初答应我的，能将我祖传这幅画装裱好？”
封籍信心满满地说道：“自然，你且回去等着。“
“我不信，”张大山摇了摇头，撇嘴说道，“如今放过你，十天之后要是交不出东西怎么办？“
封籍眼睛转了转，回顾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这样的事情见多了。
当时他也不过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师出有门，但是没有什么名气，别人一听修复工作要委托给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心里多少有点毛毛的。
但是要打出名气，必须能独立完成工作，所以封籍当时就提出，雇主可以随时来观摩他的修复工作，若是有空闲，搬张椅子坐在他面前，盯着他工作都未尝不可。
封籍是不怕的，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大汉能不能坐得住这个冷板凳。
“若是不想等着，要不您现在跟我回去，从明日开始，每天看着我工作？若是没空，把你身边一小厮留下也行。“
封籍说完，张大山果然犹豫了一下，嘴里念叨着“什么年代了，还叫小厮”，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身边那几个打手的忠心也是有限度的，见状纷纷退了一步，墨镜也掩盖不了他们不情愿的神色。
“没用的东西。“
张大山嘀咕了一声，心里大概也不想把这几个人留下，浪费自己的工钱，朝着封籍“欸“了一声：”盯着你浪费时间，想个简单的办法，搞个直播吧。“
沈婷婷眼睛转了装，心中有了计算，昂首扬眉道：“还直播呢，你这个奸商该不会就是做这行的，打算来骗流量的吧！“
张大山不怀好意地冷笑两声：“我张大山做的什么生意，对你们这种小买卖不感兴趣，唯一惦记的是我的东西。怎么样，二选一，选吧。“
封籍合计着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他现在对“直播“的概念，也只是知道了一个概念，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如何操作，他还真的是两眼一抓瞎。
他扯了扯沈婷婷的袖子，低声说道：“直播我不熟，你会吗？”
沈婷婷听到“不熟”两个字，眉毛抬得老高，一副“我就看你装”的神情：“不熟？你以前到点就看小姐姐跳舞，用生活费爽快打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果然青梅竹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浪漫，都是可怕的存在。
封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解释道：“作为观众视角倒是有些经验，开直播却是一窍不通。”
沈婷婷素来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揶揄不少，心里确实对封籍的现状过于担忧，不然也不会一忙完招呼也不打就跑过来了，赶上这样一出闹剧。
她想了想，正色道：“开直播倒是不难，你也不需要挣什么流量，这土老板明摆着让你下不了台，估计想借直播这个噱头让你难堪。墙倒众人推，他就没盼着你好，你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是能不能把他的画装裱好。”
封籍朝她使了个眼色：“后者不难，前者靠你了。”
沈婷婷闻言都想翻个白眼，直言不讳道：“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鬼上身了。”
封籍肯定道：“就是摔坏脑子了。”
“欸欸欸，”张大山看着俩人嘀嘀咕咕，心下不乐意了：“别打情骂俏了，我的时间都是金钱，已经在这浪费一晚上时间了。”
封籍点点头：“没问题，就照你说的办。”
张大山抬手点了点他，哼哼道：“那我明天等你的直播通知，如果没有看到，你把东西还回来。”
沈婷婷急了：“谁和约好明天就开直播的？你怎么又耍无赖！”
封籍拦了她一下，嘴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道：“你就等着看直播吧。”
他转头冲着围观拱了拱手，满怀歉意地说道：“抱歉，扰民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既然有了定论，这里又围观了这么多人，张大山也不好再闹事，朝着身边的小弟招了招手，走得干脆利落。
封籍松了一口气，和保安点头致谢，又朝沈婷婷问道：“没受伤吧？”
沈婷婷捏了捏拳头，恶狠狠道：“要不是你拦我，我早把他胖揍一顿了。”
蓉妈又气又心疼，扬手作势要打她：“揍揍揍！没看到对方多少人？”
“诶呀，妈！”沈婷婷一把抱住对方的胳膊，讨好道：“你闺女什么时候吃过亏啊！”
封籍看着母女俩打打闹闹的样子，心里十分羡慕，又不禁想起自己原本的生活，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在大火中活下来，弟弟弟媳又当如何过好今后的生活。
只可惜他一个平民百姓，一笔一划都不可能留在史书里，只能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真相为何都不知道。
想到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叹了一口气。
沈婷婷见状，还以为他在担心明日的直播，有些责备道：“你就说，你是不是一时嘴快答应下来了，你现在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吗？”
封籍回过神来，毫不犹豫道：“我去爷爷工作室看过，这位客人的名字我有些印象，那幅画不难。”
“也不完全有把握，我需要你的帮忙，”封籍总算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直播我是真的不熟。”
沈婷婷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说道：“我请了两天假，本来就是过来看看你和妈的，开播我来帮你，但是画怎么办啊？”
封籍只是神秘地笑了一下：“别担心，跟我来。”
几人回到别墅门口，封等等和老王已经等在门口，远远看见仨人的身影，封等等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凑到了封籍跟前，但是又不敢过分亲热，小心翼翼地问他：“哥，没事吧？”
封籍顺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说道：“没事，怎么在这等着，回去吃饭。”
蓉妈做饭的功夫，封籍把沈婷婷领到了爷爷的工作室。
沈婷婷倒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但是对这里的印象和第一次来一样，都是干瞪眼，她这人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看到完整的画作大概还能惊叹一句“好看”，但是看到破破烂烂急需装裱的画作，自然是无动于衷的，甚至看不出这些玩意的价值。
而且之前也都是封籍带着她进来，在她的印象里面，封籍虽然从小就接受了艺术的熏陶，但是丝毫没有继承到家族的天赋，之前带着沈婷婷进来稀里糊涂地介绍了一翻，老爷子在身后直叹气。
自己这位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几斤几两，沈婷婷知道的，威胁那位张老板却是一时爽，十天之后若是无法交差，那真的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了，老爷子走的突然，这样的单子肯定不止一个。
“在这。”
封籍很快找到了张大山的那幅画，在桌面上铺开，一边说道：“这是一副山水画，虽然创作意境我不太了解，但是从受损程度来看，却是不难修复。”
沈婷婷见状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就吹吧，但是她静静地听着听着，瞪圆了眼睛，心想眼前这人真的是封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