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居然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了。
萦绕在孤山内的不详气息也随之一起消失了。
很显然，它并不是躲在暗处伺机行动，而是真正的不见了。
粥粥打量了裴珑好一会儿，直把他看得不自在。
“太奇怪了，它忽然就消失了。”为了避免怀疑，裴珑拧着眉头，脸上全是少年人天真的疑惑。
黑雾：“……”它再不懂人类的弯弯绕绕，也察觉到裴珑这人真的很装。
粥粥没有怀疑裴珑，她的想法很简单，从黑烟刚刚对付她二人的表现来看，它缺乏灵智，比起邪恶的邪崇，它更像是被豢养的妖物。
她猜测，豢养它的主人也许下达过类似命令——在不伤害裴珑的情况下带回他。
所以在看见她这个多出来的人时，它有过短时间的迟疑。
“消失就消失了吧。”她不太在意地说。
随后隐晦地看了眼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裴珑的体温，她觉得古怪极了，刚刚裴珑那模样，竟像是想要保护她。
*
黑烟消失后，孤山的结界却仍然存在，为了寻找破绽，两人开始在山里转悠。
奇怪的是，当黑烟带着那股不详的气息消失后，山间的绿植开始恢复生机，寂静的山岭之间开始有了鸟鸣和流水。
随着夜幕降临，空气中的温度也骤然下降不少，两人只好暂时停下搜寻，裴珑捡了许多小树枝，笨拙地升火。
一天下来加上神经紧绷，她确实有点困了，盯着裴珑添火的动作，渐渐睡过去。
迷迷糊糊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靠过来，带着海棠花的香味。
“粥粥，我好渴，我想喝点水解渴，可以吗？”她听见裴珑的声音，由于她太困了，听起来就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粥粥懒于答应，从喉咙间“嗯”了声。
答应了啊。
可能是因为睡前裴珑的那句话，粥粥做了个梦，梦里的她口渴极了，慌不择路地找到一条小溪。
她双膝跪在地上，埋头去喝水，红润的唇刚碰上清甜的水，那水便像有意识一样，汹涌的挤压她的唇，灌入口中的溪水流窜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粥粥觉得窒息，想要离开，后背却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一压，整个人掉入溪水。
凉凉的湿意便从她的眼、眉、唇、颈间流过，最后被紧紧裹挟住。
粥粥：“……”睡觉都睡不安生，不愧是女配命。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上仍然残留梦里的窒息感，她做出吞咽的动作，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喉咙也有点疼。
面前的火堆仍旧燃着，身边的裴珑不见人影，过了会儿才提着一只光秃秃的鸟和一条湿漉漉的鱼回来。
“你醒啦。”裴珑就这样提着东西，突然跟她四目相对。
许是来回奔波，他的脸蛋看起来红彤彤的。
粥粥想说话，结果一张嘴就感受到喉咙有种缺水的涩感，只好止了声，点头回应裴珑。
裴珑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舔着唇垂着眼，乖巧地提着鸟和鱼走到火堆前，手法熟练地用干净的木枝串好，架在火上烤着。
肉香味飘出来，粥粥有了馋欲，不过比起口腹之欲，当下她更想喝水。
“……你去哪儿捉的鱼？”她动了动唇，干涩的，略有点儿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
粥粥奇怪地摸着自己喉咙处的皮肤。
……居然这么严重么，难道她生病了？
头也不晕啊。
闻言，背对着她的裴珑耳尖一动，捏着树枝的手葛地收紧：“就在前面的树林里，莫约一里路。”
“哦。”粥粥立马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朝着裴珑所说的地方走去。
穿过树林她就看见了水源。
是一条河，很长，似乎跨越了整个山头。
粥粥弯下腰，鞠了一捧水饮下，干涩的喉咙总算被解救，好受不少，她又喝了几口才停止。
喝完后擦嘴的功夫，粥粥注意到这地方的水流和上边的水流速度不大一样，她往上游走了一段路，拨开树丛，果然印证了心里的猜想——她看见了瀑布。
瀑布底下堆着巨大的岩石，由于被水流长期冲刷，形状十分圆润，上面布满苔藓，粥粥的目光忽然凝固。
靠近瀑布内侧的那一块地方的岩石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的痕迹，有几分像之前死气沉沉的孤山。
粥粥心下怀疑，想要走进看。
却在这时，身后一道不可抵抗的力量将她狠狠刮在地上。
不等她爬起来，一双穿着漆黑靴子的脚落在她眼前，强大的力量压得她无法反抗，只能稍稍抬眼去窥视面前人。
“也不怎么样嘛。”他的声音很年轻，还很活泼，“好可怜哦，都没办法反抗。”
粥粥不是他的同类，他便觉得她不好看，力量也不够强大，也不知道为什么，引得裴珑对她那么着迷。
他冷不丁地笑出声。
身上的力道松了不少，粥粥这才抬头看清面前人。
年纪看着跟裴珑不相上下，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脸长得稚气，镶嵌着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矛盾地混杂俊郎和可爱两种风格，他的头发利落地披在肩膀上，黑得像是能淌出墨汁来。
盯着陌生少年眉心的黑痣，粥粥讶异：“……段皎。”
少年蹲着，双手捧着脸，疑惑极了：“你在叫我？”
粥粥的语气太过笃定，少年断定她是在叫他。
他勾着头发绕在手指上转圈圈：“说话啊，是在叫我还是在叫别人。”
粥粥试图爬起来，却被对方轻轻一压，又重新趴在地上，这个姿势十分屈辱，粥粥面无表情，失去了温和。
“你还没回答我呢。”
粥粥：“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
实在是他的长相太特殊了，这才勾起了她对原文内容的记忆。
中后期的时候，身为男主的裴珑会遇到与他志趣相投的追随者，这名追随者就是段皎，段皎生性不羁、极端自我，却生得极具欺骗性，尤其是眉心一点痣，显得他像佛前侍奉的仙童。
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蛟……还不错。”他笑眯眯地俯视她，“你把我比做龙，是在讨好我吗？”
“不是蛟龙的蛟，是皎月的皎。”粥粥意识到不对，他根本不知道段皎这个名字，目露疑惑，“……你不是段皎？”
“谁说的。”他勾着头发的手被缠住，发尾在他手上打结，扯了两下没扯开，彻底失去耐心，指甲一划，暴躁地割断了那缕发丝，“从今天起，这个名字就是我的了。”
说完他就盯着粥粥，目光毫不掩饰。
“你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他知道她的名字，但毕竟是头一次见面嘛，有礼貌的人都该交换姓名。
粥粥还没开口，他就笑眯眯的，用那双暗金色的，带着凉意的眼睛摄住她：“如果敢对我撒谎，我会割了你的舌头。”
他没有开玩笑，粥粥背脊一凌，虽然原文对段皎着墨不多，但她记得很清楚，段皎有个很非人的技能——他可以感应谎言。
“白粥粥。”
“哦，小白。”段皎凑近她的脸，冰凉手掌像拍狗似的落在她头顶，“没说谎啊，小白好乖。”
“叫我名字就行。”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恶意，可她如今没办法摆脱他，只好忍耐道：“我也不会骗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放了你？”段皎转着眼珠子，眨了眨眼睛，“可以啊。”
然后他站起来，嘴一咧，露出恶劣的笑容，用脚尖勾着粥粥的腰身，轻轻用力。
扑通一声，她被踢入水中。
始作俑者甚至还不以为意地欢快道：“不用谢~”
随即转身消失在原地。
终于写到小段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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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