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师娘醒了?”

顾白梨闻言很是惊讶,楚映越得意洋洋说此蛊难解的画面还在他眼前晃悠,很快他明白过来,是他师尊那碗血。

他对逢霜并不太了解,青羽宫大门常年紧闭,他清楚的只有去往嬴绮住所的那条路。

他虽是逢霜的亲传弟子,但从他拜师到现在,压根没真正见过逢霜几面。

往常他修行有疑,都是传音给仙尊,除非是他有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或者有生命危险,仙尊才会出手相助。

饶是如此,也不妨碍他尊敬敬仰逢霜。

像这次这般,与他师尊相处这么久,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仙尊凝视着温枫良紧皱的眉头,莫名有种想抚平的冲动。

“不治本。”

他的血解不了那蛊,最多让温枫良保持七天清醒,他不会七天后再次给温枫良放血。

那种难堪的事情,他不想短时间内再经历第二次。

其实他并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何会放血救温枫良。

那蛊虫固然能把他改造成炉鼎之身,也让他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若是他愿意,他催动那蛊虫时流出的血,可以遏制大部分蛊虫活动,甚至能解掉一些不算厉害的蛊术。

穆谶想要的,可不是单纯用来双修的炉鼎。

仙尊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想确认他的血对温枫良体内的蛊虫有没有用。

作用是有的,没他想象中那么大。

还是得找到楚映越,问清那蛊虫来源,再让嬴绮想办法。

若能从楚映越口中得知制蛊之人的消息最好。

仙尊皱了皱眉头,他有预感,制蛊那人的本领应该不弱于穆谶。

那就麻烦了。

视线落到仙尊手上,嬴绮笑意立刻敛了去:“仙尊,您抹点药吧。”

嬴绮递上伤药,本来他不抱什么希望,逢霜的性子他了解,是不在乎自己外貌的人。

只是这回,逢霜犹豫一瞬,接过装有上好伤药的瓷瓶。

望着自己手腕,逢霜忽然开口:“是不是很丑?”

嬴绮:“……?”

以为自己听错了,嬴绮忙掏了掏耳朵,逢霜自知失言,自然不会再重复,便安静坐在地上,挽起衣袖自己给自己抹药。

嬴绮溜到顾白梨身边,压低声音道:“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逢霜抬眸往顾白梨那边看了眼。

顾白梨道:“你的确听错了。”

看了看仙尊又看看顾白梨,嬴绮笑着传音说:“仙尊在这儿,寒明你肯定跟着仙尊的步子。”

他学着长髯老者的模样,捋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再次给顾白梨传音:“我肯定没听错。”

嬴绮今夜很高兴,一方面是温枫良苏醒了,另一方面是逢霜开始在乎美丑了。

在他看来,只要逢霜有在意的东西,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代表着逢霜不再一心求死,不再死气沉沉。

他恨不得立即传书把这好消息告诉他师尊。

顾白梨摇摇头,又看向逢霜。

逢霜抹完药,将药瓶随手丢在身侧。他没管顾白梨的注视,一手垂在地面,微微歪着头,闭上眼睛。

不多时,逢霜呼吸平稳悠长。

蛊虫发作时,他遵循本能还好,可他不找别人,不自我疏解,偏要硬熬,每一次苦熬都是体力精力的透支。

“仙尊累了,别扰着他。”

嬴绮安静下来,用气音对顾白梨说。他从乾坤袋拽出件厚实保暖的大氅,轻手轻脚给逢霜披上,又拨了拨火堆,让它燃的更旺。

顾白梨轻轻嗯了声,走到洞口守夜。

这一夜平安无事。

无人知晓逢霜在梦中经历了怎样的多情.事,次日逢霜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明晃晃的阳光从外头照进来,让他恍惚了一下。

“师尊早安。”

顾白梨向他行礼,拾起因他起身掉落的大氅,他不着痕迹看了眼温枫良。

“随之昨夜可醒了?”

随之?

顾白梨思忖几息,道:“师娘昨夜寅时醒了一次,喝了几口水。师尊放心,师娘一定会没事。”

逢霜嗯了声,也回过神来,确认了昨夜那事是他的梦。

顾白梨一夜没睡,温枫良若真醒了,还对他做出那种事情,顾白梨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上舒坦的很,半分不适都没有。

他向来清心寡欲,不沾半分俗情,怎会做那种梦?

逢霜想了片刻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嬴绮在何处?”

秘境危险,嬴绮会的术法就那几样,恨不得随时黏在他身后,这会子他醒来,居然没看到人。

顾白梨似有些无奈:“赢先生看见了一只食目兽,说是师娘解蛊可能需要,就追着那只食目兽往东边跑了。”

嬴绮不许他跟着,说是仙尊和夫人都没醒,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自己带着他给的法器跑了。

仙尊转眸看着温枫良,后者脸色没之前那般苍白憔悴,有了些血色。

他心里升起古怪的满足感,道:“那就先等着。山洞阴暗,你把随之抱到洞外。”

顾白梨应好,他动作快,刻意择了一处能晒到太阳,阳光又不是很强烈的地方放下温枫良。

日光充足,逢霜站在树荫下,望着重峦叠翠的群山。

温枫良在一片温暖中缓慢睁开眼。

他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境画面支离破碎,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种仿若魂魄被撕碎都重组的痛楚。

昏昏沉沉中,他听到有声音在劝他放弃,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在叫他名字。

那声音又清又冷,如初春解冻的溪水,还带着尚未融化的冰,手探进去便是透骨的冷。

接着他感觉到什么东西进入他口中,那道劝他放弃的声音低了下去,那种痛也减轻了不少。

他看到了一张美人面。长发如墨,眼角晕红,婉转多情地叫他阿良。

“……逢霜?”

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逢霜寻声回过头,温枫良眼皮跳动两下,没睁眼,似又陷入梦中。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温枫良才清醒,他下意识抬手遮住阳光,神色茫然。

“这是……哪里?”

被逢霜支出去寻找嬴绮的顾白梨回来时,正好听到他师娘的问话,与他同行的嬴绮眼睛一亮,开弓箭似的蹿过去,没等他开口,便兴奋地对逢霜道:“仙尊,夫人醒了!”

随后嬴绮半蹲在温枫良跟前,绘声绘色地跟温枫良解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可惜温枫良刚醒,脑子还乱的很,没及时做出反应。

听见逢霜放血救自己,温枫良震惊地睁大眼睛,连嬴绮絮絮叨叨说逢霜有多关心自己都没注意。

逢霜背对着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黑发及腰,衬得一截腰身愈发细了。

温枫良脸颊一热,旖旎至极的画面从他记忆中跑出来,仙尊被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表情似痛苦又似欢愉……

“夫人?”

嬴绮见他看着逢霜背影久久沉默,疑惑叫他,他神智刹那间清明,暗骂自己无耻。

“无事。”

逢霜救了他,他理应向逢霜道谢。

珍贵的法器他没有,他有的仙尊估计也看不上,思来想去决定先道声谢,谢礼等以后他有能力了再还。

他拒绝嬴绮的搀扶,自己努力站起身,略有摇晃地走向逢霜。

温枫良默念着清心诀,郑重其事地对逢霜行了一礼,认真道:“温枫良谢仙尊救命之恩。”

逢霜眼睫微不可查一颤:“随之不必客气。”

“当初是本尊疏忽,才令你遭此大难。你且放心,本尊定会想办法除去你体内蛊虫。”

温枫良笑了笑,这状态的逢霜,是没犯病的仙尊。

他很累,站了没多久额上就冒出汗水,逢霜不经意瞥见,道:“你再去休息会儿,半个时辰后启程。”

这个秘境究竟有多大逢霜并不知道,他试着用术法寻找楚映越踪迹,却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都无,仿佛楚映越凭空消失了。

几人心知肚明,楚映越和那神秘人都在秘境,可知道找不到和不知道找不到是两回事。

逢霜和顾白梨还好,两人都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嬴绮就不行了,眼看着时光一天天流逝,再过两天温枫良又要被迫昏迷,他就急的不得了。

他不知道温枫良的情况会不会和逢霜一样,蛊虫发作的威力会一次比一次强。他不敢赌,万一这一回温枫良撑不住,意识被蛊虫吞没……

他打了个寒颤。

火光驱散黑暗和寒冷,坐在火堆前的温枫良却感觉不到几分温暖。

他怕死也怕痛,上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疼痛让他有了心理阴影。他盯着橘黄色火焰发呆,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求逢霜再赏自己一点血。

他听得出来,嬴绮提起逢霜那碗血的时候,语气是后怕的。

温枫良偏过头,逢霜垂着眼睫,神色平静且冷漠。

算了吧,他想,他和仙尊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哪值得仙尊冒着危险来救他。

他心情低落下来,望着火堆一言不发,安静等待疼痛降临。

视线朦胧意识模糊之际,他听到嬴绮惊慌地高声叫了声仙尊,同时一股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的香气在他鼻端萦绕。

是逢霜的气息……他迷迷糊糊的想。

他在梦中拥住的仙尊,身上就是这股味道。

温枫良吃力睁开如同被糊住的眼睛,隐约看到有谁朝他走来。

……是逢霜吗?

他抱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呢喃着叫出逢霜的名字。

逢霜腕间还淌着血,面色不变,冰凉的手指掐住温枫良下巴,迫使温枫良张开嘴。

还冒着热气的液体被倒入温枫良嘴里,温枫良如沙漠中许久没喝水的旅人,大口贪婪地吞咽。

逢霜丢下玉碗,连手套都没取,吩咐嬴绮和顾白梨照顾好温枫良,只身一人走出山洞。

嬴绮取出手帕拭去温枫良唇畔血迹,将人放好,目光掠过被砸碎的玉碗。又叹息了一声。

逢霜关心温枫良是他想看到的场景,可找不到楚映越,解不了蛊,温枫良就得在死亡边缘徘徊。

按七日一次的频率,逢霜又能坚持到几时?

嬴绮愁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正当这时,闭目打坐的顾白梨忽地厉声道:“谁?!”

一缕细小如水草的魔气幽幽飘荡而来,被逢霜的结界阻挡在外,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山洞里就满是污秽暴戾的魔气。

师尊!

顾白梨心一紧,他师尊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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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我成了疯批仙尊的续弦
连载中辣椒拌酸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