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秦子瑜这次病倒比以前好的快,不出两天就能下地行走,第三天便可出门。

萧赐带他出宫,去西厂。

从前原主出门,车马、陪侍、金吾卫等,动辄上百人,再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的太子,不仅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更为了皇家的体面。

这次极为低调,只带了庆安和庆康。

一大早跟贵妃报备后,秦子瑜跟着萧赐的车架出了宫。

他来到这里将近两个月,秋末到冬初,头一回出宫,窗外街景萧条,处处透着冬天的凄凉,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不用锦衣卫开路,也不会有人不要命的冲出来。

萧赐坐在侧边闭目养神,秦子瑜在正中间,掀开帘子的一角,望着外面的亭台楼阁。

长安城没有他想象中的繁华,许是看惯了现代的灯红酒绿,有些不适应。

“望春楼……”

萧赐睁开眼睛:“望春楼是长安城最大的酒楼,这里晚间才会热闹。”

酒楼外会有许多商贩,卖各种小吃零嘴,发簪手串等小玩意儿,平时宵禁比较严,过节时最为喧嚣,卖艺的捏泥人画糖纸的,整整一条街,望不到尽头。

西厂位于皇宫往西,一路穿过华荣街和听风路,门口立着两个威武雄壮的石狮子。

萧赐率先跳下马车,他的腿太长,看着更像是走下去的。

秦子瑜刚病愈,平时胃口不佳吃的少,脚步有些虚浮,待落地站定,庆安退后一步,随行在他身后。

庆康守在西厂府衙外,这里是别人的地盘,需留几分心眼,一旦殿下有任何不测,他立刻把信号烟花放出去,不过可能性不大,殿下出宫前请人去过长乐宫,贵妃娘娘知道此事,督公总该有所忌惮。

踏进西厂的门,秦子瑜没来由的一阵冷战,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却阴森森的像进了鬼屋。

自萧赐坐上西厂督公的位置,东厂和内行长愈发形同虚设,东厂本就比不上西厂,现在几乎没人提起,如今萧赐把持着三厂,又是皇帝的亲信,监管朝臣和百姓,大臣们稍微有点动静,都逃不过西厂的眼睛,端看萧赐想不想往上报,如何报。

西厂众人身穿统一的朝服,衣服颜色和材质略有不同。

掌刑千户凑上来禀报:“李庸关了三天三夜,奴才亲自盯着,嘴硬的很,到现在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萧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千户垂下头:“奴才无能,着人把李庸的亲眷抓了进来,还有一应相关人等分开关押。”

千户头皮发麻,扑通一声跪下,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身后的太监们跟着一起跪下,不敢求情,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秦子瑜拢着袖子,在宽大的斗篷遮掩下,抱紧了怀里的暖炉。

“他哪里是嘴硬,是知道一旦说出来,便是他的死期。”

秦子瑜走到萧赐身边,与他肩并着肩:“就看他舍不舍得夫人孩子陪他一起受罪了。”

整个西厂噤若寒蝉,只有他闲庭信步,不像是来观刑的,倒像是来赏花的。

萧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带路。”

“是。”千户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小心的擦去额上冷汗,半垂着眼睛看向秦子瑜:“这位大人是……”

督公的朋友吗?

穿着华贵宠辱不惊,身份定然不低。

萧赐边往里走边道:“东宫。”

听到东宫二字,众人显然很意外,哗啦啦的再次跪倒,口呼参见太子殿下。

秦子瑜微笑:“都起来,孤闲来无事随箫大人出来走走,不必多礼。”

闲来无事看人受刑吗?!

西厂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纵然他们监察百官,用尽各种手段,也不惧酷刑,但没有人喜欢看人受刑,人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模样不会太好看。

不过这真的是太子殿下?跟传闻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们被选入西厂的时候年纪尚小,年纪大些的也有,但很少与东宫接触,更别说面见太子了,太子殿下不常在宫中走动,就算路上遇到,他们也会早早跪下或者避开,基本上是头一次见到真人。

不是说太子殿下病的快薨逝了吗?

现在看着脸色虽然不好,但绝没有到濒死的地步。

而且没想到竟然长得这般,这般……

掌刑千户在脑海里转了半天,翻遍他从小到大认识的所有文字,终于想起来一个词。

如花似玉。

跟他们完全不一样,同样面白无须,他们像是田里的烂西瓜,太子殿下则是晚上的夜明珠,单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睛,不敢靠近却又想多看几眼。

千户在前面带路,众人纷纷散去,各忙各的。

关押犯人的地方在地下,不见天日,刑堂就在牢房外,越是阴森的地方,越容易让人产生错乱。

秦子瑜让庆安留在外面,他能猜到里面大概是什么场景,不想吓到更多人。

走下不算宽敞的台阶,千户陪着笑脸解释:“殿下贵步临贱地,是西厂的荣幸,台阶比较窄,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殿下莫怪。”

“无妨。”秦子瑜摇头,走的极为小心。

萧赐回头看了一眼,伸出左手。

秦子瑜惊讶,然而萧赐脸上只有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把手搭在萧赐手上,感觉比暖炉还要烫。

千户闭了嘴,垂下头再也没说话。

还未下完台阶,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叫骂,混合着妇女孩童的哭声。

行至平地,血腥味越来越重,萧赐撤回手,大步往前走,千户卖着小碎步吩咐狱卒去提李庸。

“李府上下老老少少全抓来了,总共三十二口。”

萧赐点头:“他儿子今年有十八岁了吧?”

千户道:“是。”

“把他儿子一起提过来。”萧赐吩咐。

秦子瑜皱眉:“听着似有婴儿的哭声?”

千户回:“李庸的孙子刚满月。”

秦子瑜吸了口凉气。

萧赐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殿下心疼了?”

“李庸虽有错,婴孩无辜。”秦子瑜很难不心疼,才刚满月的孩子,知道什么?

“他的父母妻儿倒罢了,既享受了富贵,就该承担富贵带来的风险,但刚出生的孩子分不清是非对错,也无法选择出身。”

好比那些拐卖人口的人贩子,确实该连坐,他不相信那些亲属一个都不清楚人贩子在做什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赐用手指敲击着桌案:“既然无辜,那就一起带过来。”

秦子瑜:“……”

李庸很快被带过来,绑在架子上,他儿子同样。

年约五十的男人,身上全是伤,衣服破破烂烂的,有鞭打和烫伤的痕迹,伤口泛黑,上面的血迹已然干涸。

看到襁褓中的婴儿,李庸怒了:“萧赐,你这个畜生,你想干什么,他才刚出生,你敢动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阉狗,杂种,没爹没娘的小畜生,不就是个没根的东西,等我出去后……”

“啊!”

萧赐一个眼神,守在旁边的狱卒一刀切下李庸的食指,鲜血喷溅在狱卒身上,他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砍的是葱姜蒜,而不是手指。

秦子瑜闭了闭眼睛,心想李庸这步棋走错了,他看到刚满月的孙子时确实愤怒,立刻怒目圆瞪,但那一刻他并没有开口,骂人的话是在三秒钟过后开始的。

三秒,足够他想清楚了。

李庸骂人是为了激怒萧赐,好让萧赐一刀结果了他,痛痛快快的死,可惜萧赐不是冲动之人,反而他骂的越肮脏,萧赐越冷静。

一桶热盐水当头泼在李庸身上,婴孩的哭声随着他的嚎叫响彻整个刑堂,在闭塞的空间内回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嚎叫声先停下。

哭声渐小。

萧赐冷声开口:“李大人可以尽情骂,骂一句就少个指头,算上你全家。”

“刚才正好五句,我再送你一根手指,把李少爷的左手砍下来。”

李庸大叫:“不!”

李少爷在惊恐之下,当即晕了过去,随后被砍下左手,活生生疼醒,哀嚎声盖过所有声音。

秦子瑜一阵耳鸣,他清楚的看到,李少爷晕过去的同时,吓尿了。

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快比上他这个太子了,可见李庸有多宠这个儿子,真没用。

萧赐收回视线,落在秦子瑜脸上。

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没有惊恐慌乱,有的只是嫌弃,对那两个父子的嫌弃。

“看孤做什么?”

秦子瑜的声音很小,只有萧赐能听到。

“李庸做下的事,足够千刀万剐,你太便宜他了。”

昨天秦子瑜收到消息,顺天府外有人以命相逼,触柱而死,是曾经被祸害过的女子的父亲、母亲还有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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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病美人后成了反派的心尖宠
连载中一只呆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