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去后，段星晖又把那一叠纸取了出来，开始写他的罢工书第二稿。
——殿下，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但我也是要面子的。您今日当着陆将军的面，百般地蹂躏我折磨我，我干不下去了，还请殿下恩准我离开。
——殿下，鉴于您的过错更大些，我要求追加遣散银，一百两！！！
段星晖写完后，长舒了一口气，想想觉得不过瘾，又在一百两后头添了几个叹号。
这才满意地把稿子收回了储物盒里。
*
三日后，北怀的花药师到了。
大殿上，寒暄一番过后，花子逸突然提出想借三殿下身边的段侍卫，在他出使大周的这段时间陪伴他。
不过一个小侍卫，大周帝自然不甚在意，更何况，他还正愁没有往花子逸身边安插自己人的借口呢。
“不过一个小侍卫，有何不可，朕准了。”
“谢陛下，只是三殿下似乎对小段侍卫很是看重，不知三殿下是否愿意？”
宇文琮往前一步，“父皇，这小侍卫是母妃特意替儿臣挑选的人，可否容儿臣问过母妃的意思？”
大周帝对苏贵妃十分宠爱，闻言也松了口，“既然是你母妃的意思，那你便问问她吧。”
花子逸笑笑，没想到小段还挺抢手，看来他得想点别的法子了。
回到蒹葭宫后，宇文琮把段星晖叫过去，问道：“今日在大殿上，花子逸跟我要你，你可愿意？”
段星晖愣住，“要我？”
“是，两国合作，北怀派了他来，大约要在这里住上半年吧，你可愿意？”
“殿下的意思是……”
“本宫尊重你的意思。”
段星晖立刻点头，“殿下，我愿意。”
宇文琮脸瞬间黑了，“为何？”
“殿下。”段星晖可怜巴巴，“属下真的不想再顶砚台了，太累了。”
他都顶了三日了，两条腿还在打颤呢。
宇文琮：“……”
他轻咳了一声，“行了，不用你顶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娇气。”
“殿下，那我欠您的银子呢？”
要是让他还银子，那还不如顶砚台呢。
“也不用你还了，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段星晖高兴道：“多谢殿下。”
“那还走么？”
“不走了，殿下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以如此不识好歹，抛下殿下呢？”
花子逸那个人怪变态的，如果可以的话，段星晖也不太想跟他打交道。
宇文琮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笑意。
“既然本宫免了你这么大一笔银子，你打算如何感谢本宫啊？”
“啊？”
“什么啊？你刚才不还说本宫对你恩重如山？”
段星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奈道：“那殿下想要什么？”
他捂紧自己的小钱袋，“殿下，属下没有钱。”
宇文琮轻嗤一声，“你那十两还是本宫赐给你的，本宫要你这点银子有何用？没让你花钱，自己好好想想吧。”
段星晖松了口气，“是。”
宇文琮给他出了这么大个难题，段星晖都快愁坏了，宇文琮让他好好想想，但他想了好几日都没有半点思绪。
花子逸翻宫墙进来的时侯，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段星晖趴在院中的石桌上，脸贴在桌面，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思念我思念的病了吧？”
段星晖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谁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花子逸在他对面坐下，笑道：“既然这么思念我，我前几日跟大周帝要你，你为何不答应？”
段星晖随口编了一句，“宇文琮似乎不太想让我过去。”
“那倒也是，那日在殿上，大周帝都准了，偏偏他不同意，真真是棒打鸳鸯啊。”
段星晖：“……”谁跟你是鸳鸯？
“你来做什么，有话想跟我说？”
“之前安排的两个美人如何了，宇文琮可有宠幸他们？”
“……没有。”
“不会吧，宇文琮那方面不行？”
段星晖瞪了他一眼，“北怀帝送的人，他怎么可能宠幸？”
“真没意思，要我就先宠幸了再说，冷落美人岂是大丈夫所为？”
段星晖默默道，他跟你可不一样。
“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说，想办法让宇文琮宠幸柳玉和依依。”
“这是为何？”
即便宠幸了又如何，以宇文琮的性子，断然不可能信任他们啊。
“实话跟你说吧，我呢，不仅擅长用药，还擅长用蛊，柳玉和依依体内已被我种下了傀儡蛊。只要宇文琮宠幸了他们，蛊虫就会进入他体内，到那时，他便会成为我北怀的傀儡。”
段星晖：“……”好恶毒。
想到未来的千古一帝有可能成为一个傀儡，段星晖就浑身不舒服。
“这件事……很难办，我毕竟只是一个小侍卫，没资格干涉殿下床上的事。”
“我知道，但陛下安排的任务，你我都拒绝不了。”
“……”
宇文琮踏进小院中，看见两人面对面亲密对话，不客气道：“花药师好大的胆，竟然擅闯我蒹葭宫。”
花子逸起身行了个礼，“三殿下别误会，我只是想念小段了，过来找他说两句话。”
宇文琮看向段星晖，“小段，过来。”
段星晖赶紧站到他身后去。
见他这依赖的模样，宇文琮脸色缓和了不少。
“本宫记得，花药师的请求已经被驳回了。”
花子逸笑笑，“我记得。”
“既然记得，那便请吧。”
“三殿下，我有一个请求，能否让小段陪我出宫去走走，两个时辰我就送他回来。”
段星晖一听，马上探出脑袋，被宇文琮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去。
“不方便。”
“好吧，小段，看来你想要的糖葫芦哥哥只能下次给你买了。”
段星晖：“……”
花子逸满脸遗憾地走了。
宇文琮转身看着段星晖，“他跟你说什么了？”
段星晖：“他说你那方面不行。”
宇文琮：“……”
“殿下别生气，我已经狠狠地骂他了。”
“哦？你是怎么骂的？”
段星晖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说，你才不行，我家殿下比你行多了。”
宇文琮：“……”
顿了顿，宇文琮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想吃糖葫芦？”
段星晖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想还是不想？”
“想。”
“那你收拾一下，今晚我带你出宫去。”
“真的吗？”
“自然。”
段星晖高兴坏了，他一把抱住宇文琮的手臂，大声道：“殿下你真好！”
宇文琮笑笑，“幼稚。”
话虽这么说，勾起的唇角却迟迟未放下。
段星晖飞快地回屋去收拾东西，他换了身便服，然后准备了一个小包袱。虽然很舍不得，但一想到宫外的那些小零嘴和小话本子，段星晖还是狠狠心把他的钱袋子挂上了。
“走吧殿下。”
*
大周国力强大，对商业也更为包容，所以夜市十分繁华，一整条街长的看不到尽头。
段星晖兴奋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宇文琮只好时不时地把他抓回来一次。
段星晖笑嘻嘻，“多谢殿下。”
“你安分点，这集市上可有不少小偷，你小心你那点银子。”
“小偷？”
段星晖立刻捂住自己的钱袋子，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宇文琮笑，“跟着我，知道么？”
段星晖点点头，乖巧地站到了宇文琮身后，宇文琮把他拎过来，“现在不是在宫里，走我身边即可。”
“哦。”
两人慢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段星晖突然扯了扯宇文琮的衣袖，“殿下，那个糖人看起来挺有趣的，我们去看看吧。”
路两边的灯光映照进他眼里，璀璨如夜空的星光。
“好啊。”
段星晖高兴地跑过去，那糖人的小摊子前已经汇聚了不少人，不时地还传出几声惊叹。
段星晖仗着身高优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看见了里头的场景。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执着一只小勺，熟练地在白板上游走，不过片刻间，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段星晖跟着大家一起鼓掌，这也太厉害了。
宇文琮在他耳边问道：“想要？”
“想。”
终于轮到他们，不等老者问，段星晖就迫不及待地指着旁边的那只模板猪道：“我要这个。”
老者点点头，然后目光转向宇文琮，“这位大人也要吗？”
宇文琮刚想说不要，就看见段星晖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主上，你要这只老虎吧。”
一看他的表情宇文琮就知道，哪里是替他选，分明是段星晖自己想要两个。
“那就老虎吧。”
很快，段星晖就得了两只糖人，他一手一个，一脸满足。
“这就高兴了？”
“殿下，这糖人才四个铜板，好便宜啊。”
段星晖算了算自己钱袋里的十两银子能买多少糖人，一时间他都要产生一种他是有钱人的错觉了。
宇文琮笑笑，没说话。
“不知道这手艺难不难学，我看那摊主随便几下就画出一只兔子，好厉害啊。”
“你想学？”
“嗯，殿下，我可以学吗？”
“做学徒是要交银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