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逢日出,曙光乍染晨霞,连带着他那点白皙肌肤也染上一层瑰丽的薄红。
宋阚将衣领轻轻下拉,侧目过来时,那双桃花目轻垂,纤细的睫羽颤巍巍地,染了一片绯色。
“师尊。”
扶游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连声音都轻了许多,他指尖蜷缩,在宋阚的肩侧碰了碰,又像是被烫着一般收回了指尖。
喉结剧烈地滚动一瞬,扶游垂眸,霞光的阴影染上他的脸颊,让他也分得一缕颜色。
宋阚被领口处的丝带绕来绕去,不仅没解开,最后还缠了个死结。
“啊啊这个衣服怎么这么难脱,你们不是限制文吗?!”
宋阚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脑袋上的呆毛都气得竖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毛茸茸地拿了一边剪子,胡乱剪了一通。
那衣衫彻底滑落下来,露出一片光洁的后背,还有...
宋阚肩颈上,那片极为刺目的青紫手印。
他和衣服战斗胜利后,才后知后觉地仰头,迷茫道:“扶游,为什么不过来?”
扶游飞速挪开目光:“...弟子冒犯。”
霞光骤敛,空气中的浮尘都好像停滞了一瞬,宋阚侧目,愣愣地看着与他只几寸的扶游,好像在他那双如墨的眼睛中,窥见些他未曾见过的情愫。
宋阚眨了眨眼,将自己的黑发全部拨到一边,垂顺如缎子般的漆黑发丝被指尖松松拢着,那光洁肌肤彻底没了遮挡。
扶游呼吸一滞,手背青筋骤起。
宋阚却一脸奇怪道:“冒犯什么?”
都是直男,宿舍里脱个上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扶游一副他马上就要轻薄他的样子啊!
宋阚:“你别闭眼,你给我看!”
他急得想把自己肩膀怼到扶游脸上。
扶游勉强平复呼吸后才缓缓睁眼,却在看到宋阚肩膀上的手印时,眸光骤然一凛。
经过一夜后,那道鬼手印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愈发触目惊心,连带着周遭肌肤烙下一片青紫色泽。
扶游是金灵根,对邪祟气息本就敏感,那手印上怨气虽然浅薄,却格外阴寒。
宋阚将昨夜入梦一事,和之前与岁城有关的相关卷宗记载一并与扶游说了。
他最后总结道:“我怀疑是魅在作祟。”
扶游紧紧蹙眉,取了一侧书卷翻开:“入梦幻境,确实是魅常用手段,但像这种只能蛊惑人心的诡物,根本不可能对梦外世界有所影响...更何况我寅时方才拿到度牒。”
似是察觉不对,扶游脸色一变,抬手将一旁书柜上之前弟子交予他的文书悉数拿了下来。
度牒被放在一旁,上面的血手印已渐渐消隐,但是在扶游打开那些文书时,却发现层叠的纸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猩红手印,而原先被筛选下来的各式捉妖令上,此刻却都写着同样的五个大字。
‘岁城捉妖令’
宋阚敛目,漆黑发丝下的侧脸白到近乎透明:“看来岁城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落到我头上啊。”
扶游握紧腰间佩剑,神色愈冷:“珈蓝座下,修士众多,竟还能让这鬼物肆虐。”
“我去杀他。”
扶游抬眸,好像一柄出鞘利剑,戾气横生:“挑衅师尊,当诛。”
宋阚看着扶游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的样子,摇头道:“魅虽不是极厉害的诡物,却很棘手,而且你也说了,天地灵气中正常形成的魅是不会影响现实世界的...能用怨气对我们造成影响,只有一种可能。”
他蹙眉:“在特殊手段下催成的魅,会因为过重的怨念而短暂扭曲现实世界。”
宋阚将度牒和文书全部叠放在一起,在一侧燃了一根用以计时的红烛。
红烛灭尽,那血印彻底消隐,连带着文书也变成泛黄空白的纸页,被晨风吹的沙沙作响。
好像刚才许多诡事都不过一场奇异怪梦。
猜想被印证,宋阚取了度牒,将它放回盒中。
“只怕岁城一事,并非天灾,而是**。”
宋阚觉得这简直是他经历过最刺激的一场研学了,按照原著设定,南庆十二州中,每州都有仙门鬼门人门之分,仙门管辖人间诸事,遏制恶鬼为祸人间,所以辖区每个城市都会有驻扎的仙家。
岁城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诡怪,却无任何人来报,反而任由诡怪的手伸到珈蓝殿。
“要么驻扎在岁城的仙家已被尽数屠戮,诡怪胃口太大,盯上了我。”
宋阚沉目,看向古铜度牒,上面岁城二字上好似有血迹流转。
“要么仙鬼勾结,意图不轨。”
原主以符入道,符道诡谲,但身体素质却远远不如剑修和体修,论手段也不如药修和器修,看起来确实是诸位仙家中最好捏的软柿子。
但是...
宋阚扶额,在脑海里狂敲系统:“这不是本限制文吗,你们事业线也搞这么大?!”
系统:【抱歉宿主大大,事业线请自行探索哈~】
系统:【我只负责限制级场面。】
宋阚震惊:“事业线里还能有限制级?”
系统:【嘿嘿。】幻境里能玩的花样更多。
它翻了翻接下来章节的标题,女装play(H),幻境恩皮(□□)....
还是先不要给宿主看了。
宋阚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半晌:“既然岁城一事是针对我们的,不如我们提早动身,将原先与城主约定好的进城之日错过去。”
“岁城度牒有记名,方才咱们对过时间,我感觉那只魅应当是用度牒作媒介,来定位你我的,这度牒也用不得。”
扶游与宋阚对视一眼,顷刻间便明白过来,他冷静道:“是,那我现在速速下山,去找寻常百姓高价购入度牒,在备好马车,与师尊师弟二人作寻常百姓伪装入城。”
“但...这度牒若是不用,恐遭怀疑。”
扶游谨慎道:“我命门中修士伪装?”
宋阚沉思半息,摇头道:“岁城一事诡异,牵扯越多越麻烦。”
只见他取了一侧宣纸,指尖来回折叠了一下,一只歪歪扭扭的纸折青蛙出现在桌面上。
宋阚抬手捻诀,写了张符便贴在了纸青蛙头顶。
那青蛙便像是活了一般,晃晃悠悠地朝前蹦了几步,在屋内中央便幻作了宋阚身影。
宋阚自信叉腰:“我将度牒绑在纸青蛙上,再用傀儡符设好时间,让他代替我们,拿着度牒进城,我真是天才。”
扶游思索片刻,点头道:“可行。”
两人又确定好后续细则,宋阚感慨扶游不愧是年纪轻轻便能做到珈蓝殿首徒的料子,天赋出众不说,心思也颇为细腻,做事周全严谨,简直是研学必备。
扶游持了宋阚予他的下山密令,便动身前去准备。
宋阚则慢悠悠地推门出了停鹤居,却在门口与一正晨练写符的弟子面面相觑。
那弟子对他恭敬作揖道:“师尊。”
行礼动作极标准,但那双眼睛却不住得往宋阚身后停鹤居瞄去。
宋阚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抬脚想走,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弟子间兴奋八卦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吗,今早沈扶风是从师尊房里出来的!”
“我的天,这么刺激吗....师兄师姐早早便偷与我说过那沈扶风啊,其实是师尊的炉鼎...”
“真的假的,那昨夜岂不是?”
宋阚额角青筋跳了跳,才出别院,就听到刚刚和他行礼的弟子也加入了八卦战局。
“但是师尊今早是从大师兄房里出来的。”
随后便是几声惊呼:“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怪不得今早起来,沈师弟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师尊在哪!”
....这就是限制文里路人的八卦内容吗?!
宋阚沉默了一下,掐了三个禁言符过去,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件事。
他说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把沈扶风忘在珈蓝殿了!
宋阚闭了闭眼,想到昨夜沈扶风含恨控诉,又在今早二话不说地就将人独身丢在殿内.....
突然有点心虚怎么办。
宋阚掐了御风诀,急急赶到珈蓝殿时,昨日他又是寻药方,又是搞药浴的一派狼藉早已被收拾干净,熹微晨光染尽琉璃瓦片,他小心翼翼推开殿门,探头进去。
动作简直像是在说我鬼混回来了。
珈蓝殿正厅恰对菱花窗,但桌案之后的沈扶风却正坐在背光处,刺目的日光在他身后晕出光斑,沈扶风锋锐的眉眼逆着光,投落一片阴影,但那双狭长的眼睛却映得宛如金色,趁着殿中佛像,平白生出一丝冰冷神性。
宋阚迎着光进来时,沈扶风的目光便定在他身上。
宋阚身上衣衫方才被暴力剪坏,这会儿凌乱的散在肩头,脖颈处残余着一道鲜亮红痕,半遮半掩间,露出肩颈上若有若无的青紫掌印。
该是怎样激烈的姿势,手印才能那般明显。
沈扶风冷冷弯了弯唇,昨夜被咬破的伤口还横在上面,只稍稍牵扯一下,便会晕出猩红血迹。
“师尊方才从停鹤居来?”
沈扶风起身,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或者弟子再问得具体些...”
“师尊才从大师兄房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