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开了口，“方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也出演过《庭院深深》，演的是男主角年轻的时候，我听付制片人说，那条平行线，是在你的建议下加上去的，才多出了这个角色，所以，很想来当面感谢你。”
方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那很好啊...”他又望向林瀚说道，“还挺有缘的吗，那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挺重要的。”
林瀚点着头，“尤其是，还能在片场跟着顾老师和沈大影后学习，季霖说他受益匪浅。”他不打算说出季霖能得到那个角色的方式，他也笃定温从云不会主动和方衍提起这茬的。
方衍赞道，“挺好，挺好，有投简历给付老师吗，最近《撕夜》也在选角。”
“季霖的简历早就在付制片人那里了，但几张纸哪有一个大活人来得有诚意，”林瀚观摩着方衍的脸色，继续说，“方少，他是个挺能吃苦的人，这也是我当初能签他的原因，像一些爆炸戏啊枪战戏什么的，都坚持不用替身的。”
这话已经很直白了，《撕夜》里多的是爆炸戏枪战戏，方衍倒不是很反感，既然出演过《庭院深深》，那付杰那边是过了关的，《撕夜》是个十足的男人戏，有发挥空间的男性角色都有七八位呢，只是季霖的气质是不太符合男一号的，年龄也不符合男二号，可身为老板的林瀚亲自出马，也不会只是为了给自家艺人找个不咸不淡的角色。
果然，林瀚又开了口，“方少，剧本是你写得，你觉得，季霖演个男三号，就是那个和男一号打配合的警察，怎么样？”
方衍没有立马回答，男三号是这个剧本里完全正面的角色第一人，很讨喜，但也不会抢戏，适合一个存在感不太强，但细节要拿捏好的演员。
而季霖已经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方衍的面前，“方少，这是我出演《庭院深深》的片段，路拍的，你将就看一下。”
方衍认真看起来，坦白说，季霖的表演挑不出错，林瀚也不会签个花瓶，如果《撕夜》是自己制作的，看在林瀚的面子上，他就点头了，但是，这中间毕竟隔着个温氏，他看完后，如实说道，“这事，我没法全权做主，我处境尴尬，你也知道的。”
林瀚知道，但他更知道，方衍在温从云面前的分量，可比方少自认为的重多了，既然方少这一关过了，其他的也就不足为虑了，无非就是看这话怎么说。
“方少，不为难你去开口，我脸皮厚，我去说，这个行业，人脉就是资源，你别嫌我手段龌龊就好。”
方衍笑了笑，他自己虽然不想走捷径，但人各有志，他也早就过了愤世嫉俗的年纪了，况且，林瀚提出的并不过分，亲自刷脸，求的也不过是男三号，不算过分为难人，“哪能，你这老板真当得没话说。”
林瀚嘿嘿一笑，话题一转，又去聊别的了。
*
没过几天，付杰将《撕夜》的选角进展发到了工作群里，这是个小群，只有四个人，制片人、导演、编剧，还有温从云。
方衍忙点开看了看，除了男二号，前八番的演员都确定下来了。瀚海工作室的季霖赫然在列，是男三号，不知道林瀚这话是怎么说的，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方衍又见付杰艾特了自己和冯勉，‘两位老师，男二号的选角定在明天，我根据老友给推荐的人选，筛选下来有四位候选人，都是大三的在读生，还请两位老师明天来一趟总部，我们一起当场面试一下，时间在下午的一点半，准时开始。”
方衍和冯勉双双回复了‘OK’。
第二天，方衍在家里吃了午饭，就让老许带着去温氏总部了，临行前，吴妈将准备好的几只保温盒塞到了方衍的怀里，“方少，这是给温先生准备的午饭，你给他送去哈。”
方衍无语，“谁让你准备这些的，温氏有食堂！”
“那食堂的饭能天天吃哦，反正你也要去的嘛，又不是专门给人送午饭的，不难为情哈。”
“那万一人都吃了呢？”
“不会的，周妈已经给温先生打过电话了，特意叮嘱过，让他别在食堂吃午饭的，你不送的话，温先生怕是要饿肚子了。”
“......”方衍指了指吴妈，“我看你早晚要被炒掉的，不夸张。”
方衍还是带着温从云的午饭走进了温氏大楼的总部，还好是午休的时候，乱窜的员工比较少，没撞见几个多事的人。
他拎着一大堆的保温盒来到了温从云的办公室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正好看见温从云的小助理过来了，就准备把东西让小助理给带进去。
小助理看了看方衍手里的东西，秒懂，说道，“方少，先请进来，温总正在休息间里按摩，马上就结束。”说着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将人请了进去。
方衍震惊地看了看小助理示意的那间位于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紧闭的木门，温从云在里面按摩？总裁休息间里的故事精彩纷呈，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亲眼目睹的这一天。
或许，在小助理面前，他应该走过去踹开那道木门，指着温从云大骂一通，以彰显自己正宫的地位，但是，出于莫名其妙的自尊，他还是觉得自己走为上策。
“他不方便的话，我先走了，我就来送点东西的。”
小助理连忙将人留住，“方少，您稍等，我去叫温总。”
“别别别，别打扰人的兴致。”
小助理一脸懵懂地望着方衍，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正在这时，休息室的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爷，肩膀上挂着条毛巾，手里还提着个古朴的木箱子。
方衍眨了眨眼，还真是在...按摩啊！
小助理跟上了大爷，去送人出去，留下方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过多久，温从云穿戴整齐从休息室里出来了，他边看着方衍，边踱到了沙发边坐下了。
方衍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去，将手里的一堆保温盒放在了几上。他做贼心虚一样，没敢看温从云，只说，“吴妈准备的，你趁热吃。”
温从云没动，开了口，“我不用解释什么吧？”
“解释什么？”方衍假装听不懂。
“打扰我的兴致？我要是真在里面做些...其他的事，我的助理还把你带进办公室来，我身边用的人就这么会办事？”
方衍咬着唇，没想到这话都让温从云听见了，尴尬，但是，需要说破嘛？他不搭理人，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温从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方衍驻足回答，“去面试啊。”
“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我先去等着。”
“会议室的使用是预约制，时间不到，开不了门，你站外面等？”
“......”方衍无奈转身，望着温从云，却见人好整以暇地正在挨个打开保温盒，准备吃饭的架势，好奇问道，“你真等着这顿饭啊？”
“我们温家人没有浪费的习惯。”并且，也是为了等这顿饭，温从云这才临时让技师过来，给自己按了半小时的肩颈。
方衍默默翻个白眼，然后开始打量着温从云偌大的办公室，看看自己适合在哪里猫一会儿。
“去休息室睡会儿吧，到点了我叫你，床都暖热了。”温从云开口。
方衍犹豫了一秒，还是走了过去，打开门，是一间不大的休息室，但衣柜鞋柜洗手间都有，床也挺大，躺上去，挺舒服。
方衍定好闹钟，他可不敢烦劳人温总亲自来叫他，然后，就着温从云残留的体温，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恍惚间听见温从云在跟人说话，简短的一两句，其他再没什么声响了。
等方衍睡完一场简陋的午觉，洗了把脸出来时，温从云已经在工作状态里了，他站在休息室的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人工作的背影，再次感慨，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工作啊，霸道总裁不好当！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小助理提着什么进来了，“方少，您醒了。”
方衍走上去，莫名其妙地接过了小助理递给自己的纸袋，里面装着一杯咖啡？
“方少，不知道您平时都喝什么，希望合您口味。”
“...谢谢。”
小助理笑着退出了办公室，方衍望着温从云，所以，现在温总也主打有恩当场报的人设了？送饭之恩，咖啡相报！
“谢谢...”方衍还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温从云闻声，抬起头看过来，“提提神，下午的面试时间不会短，别打瞌睡让人笑话。”
“......”方衍心说，自己从不会在干正事的时候打瞌睡，他又望了望纸袋里孤零零的一杯，“那就我有啊，付老师和冯导的呢？”
温从云回答得很认真，“他们想喝，自己买啊。”
“......”
*
一点半，面试正式开始。
方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事情，就坐一边看着，主要还是由付杰和冯勉主导现场。
先是四位候选人一起进来，集体面试了一波，主要是看看他们和别人相处时的状态，言谈举止什么的，因为都是学生，没有完全进入社会，但是，剧组又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这个技能还挺重要的。
戏剧学院的学生，样貌身形都不会差，方衍一眼看过去，各有千秋啊，每张年轻的脸上都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朝气，让他一时间都不得不服老了。
在自由讨论的环节，方衍则在忙着看四个学生的简历，他其实最想了解的是这些候选人的出身，因为，他在写这个角色的时候，是有简单交代他的成长环境的，他希望演员的经历能尽量贴合，初出茅庐的角色，本色出演，更能打动人。
四人当中，有父母从商的、从政的，也有出身普通家庭的，方衍对着简历一个一个地仔细观察着相应的候选人，努力寻找着自己笔下的男二号。
到了试戏的环节，四个人依次表演的是同一片段，这个片段是方衍建议的，是一段情感很激烈，台词也很密集的片段，其他两人没意见。
本以为能在这一环节看到差异，但四人的表演功底都很出色，虽然表演的方式略有差别，但是呈现出来的情绪都是能感染到观众的，这让人犯了难。
面试结束，付杰让四人回去等通知，并告诉他们，最晚第二天下午就能出结果。
三位面试官继续留在会议室里做总结，先将四位候选人的优劣势又讨论了一遍，发现真的很难抉择。
付杰问，“方老师，你有第一人选吗？”
方衍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付杰又问了冯勉，也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不如，拿给温总看看，让他依眼缘来定吧？”
方衍打趣道，“就别难为他了，我们商量着来吧。”他又将四位候选人的简历拿了起来，看着说道，“咱们还有一晚上考虑的时间，还是没结果的话，最不冒险的做法，就选个和角色一样成长经历的吧，两位觉得呢？”
付杰和冯勉对望一眼，表示可行，“行吧，明天下午给结果就行，我们先去跟温总汇报一下情况。”
方衍想找个借口开溜，但被制片人二话不说地就拉上一起了。
此时已经是下班后半小时了，大多数的员工都已经回家去了，也有少部分还在加班，走廊里没几个人，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窜入了三人的眼里，是刚刚的候选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