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衍带谢酌到一个远离众人的卡座，给他从餐台拿饮料和小蛋糕，又叫来包厢服务员点酒。行动优雅措辞温和，但是没有问过他。
“一份薯条，谢谢。”
谢酌坦然地对上李浩衍的目光，“饿了。不喜欢吃蛋糕。”
“好，那再上几份小食和水果，煎一块牛排。”李浩衍笑了，挥退服务生，“小酌还是这么可爱。”
谢酌嘴角抽了抽，仿佛要骂出一句脏话，终究是咽了下去。
薯条和小食上得很快。该说不愧是顶级会所，薯条都配了四种酱，量还很足，谢酌看了看，居然还有一格是冰淇淋。
懂事。
谢酌决定给这个地方打高分，美滋滋蘸着冰淇淋吃起来。
“小酌现在在联大读书？”
“嗯。”说来惭愧，充满猫腻、降分录取的知名混子专业，估计家里也没少花钱。
“算起来，应该是大二刚开学对吧。”
谢酌嚼着薯条，点了点头。
“小酌与我生分了啊。”李浩衍作感慨状。
听到这拖长的一句，谢酌蛋疼地收回观赏夜景的目光，示意他继续表演。
“以前，我们还扮家家酒的年纪，你最喜欢演公主，追着我屁股后面喊，浩衍哥哥、浩衍哥哥，还说……”
谢酌顿时感觉薯条都不香了，伸手一摆，“停。”
stop，可千万别提什么童养媳啊，太坑了。
谢酌把自己的直男思维代入了一下Alpha，怀疑丛生，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比我大这么多岁，居然跟我一起玩过家家？”
“他哪跟你玩过，就是看你笑话。”
音调偏高的男声插入，一个头发烫得很时髦的男的站在卡座后面。
谢酌回头，时髦男双手插兜，臂弯里还挂着一个纤瘦的男孩，再其后，包厢直通露台的门打开着，里面的男子把台球杆丢给女伴，也走了过来。
无视李浩衍的眼神，蒋骏捷还在逼逼：“他不愿陪你玩，还跟我们吐槽……”他的视线落在谢酌脸上，语气突然空茫，“……哎哟我的乖乖。”
扔台球杆的男Alpha走过来，挡在蒋骏捷和李浩衍中间，对着谢酌潦草伸出手，“宁亦辉。”
“谢酌。”谢酌擦了擦右手，大大方方、短暂有力地跟他握了一下。
宁亦辉挑了挑眉，笑得意味不明。他推蒋骏捷落座，李浩衍起身让开，蒋骏捷率先沿着环型沙发进去，坐到了谢酌旁边，纤细男孩紧跟着他，进来时还偷偷瞪了谢酌一眼。宁亦辉带着一左一右两个女伴，也坐了进去。
“听说你小妈签了个什么对赌？”李浩衍没有多向谢酌介绍蒋和宁，宁亦辉倒是拿过点单器，直接开启了别的话题。
“老爷子把环岛开发权给她儿子了，可不得折腾一阵。”
“不会出问题吧？”蒋骏捷磕出一根烟，看到旁边的谢酌，又摁了回去。
“他上游合作的合同副本都在我这，你觉得呢？”李浩衍神色矜傲。
牛排上了，肉香四溢。这一桌就他一个人面前摆得满满当当，谢酌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埋头开吃。
几个Alpha刚刚在台球桌上聊过正事，这会儿讲着不痛不痒的豪门八卦，三个Omega时不时给倒倒酒，剥剥葡萄，做点小肢体动作。谢酌没忍住手痒，用餐刀转了个花。
万幸他的食欲一般不容易受影响，所以就当近距离观察演技素材了。
谢酌半倚着沙发，一点都不拘谨的样子，切肉的姿势也随意潇洒，反而有种奇异的自洽感，仿佛他的抽离不是因为被刻意冷落，而是他冷落了别人。
蒋骏捷旁边那个叫的‘莫奈’的男Omega一直用一种很怪异且不友好的眼神偷瞄他。
凭什么？明明这人也插不进话题，却比他们高贵似的。
想到蒋骏捷的取向和喜好，莫奈抱着蒋骏捷的手臂紧了紧。
谢酌眼角瞥他一眼，嚼嚼嚼。
不知什么时候，席上话题转到谢酌能听懂的部分。
宁亦辉问道：“那你还有时间管你那个游戏公会吗？”
李浩衍：“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蒋骏捷：“他聘了好几个职业玩家，甚至还有财务经理人，就为了帮他搞公会。”
宁亦辉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不错，现在全息技术的影响力太可怕，游戏里的虚拟资产不比以前了，相当有搞头。”
李浩衍自谦：“还成吧，还算成气候。”
蒋骏捷：“嘁。”
宁亦辉抿了口酒：“我听说，游戏里身材不能修改？就是现实身材？”
“对。”
“那有什么意思，现实中才有几个好身材。”
“确实，一进游戏就觉得辣眼。”蒋骏捷插话道：“腿短，肥的又多，瘦的嘛比例不行。虽说能捏脸，但大多数人美商不怎么样，头还大。”
李浩衍装模作样叹气：“你太苛刻了。”
宁亦辉大笑：“瞧瞧，这家里开影视公司的，要求就是比我们普通人高。”
蒋骏捷：“我呸，你找小情的时候要求也没低到哪去。”
蒋骏捷越过莫奈去谢酌身前拿湿巾，眯眼笑道：“不过小谢这种非常可以的，穿上游戏里的装备，腰细腿长的，更漂亮。”
谢酌抬眼瞧他，面无表情，心里想的是：妈的，只到别人肱二头肌。
宁亦辉往女伴手心里吐荔枝核：“对你这种，身材真实有什么不好，起码不会被壮汉装O网恋骗钱不是？”
“靠北，说好了别提了。”蒋骏捷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一桌人都笑起来。
李浩衍勾着嘴角，对谢酌缓声：“小酌玩不玩《神谕》？”
谢酌想了想：“只玩过一次。”
那估计就是只体验过的意思。《神谕》的专属游戏头盔成熟推广后，绝大多数人都在实体店里试玩过。李浩衍说了几句要玩找他带之类的，就放过了他。
突然，卡座外传来轰然大笑，李浩衍见到矮桌上那一群人玩的游戏，若有所思：“传纸牌？”
“咱们也玩吧～”莫奈蹭了蹭蒋骏捷的肩膀，腻声说道：“输了的喝酒，开了这么多瓶呢。”
宁亦辉打量了一眼座次，颇有些玩味：“我觉得不错。”
“行啊，”蒋骏捷与李浩衍对视几秒，搭着椅背，吊儿郎当地说：“就别玩咬边这么小儿科的，直接用嘴唇吸着来。谁掉了谁喝一杯，分不出是谁就都喝。”
随着对方的描述，李浩衍的目光逐渐火热了起来，他盯着谢酌，以一种看猎物的神色。
谢酌提了提卫衣的领口，升起一股烦躁。视线垂下，眼前的牛排切面鲜嫩多汁，娘的，Omega这性别就是块等着被吃的肉么？
谢酌干脆道：“我不玩。”
席上一静。
莫奈看了看李浩衍的表情，“能不能不扫兴啊你～浩衍哥回国的第一个局，又没有玩得很大，你看他们那一桌——”
“很想我跟你男朋友亲嘴？”
莫奈语塞，脸一红又一白，“又，又不是真亲……”
“要不咱们换回叼纸牌边吧？你说怎么样，小谢？”蒋骏捷退了一步，仍是势在必得。
“这样吧，”谢酌找了个方形的干净空杯，细长手指下垂拢着杯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他的视线从身边这两人上扫过，语气清淡，“允许你们两个交换位置，前提是到我算自动跳过。我喝两杯。”
“要么你们从那边换个人替我。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谢酌无形中把自己放到了规则制定者的位置，蒋骏捷瞧着跟自己只隔一个谢酌的李浩衍，略想了下那画面，呲牙咧嘴：“别别，你就在这。莫奈，你来我这边。”
莫奈见能夹在两个Alpha金主中间，喜形于色地从他膝盖上蹭过去。
李浩衍神色莫辨：“真喝？一圈两杯可不少。”
谢酌拿起一瓶像葡萄酒的，找了找标签上的酒精度，13.5%，还行。
倒进杯子里，仰头开喝。
喉结滚动，一桌人都不出声地看着他。
味道一般，口感尚可，谢酌舔了舔嘴唇，自顾自地倒了第二杯，端到嘴边，冲他们挑了挑眉，“不开始？”
李浩衍盯着他喝酒的样子，过了几秒才起身去要牌。
几人最后还是玩的唇面传牌。三个Alpha显得游刃有余，低头捏着别人的下巴，Omega们娇羞得不行，尤其是跟自己不熟悉的Alpha传牌时，也会掉牌，有时候两人一起喝，红着脸还要被调戏几句，气氛逐渐黏着了起来。
谢酌无所谓地看着，一轮一轮喝下去的酒精渐渐上脸。
李浩衍在传牌的间隙紧紧盯着他，舔了舔后槽牙。
怎么有人脸红都这么精致。那个莫奈全脸涨红成猪头，每次传到他还装纯，而这位置身事外地扶着酒杯，颧骨到眼角飞霞似的一抹红，漂亮的眼睛比刚才水润，冷冷看人的时候能把人看硬。
李浩衍看到对方侧后颈部那个隐蔽的阻隔贴，发情期的O……他动了动腿，盖住自己的反应。
四轮过去，众人多多少少都喝了几杯，谢酌更是下去整瓶，眼前有些晃荡，他扶着桌子起来，去包厢的厕所放水。
正赶上胡鹏出来，惊呼：“我哥们，你喝了多少。”
“一瓶。”谢酌比了个1，“红的。”
胡鹏先惊了下，卡座那边灯光晦暗，没想到玩这么大，然后纳闷：“你这酒量不至于一瓶倒吧。”以前他们刚上大学那会玩得挺疯的，谢酌酒量相当不错。
“我这不是没倒么。”谢酌逞强道，解开裤子，都忘了关门。
胡鹏忙不迭给他关上，摸了摸鼻子，哪来的青苹果味？酸了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