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齐湛不知道自己正被谢戈白骂呢,他为了活着已经开始新一天的角色扮演了,顺便日常骂爹。他吃了点热乎的,又洗漱掉脸上的涂涂抹抹,安详的睡去。有陆驯给他背书,果然他的身份更稳妥了,他都心疼谢戈白,身边没一个靠谱的,知道他是个坑,也不提醒一下。

白天过于生死时速,心情也像坐过山车,他这一晚睡得很香。早上醒来就任福安折腾给他化妆梳发髻,看着镜子里的模样,想起昨晚倾泄在他脑海的原主记忆。从小到大过于真实,让他有些恍惚,仿佛这些事他真的亲身经历了一遍。

原主母亲是歌姫,齐王宫里的伎籍乐人,因美貌被齐王看上,被强占,生了齐湛身体就弱了,没几年人就去了。

齐湛在宫墙从小活得很是艰难,不过这样的艰难不是生理层面的,怎么也是王子,不至于渴着饿着。是心理层面,一直被兄弟们看不上,被父王忽视。长大后老皇帝疑心,怕儿子动摇自己的地位,就立了他为太子,眼见国家要亡,不想着抵抗,把王位塞给他就跑。

这与小说里差不多,但是亲自体验的情节与看的情节感觉还是不一样的。齐湛都服了,真是该死的老登。

老齐王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雄主,吞楚吞吴,强悍一时,四夷臣服。老了就变老登,衰老昏聩宠幸奸臣,导致国家丧乱,年轻时做的孽都还了回来。

他昏聩,其他国家的励精图治呢,他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毒,不然也做不出霸凌亲弟弟的事来,毒且无能。

这个世界乱着呢,国小战事多,说是国与国对上,其实就是军阀混战,兵强马壮者为天子。一个国家的建立与灭亡都太随便,仿佛都是一夜之间的事。

还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比如燕国,宇文氏。

谢戈白就算打进齐国,也只能屠杀泄愤,占领是做不到的。因为敌人太多,都在坐收渔利,只等老齐王一死,分食他的遗产。

齐国占领了吴楚,占了江南这一块,这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吃。

这个时代很野蛮,屠杀是家常便饭,亡国没人没经历过。外面人吃人,饥荒与疫病如影随形,战乱刀兵难以避开。而他,魂穿过来,没有任何金手指,天崩开局,睁眼就是亡国。

也因为这个世界存活都难,美貌成为极为稀有的奢侈品,原主才18,还未长开,本就美貌的脸,立体的五官,扮起女子来,也是像模像样。

这可真是靠脸活着,南边的士人涂脂抹粉习惯了,齐湛并不想死,还能怎么办,凑合活着呗。

他吃了点粥与饼子,在想怎么从谢戈白这蒙混过关,顺便学会骑射跑路功夫,原主是会的,他不会啊,万一肌肉记忆不起效果呢?

昨天他就觉得谢戈白这人注孤生,张口就是PUA,还你也是楚国人,却屈身侍贼。笑话,别说楚国亡的时候楚杜若才两岁,就算她是成年公主,也是和亲大礼包,倒也不必屈身了,因为她姐姐就是被送去的。

齐湛可算是感受到女子受什么样的精神毒害了,他该不会觉得他打进来没弄死人,对面就要以身相许了吧?真是可怕的直男,怪不得到死都母胎单身。

真是强的可怕。

齐湛知道身份一暴露,对面可不会与他**,妥妥的让他碎成十八块。他不低估对面对齐国的仇恨值,他还是齐王。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扮成的女人假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谢戈白自我洗脑,他要是真清醒,水泥封心,他扮什么都无用。

不过现在的谢戈白可没心情与他玩虐恋情深,他得到了老齐王的位置消息,整顿兵马,带着人就冲过去了。

齐湛倒是舒服了几日,他在宫里也在逛,按理说王宫都有密道的,原主记忆里没有,他怀疑是老登没告诉他,以前规矩严,又漠视他,所以才不知道。

但他又不能过于明显,谢戈白不在王宫,他手下可不止有陆驯,万一有人起了歹心,他就完了。

他只能端着宸妃高贵冷艳的模样,仿佛随意的在皇宫里逛,跟在他身后的是谢戈白的亲卫,罗恕。

谢戈白对他这个白捡的楚国公主还算厚道,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还给高手护着,让他跑都跑不掉。

齐湛开始勾搭这个亲卫,有一搭没一搭找话题聊,他想知道此时谢戈白的动向,还有外面世界的模样。

福安从小在宫中长大,他们实在过于两眼一抹黑。

罗恕不敢多言,但一个美人向他诉说恐慌,很难不去安抚。“姑娘,放心吧,我们将军身边还没有过妻妾,他对你与众不同,定不会让你再陷乱世。”

齐湛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的与众不同,仿佛捕获一只珍禽异兽,换其他美人,也会如此,无有不同。”

罗恕则不敢再言,将军的想法不是他可以揣忖的,他们原本就是谢家的家臣与死士,是不会向外的。

齐湛也轻巧的转移了话题,他的目的又不是为了与罗恕谈心。“这宫里空荡荡的,又逢如此变故,我心慌意乱,你的马可否让我骑一骑,昔日在宫里,我就喜欢打马球,这里实在是有些闷。”

由于齐湛扮演的身份是楚国公主,所以并不是掳来的美人待遇,没有被淫邪的目光凝视侵犯,甚至还有点礼遇。当然,这仅限于她身边有亲卫的情况下,要是没有,他都不敢想也不会敢出门活动。

“这——”罗恕有点为难,不过自己的马是驯养好的,一声口哨就回来了,这美人先前与他聊得不错,骑一骑也无妨。“好,但只能在宫里的马场,这里还凑不齐打马球的女眷。”

“无妨,能骑骑马也好。”齐湛忙道,他就想试试他的马术如何,原身会他有没有肌肉记忆。

罗恕牵来了自己的坐骑,一匹颇为神骏的褐色战马。齐湛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原主记忆里上马的感觉,试探性地踩镫、翻身——动作竟出乎意料地流畅,虽然略显生疏,但身体似乎真的残留着本能,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

他心下稍安,轻轻一夹马腹,马儿便小步跑动起来。风掠过耳畔,带来一丝久违的自由感。他在马场里慢跑了几圈,逐渐找回了一点信心。原主的骑术确实不错,这具身体的基础很好。

“姑娘好骑术。”罗恕在一旁看着,不由赞了一句。这位楚国公主骑马的姿态,倒有几分英气,不像寻常深宫女子那般柔弱。

齐湛矜持地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光会骑还不行,得试试更快更急的,马当然得跑起来,他一抖缰绳,低喝一声,双腿用力一磕!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猛地加速狂奔起来!

“姑娘!”罗恕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突然加速,连忙也策马跟上。

齐湛伏低身子,感受着剧烈的颠簸和风压,心脏砰砰直跳。高速带来的刺激和恐惧交织,他努力回忆着控制技巧,试图让马儿转弯或减速。然而,肌肉记忆似乎到此为止了,高速下的精细操控远非慢跑可比。他感觉有些失控,缰绳在手里变得滑不留手,马鞍也变得硌人。

就在他手忙脚乱,差点被甩下去的时候,罗恕已经催马赶了上来,与他并辔而行,大声指导:“放松!缰绳拉紧一些,身体随它起伏!对,就这样!”

齐湛依言照做,慌乱的心稍稍安定,总算勉强控制住了速度,让马儿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场边。他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气息也有些不稳。

“姑娘恕罪,是末将疏忽了。”罗恕连忙请罪,心下却有些奇怪,这女子起速时颇为果决,不像生手,但高速下的控制又显得十分笨拙生疏,倒像是很久没骑了?

齐湛平复着呼吸,摆了摆手,故作镇定地解释:“无妨,许久未骑,有些生疏了。这马很好。”他不能再试了,过犹不及,再试下去非得露馅不可。看来这骑射功夫,还得找机会偷偷练习,指望肌肉记忆是靠不住的。

接下来的几天,齐湛安分了许多,每日只是在自己的宫苑附近散步,或是凭窗远眺,一副忧思故国、伤怀自身的模样,实则暗中观察宫禁守卫的换班规律和可能的薄弱点。罗恕依旧尽职地跟在身后,话不多,但眼神锐利。

期间,陆驯来过一次,送了些新裁的衣裙和首饰,说是将军吩咐的。齐湛谢过,旁敲侧击地想打听谢戈白追剿老齐王的进展。

陆驯倒是比罗恕健谈些,但也守口如瓶,只含糊道:“将军用兵如神,想必不久便有捷报传来。公主安心在此,必不会让您再受颠沛之苦。”他看向齐湛的眼神里,带着混合的复杂情绪,似乎真心认为将军留下这位“亡国公主”是件积德的好事。

实则他俩一个明是军师,实是细作,一个明着是女流,实是齐王。都心怀鬼胎,面上却唱着戏。

齐湛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流露出几分脆弱和依赖:“多谢陆先生照拂。只是不知将军何时能归?这深宫寂寥,如今身边无有旧人,妾身害怕。”

陆驯宽慰道:“快了,快了。公主若有需求,尽管吩咐下人,或告知罗恕亦可。”

送走陆驯,齐湛的心情更沉重了。谢戈白快回来了?他的时间不多了。密道依旧毫无头绪,骑术也只是半吊子,跑出去又能怎样?这乱世,一个女子如何生存?

又过了两日,傍晚时分,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

齐湛正在用晚膳,闻声心里一咯噔。

福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殿下,不好了!谢、谢将军回来了!已经进宫了!”

这么快?!他强作镇定地放下餐具,擦了擦嘴:“回来便回来,慌什么。”

话虽如此,他的心跳却快得厉害。谢戈白回来了,是凯旋?还是……?老齐王怎么样了?

没等他想出个头绪,一阵冰冷肃杀的气息已然逼近。脚步声在殿门外停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残存的天光。

谢戈白一身黑甲未卸,风尘仆仆,甲片上甚至还能看到深褐色的斑驳痕迹。他脸上带着征尘与疲惫,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径直扫向殿内,最终定格在齐湛身上。

他的目光比离开时更冷,更深沉,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压迫感。

齐湛感到脊背窜起一股寒意,他站起身,按照礼数微微屈膝,垂下眼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柔顺:“将军,回来了。”

谢戈白没有立刻说话,一步步走进殿内,靴子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齐湛的心上。他走到齐湛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在他脸上、身上细细扫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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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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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国之君后他成了宠妃
连载中秦方方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