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先生抬手摸摸楚遥的脑袋瓜，勾起的嘴角弧度不变，他并未言语，只是微敛的眼眸有些黯淡。
这哪个小朋友能受得了？
反正楚楚是遭不住。
于是乎，好声好气、尽心尽力伺候祖宗的谢大少爷只得到了小祖宗一声“白白”。
谢景生背着小书包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上升的车窗下只留给他一个恶狠狠又轻飘飘的眼神。
但是吧，这床起都起了。
所以等姜月白回家后，便收获了一只穿着小裙子在客厅里慢吞吞转圈圈的楚猫猫。
仿真猫耳夹在脑袋上晃来晃去摇摇欲坠，小孩的始终目光放在转出来的小裙花上，一旁的老管家目光慈爱含笑，手臂上搭着厚厚一叠格外眼熟的衣服。
是她和谢长鸿一起挑的，当时谢长鸿说是给谢景生买的，而她也只当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恶趣味。
她猜，谢长鸿本来打算领养的是一个小女孩，又不知怎么变成了这个穿裙子的小男孩。
先发现她回来的是管家，老先生脸色一变，正欲动作的手被姜月白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在做什么呢？”刻意放低的声音像林间缓缓流动的溪水，又有种玉石相碰的感觉，空灵悦耳，温温柔柔的。
还没正儿八经上学的小文盲还无法具体形容是什么样的感觉，却先一步喜欢上了这个声音。
“我在转圈圈鸭。”
他迟钝的脑子没身体反应快，谢家里除了女主人就是女佣，哪个女佣谁敢越过管家跟他说话？更别说这些女佣一个赛一个本分，除了偶尔多看他几眼，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后知后觉的楚楚停了下来，有些晃悠的视野里是门口女人脸上浅浅的笑容。
他身上的裙子和房间里的小裙子没人穿，是打算处理掉的，要么给那些家里有小闺女的佣人，要么捐出去。
管家先生抱着一堆衣服下来，看到了坐沙发上无聊地发呆的楚楚。
不善言辞的老先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小少爷先注意到了他，问他这些衣服都要扔掉嘛。
老先生跟他解释了一番，又不由得多嘴，说了一句，“这都一次都没穿过，怪可惜的。”
楚遥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往身上套了一件裙子。
管家先生很给面子地夸夸，说好看，漂亮，小公主。
简单的话出了不简单的效果，楚楚爱听夸夸，在夸夸声中迷失了自己，这才有了姜月白看到的一幕。
突然萌生出大男孩羞耻心的楚遥攥着手站在原地，猫爪子开开合合，两只猫耳也要落不落吊在那，像是被抓包后心虚又强装有理。
女人身材不算丰满出众，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偏复古的高腰设计及膝短裙将她的腿衬得越发纤细修长，常年拿着画笔的手纤长细腻，鼻梁上架着一副细圆框的黑色眼镜，自然卷的黑发将那本来就小的脸衬出来还不到巴掌大。
她很漂亮，但她的五官和楚遥的精致张扬不同，水杏黛眉更贴近古典美人，岁月在她眼里化成似雾般的朦胧。
在楚遥看她的时候，姜月白也在观察着这个家的新成员。
毫无疑问，这是个漂亮的孩子，但不至于让谢长鸿错认为是女孩的地步。
姜月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姜家旁系的龌龊事也不比那些大家少多少，情人私生子登堂入室，为了钱权伏低做小、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捅刀子的事也不乏。所幸的是她的父母很恩爱，她的爱人也一样爱着自己。
可是她的爱人却带回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孩，还把人给落户在谢家了。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在那件事之后，她心里就像埋了一根刺一样，如果说谢景生只是轻轻摸了摸刺尾，那么楚遥的存在则是在她的皮肉中肆意搅动。
但她还是无法像江家一样对一个尚未做出坏事的小孩儿下手。
也无法带着主观的负面情绪对待一个会穿小裙裙带着小猫耳朵，笑着转圈圈的害羞小孩。
“那……再转一个？”
小孩的神色略显迷茫，但还是老老实实转了个圈。
她或许有些紧张。她试图解释她的行为。
＊
小少爷跟姜女士相处的气氛有些微妙。
这会夫人牵着楚楚的，打算一起去接谢景生放学的。
带了有色老花镜的老先生看啥都觉得不对。
觉得夫人牵着的手是否有些过于紧了，几乎把楚遥的小手一整个包了进去，要知道他牵着小少爷也只敢牵三分之一个手掌。
他跟着谢家这么多年，从老宅到新家，也知道很多事儿，即使知道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但楚遥的身份说不清道不明，也不可避免担心起来。
他这边的杞人忧天，楚遥是一点儿也不知，还在跟姜月白说话呢。
校门口家长和车子很多，有的往里走，到教室里去接的，也有像他们一样在校门口等着的。
他和姜女士就站在门口小卖部旁边，离人流远远的。
见到生面孔，路过的小孩也会好奇地看他两眼，然后转瞬抛之脑后。
高高矮矮的人组成人海，楚遥个子矮，站在台阶上垫高了脚也看不到谢景生，反而看到了鱼有钱，像条泥鳅一样梭来梭去，一下子就梭到他家长身边了。接他的人是个瘦高个的男人，穿着和刘管家很像。
等他回过头，神色寡淡的谢景生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肩上还背着那个书包，胸前戴着的红领巾整整齐齐的跟领带一样。
姜月白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出来了？”
谢景生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总是等到人散了大半才出来，这也是姜月白没急着上前去的原因。
楚遥正侧着头看鱼有钱对着那个瘦高男人发脾气，纤长的睫羽颤啊颤，眸子动了又动，就是没转过头去。
谢景生没解释，淡淡应了一声，正好有另外有几个太太绕路过来搭话，他顺势走到一边，拉起楚遥另一只手，捏了捏温凉的手指头。
他好像并没有因为早上的事情生气。
楚遥慢吞吞扭过头，状似无意道：“你好？”
谢景生似笑非笑：“我不好。”
楚遥：“……”
满身珠光宝气的贵妇太太注意力全在两个孩子身上，她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谢景生的表情不友好。
自以为隐蔽地看了一眼姜月白，珠宝太太捂住嘴笑道：“哎呀，这就是小楚吧？早听说是个漂亮崽崽，没想到这么娇。”
“这要是我啊，哪舍得让他一个人出门，碰到坏人了还不得吓坏了。”
谢长鸿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平日里没什么花边新闻，结果一整就整出个大的，大家明面上不说，看热闹，暗地里早就猜了个遍，想借此攀上点关系的可不少。
珠宝太太也是打的这个算盘，她跟姜月白交流并不多，偶尔能搭上几句客套话，这些话也是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管是喜是厌，总会顾及几分面子里子，她本身是情妇上位，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还不至于直接就“站队”了。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声音小小的，听起来略带羞涩的声音反驳她。
“没有啦。”
没有碰到坏人，大家都是很好人。
这章有点短小，对不起各位qaq
我决定以后每三天更一章，有条件就加更！
早掉坑的和才掉坑的就不要想起爬出来啦！坑底下风景还挺好（忸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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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你好鸭（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