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欢接住了他手中的碗,低着头猛喝汤,却因为姜汤太热烫到了舌尖,只得连连咂舌道:“热。”
碗再次回到了花辰的手中,少年低头吹了吹勺子中的汤,宠溺的送到了她的嘴边,许意欢本想拒绝,却瞥见他下颏处有一滴猩红,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汤干脆的入了口,舌尖还是再次受到刺激酥麻起来。
“侯爷,您受伤了?”许意欢的垂下了眼眸,内心惴惴不安。
花辰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便知道脸上还残留着未处理干净的血渍,好在衣裳颜色极深,“夫人多虑了,本侯没事!”说着话第二勺汤平稳的送到了她的口前。
他不会又伤人吧,许意欢浑身紧绷,眼神犹疑不决,在他玄色的衣裳处来回打量,趁着汤凉的差不多,她夺过碗一饮而尽,嗓子火辣辣的。
“夫人早些歇息!”花辰很满意她安分也许多,有意的提醒道:“今晚本侯......会来夫人这休息。”
“可......”
“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许意欢闻到了他身上似有似无的血腥味,赶紧应承了下来,见他出门才按住了要跳出胸腔的心。
倘若他来时换了衣裳,那便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更担心的是晚上要如何度过,孤男寡女怎么共处一室,她的脸红了。
许意欢内心越想越是烦乱,她通过观察发现府内情况复杂,人多眼杂跑都跑不了,只能见机行事。
这时菊儿进了寝殿,又让几个别的婢女搬来一只大木桶,往里放了极多的姜片和花瓣,隔着屏风向里面喊道:“夫人,侯爷让您沐浴驱驱寒。”
菊儿说着话清退了屋内的人,只留下她和许意欢,再次温柔道:“夫人,浴桶已经备好了,您快出来吧。”
许意欢这才从屏风后探出了脑袋,看到那只足够大的桶,果然和电视中的情节相同,呃,古代女子侍寝前都要洗澡,这哪里是给她驱寒,分明是食物上桌前的清洗步骤。
花辰,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整个侯府都能听见!!!
不过,这个季节洗热水澡确实解乏,许意欢还是没能受得了泡澡的诱惑,就像她对北方澡堂子的执念一样。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怎样了,也许书内一天书外只是一瞬呢,她决定不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
许意欢褪去了自己的衣裳,光着脚踩在菊儿铺好的锦布上,桶的前方放了一条长凳,她手扶着菊儿脚尖踏过了凳子,这才进了木桶中,温热的水包裹了她,她好久没有这般享受了。
桶中的许意欢只露出了肩颈和脑袋,脸因为热水的浸泡变得潮红,她闭上了眼睛,菊儿一瓢一瓢的给她舀着水,从她优美的后颈淋到她的身上。
“菊宝,上次咱们说到侯爷的喜好,宝还没说完便跑了,你到底是跟侯爷一条心,还是跟夫人我一心?”许意欢故意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菊儿当然是向着夫人了,夫人进了府菊儿便贴身伺候你,怎敢有外心,虽然侯爷是府内最说一不二的主子,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有什么交心的话,菊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跟您说,只是菊儿不想您回想起以前,菊儿更是不知道怎么说。”
“菊宝啊,你果然是我的宝,不过我已经想开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唱反调那日子怎能好过,还不如做条咸鱼,不纠结过往,一心往“钱”看,向菊宝打听他的喜好,只因为想巴结讨好他!”
有了钱才能跑的更远,坐船、坐轿子、吃饭、住宿、玩乐,怎么不得花钱,当咸鱼躺平摆烂可以,但他不能总想着潜规则吧,若是连自己都得陪进去,这买卖就不划算了,许意欢只想这阵子,先从花辰这弄点银票傍身,比出门带着首饰典当隐蔽多了。
“夫人......”菊儿的眼睛湿润了,“您能往前看真是太好了,可是侯爷除了带兵打仗、看书,要说喜好,便是和夫人在一起!”
“啊、这、这是人都能看出来,菊宝还是说一些我不知道的吧?”他不就是一天到晚脑子里,全是男女那些事吗,动不动就动手动脚揩油,“啧”许意欢神色鄙夷,就是谈恋爱也不能这么黏人吧,果然古代没有什么娱乐,不过恋爱脑统称猪脑!
菊儿舀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夫人跟侯爷待在一起最久,您何不自己想想呢?”
“以前的全忘了,别的......”许意欢陷入了沉思。
殿内静悄悄的,好一会儿菊儿伸手试了试水温,“夫人水还热不热,菊儿再去提一桶?”
许意欢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点了点头后,菊儿便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屏风处靠墙的窗子传来了窸窣的响动,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隐约传来:“欢儿,欢儿......”
许意欢警觉道:“谁?”
紧接着有声音破窗而入,许意欢吓了一跳,此人不走正门一定不是侯府的人,然而她的衣裳正挂在屏风上,她心下祈祷菊儿千万别回来,压低了声音:“谁,别进来!”
“欢儿别怕,是我......”男声沙哑带着急躁。
谁啊,私闯内殿,还欢儿、欢儿叫的如此亲切,莫非是原主相好的???
许意欢想到第一次见花辰,她提到别的男人,花辰那张愤怒可怖的脸,许意欢觉得自己应该猜对了,若是让他知道那个男人就在她的寝殿,她的脑袋还要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上次她已经领教了他强烈的,占有欲和疯狂控制欲,想到这里她的下巴又疼了起来,脑海中浮现了他掐死自己的情形,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回道:“你先站那,别、别过来!”
“好。”
“衣、衣裳递给我!扔、扔就行......”
许意欢整个都在哆嗦,怕他比花辰还要色胆包天,又怕菊儿前来撞见了,或许也是个大麻烦,目前她势单力薄,只能信她自己!
“欢儿,我就几句话想问你,你愿意和我远走高飞吗?”许意欢的青梅竹马鹿呦急切的问道。
“飞?”许意欢喃喃道,还没飞出去怕是已死无全尸了,“你先告诉我,有没有人看见你进来?”
“鹿呦是翻墙进来的,又走的小路,刚才看了周边没人......”
“藏、藏起来,花辰一会儿就来了,咱们都得完蛋!”
“意欢,怕他干啥,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还不行!”
“为何?”
还不是因为侯府守卫森严,她发现她无论干什么,总有几双眼睛盯着她,绝不是错觉!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已经有了动静,许意欢快速穿好了衣裳,又左看右看把他藏到了,放被褥的柜子中,这才从房内出来。
正见菊儿提着水回来,“这后厨真该罚,烧个水都那么慢,夫人等急了吧?嗯?您、您洗好了?”
“水凉了......”许意欢接着她的话回道。
菊儿气愤的放下水桶,“这水是白烧了,他们光吃闲饭烧个水磨磨蹭蹭......”说着话眼睛无意瞥到了敞开的窗子,诧异的走上前去:“菊儿记窗子关上了啊?”说着话用力拉了拉窗子。
“是我开的,屋里水汽太大,有些闷。”
“夫人,不能开窗,您的身子还未恢复,再凉着侯爷又该怪罪了!”
许意欢在听见侯爷两字,浑身一哆嗦,正被菊儿看在了眼里,“呸呸呸,菊儿乱说的,夫人很快就好了,您快上床躺着,菊儿再给您加床被子。”
“不用!”许意欢大喊了一声,连自己都觉语气心虚,“我是说,不冷......”
“夫人,您还是要注意身子,这一冷一热的,还是菊儿去拿吧!”
“我自己能拿,你快去后厨再拿一份姜汤,我、我还想喝!”
“夫人,一碗就够了,喝多了火气大!”
“快去!”许意欢装作生气的模样,陡然提高了语调,“我就想喝!”
“是是是,菊儿这就去取,夫人千万别动气!”菊儿甚少见她生气,撒丫子跑了出去。
许意欢赶紧关上的门,这才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你快走吧!”
“鹿呦不走,要走一起走!”
“我现在走不了,有、有眼线!”许意欢越发着急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去找鹿、鹿郎......”
“欢儿当真没骗我。”鹿呦惊喜极了。
“当然,我是不会留在花辰身边的!”许意欢实话实说,不过她不会留在任何人身边!
她说完打量了来人,此人长得还算清秀,一身灰白色粗布长袍,整个人清瘦纤长,脸白白净净的,眼睛细长嘴巴薄削,书生的打扮却透着精明气。
“那我过一阵子在来找欢儿。”鹿呦说着眉眼弯了起来。
他才刚要出门,门外再次出现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叩门的声音,“夫人,可在?”
“花、花辰......”许意欢登时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脑袋不保是小事,再连累了原主事情就复杂了,“快,快躲回去!”
“欢儿......”
“咚咚咚——”
“磨蹭什么,我能应付的了!”许意欢说着一脚踢到了鹿呦的屁股上,硬把他踹进了柜子里。
“夫人,本侯进来了......”花辰想着她上次说的不敲门,这次他可敲了好半天,她竟然不开,便说了一声推开了门。
许意欢装作刚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迎了出来,“侯爷,怎么来的如此早?”
“看够了书,想来看看夫人!”
看看看,看你大爷啊,这一天天的像个跟屁虫一样,你没自己的生活吗,你是侯爷啊,难道什么正事也不干,只喜欢谈情说爱,果然是纨绔子弟!
接着她本能的瞳仁骤缩,他果然换衣裳了,看、看吧,看个够,是她过激了,“侯爷,您时刻想着意欢,意欢感激不尽,但是意欢躺累了想出去转转。”
“啪嗒——”柜子底端并不结实,加上鹿呦的重量,脚下的木板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什么声音......”
“侯爷听错了吧,是风声吧?”
“不是!”花辰警觉的往柜子前走去。
顷刻,许意欢整个人都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