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疑虑
如今连刘驰贤在人前路面的机会也多起来，一改从前做个到点下班回家做乖妈宝的死宅做派，算是渐渐有了个能出来交际应酬的模样。
加之他本就比谢司燕年长，如今褪去了小年轻时的腼腆生涩，他刻在骨子里的安份乖觉，经了些事后，看来反让他得了几分稳重低调，靠谱起来。
但有意思的是，刘驰贤如今的确会出席这类圈子聚会，却甚少过问妻子及该圈相关事务，看起来片叶不沾身，到底真不插手？还是扮演着幕后操纵者的角色？素君吃不准。
从谢司燕身上抽出思绪，素君将思路转向沈秋俨与刘局，他们二人关系密切顺理成章，然而刘昭临这般城府之人，却能将沈秋俨当作自己人看待，个中原因值得玩味。这样牢不可破的隐形盟友，如果没有共生的利益关系，那必有需要一起守住的共同秘密。
是共生利益？还是一同守秘？或者两者皆有？素君推敲起这两个人之间关系的牢固程度。她甚至生出自己有没有机会在这层关系上将沈秋俨取而代之的疑问，如果有刘局为她提供便利，那么今后她真脱离沈秋俨独立发展便不是难事。
可要想替代沈秋俨又并不容易，介入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更非她之力所能承担。梳理下来，谜团未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明朗转机未见增多，反而越来越少。
素君只得告诉自己，目前暂作蛰伏，藏好情绪，今后与人交往长个心眼，伺机而行才是正经事。
最后她在白板上写下“神秘人”三字，将连线画回到自己的名字上，并标上注解“神秘短信”。如果一开始没有那条发到她手机上，提示她：“谈女士，您现在可以到沈秋俨的不辍斋观赏一场能导致您的未来工作方向发生重大变革的好戏。”的神秘短信，她应该没有机会那么快与鹂啼建立私交。
能给她发这条信息的人，不仅十分了解她的工作日程，也很清楚沈秋俨的动向。从她接触鹂啼之初，对方心机全无的作风，再到时常因公出差的她恰好人在齐州，巧的是更碰上她手头无其他要紧安排，还很清楚现在能在她和沈秋俨这里拱火成功的点唯有工作……
对他们夫妻二人这般了解的，目前在她认知中能无耻干出来这件事的唯有谢司燕。只是，她刚好是摆在台面上最没有动机的一位，都背靠刘家这棵大树了，委实犯不着回头搅和自己与沈秋俨的关系。
那究竟是为着什么？经过交流试探，素君能觉察出来，鹂啼主动接近她的目的仅有按常规方式光明正大出书，赚干净钱，有一份正经收入来为自己的人生提供保障。
鹂啼可能还有其他在乎的人或事，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并不在乎沈秋俨身边相关的一切，似乎也默认这些瓜葛过多的人脉于她而言毫无意义。就算是同沈秋俨打交道，也仅是图一份看得过眼的学历，和让自己目前暂时安稳的生活状态持续下去罢了。
想清楚这些，素君反而更为困惑，自己有什么值得被关注和监视的价值？她和沈秋俨的关系保持原状又会破坏谁的利益与安排？
这些疑问叫素君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犯困到决定先洗洗睡后，大脑的运作戛然而止。
她给自己定了方向，当务之急，先从工作日程这块入手去查，毕竟任谁都很难适应暗地里有一双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眼睛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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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俨从樟宜机场出来，见到了脸上带着模式化笑容的前妻陈芸婧跟儿子沈齐贤，于是他也换了一副慈父面孔迎上去。每年都有这么几天，他们会习惯性地假装自己还生活在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里，让这一切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成员的团聚。
沈秋俨和陈芸婧对于这种情况心照不宣，已经有些懂事的儿子也不会再在见到父亲时，提出种种疑问给自己增添烦恼。尽管他还会时常思念过去在国内时的小伙伴，但越长越大，他心里渐渐明白，再回不去了。
他们回到家稍作休憩，模式化地相聚，嘘寒问暖，询问课业和身体健康状况，再对各自手里的工作和事业侃侃而谈……
次日一早醒来，沈秋俨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生活平静安宁，远离了所有的激烈竞争、利益倾轧和权力角逐，好像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然而沉浸在这温吞的心态里只短短数秒，他又猛地醒过来，这种生活曾经选择过他，但却从来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当前的，适合的，这三个词字数一样，在幸运的人那里能实现统一，在沈秋俨的世界里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对前夫妻照常先送儿子去上课后，在一起回陈芸婧住宅的路上，沈秋俨开门见山：“芸婧，我的提议你怎么考虑？”
陈芸婧平静地开着车，半晌方才淡淡答道：“我这边的资金不好动啊，总需要为小贤保个底吧，他可是你亲儿子，你们沈家人，对吧？”
“秦门坊市口这个项目做起来的话，你和小贤今后能拿到的就不仅仅是现在两家版权相关公司的分红，这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话里拒绝的意思很明确，沈秋俨却不肯死心。
“还真是变了，我都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起，这么信赖姨夫了，我还记得你原本对他是很有防备的呀？”陈芸婧也不看他，只不紧不慢地问。
沈秋俨看着外面在炽热起来的阳光下绿得刺眼的绿树片刻不停向后退去，压着嘴角低眉一哂，本就薄的唇显得锋利，平日温和的眉眼里藏的尖锐突刺出来。
陈芸婧不知刚才他脸上倏闪而逝的嘲讽是给她的，还是留给他自己的，道理上她不应再多关注他，情感上却放不下，现在与他在这狭小的二人世界里，连他不肯因利益之外的事多看自己一眼她都时刻关注着，是挺可悲。
沈秋俨越是心急如焚，面上就越是平静，他掂量着陈芸婧这隔岸观火的态度，暗骂自己是自找活该，话到嘴边，终究变了一副腔调：“此一时，彼一时，我都成了碌碌逐利的蝇营狗苟之徒，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刘大局长又有什么可防备的？”
他伸伸腿试图让自己在陈芸婧窄小的车里坐得舒服了些，又半自语半劝慰地对陈芸婧说：“你也是在为你们母子二人的将来打算，我又何尝不是？活了小半辈子，原来死死咬着不放的执着现在看来活像个笑话，我要还想不通，不至于跟你开这个口。”
他暗想着陈芸婧跟国内的联系应当不少，索性把底牌亮出来叫她自己看：“如今刘局发展形势好得很，做我们这种行业的，最应当留心风会向哪里吹，现在确实到了该站队的时候，他上去之前，能把秦门坊市口的项目放出来招标，自然也是想找靠得住的人和资金来保留后路。我这人别的方面可能不牢靠，觉悟方面自认还是相当高的，跟着刘局走，没什么不好。你们母子也能更放心不是？”
陈芸婧一听这话，无奈地摇头笑笑：“你这此一时彼一时，一时跟一时之间才隔了多久？守了多年的心，如今一下子就能变得这样快？当初你不是防备着他，我只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怎么就能叫你铁了心非要离呢？”
她等了片刻，不待沈秋俨答话就又自顾自说起来：“我不认为那是我的错，也不会为过去的事后悔，毕竟叫我这么糊涂一根筋的人，看清楚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便宜是你占了，转过头跟我装起好人来，沈秋俨，没有必要啊没必要！同床共枕那么久，我心里也算有数，如今你来演这出，我倒想看看你曾经抱着良心行事的自矜自傲又还剩几斤几两呢！”
沈秋俨见她表了态，心里有了眉目，她心里过不去的终究是情关，糊涂一根筋仍是糊涂一根筋。他在过去曾心怀负罪感地利用过她这种秉性，如今已卸下心理负担的他，倒也不在意再用一回。
他语气极尽恳切：“芸婧，过去我总是叫你选，现下的情况也还是一样。只是我这个人，只愿意对自己人真正敞开来，你看到我的好与坏，却都是真实的。你心里容不下我的不堪，我却能在心里包容你的厌恶与怨恨，此时此刻，在对你说这话的我，真实地无耻着。所以我抛弃了什么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世界上堪称我知我者，也只有你了吧。”
陈芸婧不吱声，她心里冒出来一个天真的念头，理智快速摁熄了去，却又再冒出来逼她放弃思考。
她想这回家的路再长一点，时间过得再慢一点，他柔软的态度总能取悦到她，原则，好像是车外世界才需要的东西。只是到下车时，她仍没开口。
沈秋俨也不再开口，多说无益，总要让她获得缓冲，去验证自己的想法。人们总对送到嘴边来路不明的糖疑虑重重，但若是摆在零食盘中，放到桌上任他们观察，他们可能攫起一粒浅尝辄止，而齐齐整整码在货架上，写出成份，明码标价，他们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也会趋之若鹜。
乐此不疲地为能获知更多买单，可能也算是人性的弱点之一。
我太低效了，重整大纲和时间线整了两天。
以后不开空头支票了。对不起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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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