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麦村的任务,接下来的两个任务简直就像是白送的。一个任务是帮糖屋的小女孩去一趟地下室拿到黄油,另一个是替渔人坐一天的水塘边盯着鱼竿。守鱼竿的时候,楼祯就和陆予枭分析了剩下的两个任务,陆予枭判断剩下的任务中应该还会有一个和麦村一样的“大任务”,并且倾向于是第五个任务。
“感觉任务应该不难,”陆予枭有些头疼地看着手中的地图,“但按照猫女画的地图来看,去往剩下的两个任务点会消耗我们……十天的时间。”
楼祯:“要我看,无尽迷宫的失败品,十有六七是迷路迷晕的。”
楼祯顿了顿,又问:“要是我们没碰到小猫,你打算怎么找路?”
陆予枭说:“最粗暴的方法就是用清单定位的方法找到直线距离,然后暴力打通。”
楼祯自动忽略了陆予枭的暴力打通,问:“清单定位是什么?”
陆予枭说着翻找出了一张卡牌递给楼祯:“用卡牌或者技能作为载体,以清单为‘指针’,就像这样……”
卡牌落在楼祯手上,从卡牌的中心抽出了一缕缕的光丝,像是八爪鱼一般吸在了清单上,清单也泛起了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光丝注入到了卡牌里面。待清单的光暗下去后,光丝从清单上抽回,在卡牌上方凝聚成了一个小箭头,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当然这并非最常用的方法,毕竟不是谁都有这张卡牌或者这种技能。”陆予枭说,“正常的话应该会在得到清单的地方获得下一个地点的线索,并在每个任务点找到下个任务点的大致方位。因为我们有地图所以我就没去在找,如果没错的话麦村的提示地图应该也藏在放日记的那个柜子里,糖屋应该是可以问小女孩要的,至于这里……”
陆予枭将鱼竿旋了开,从里面取出一张有些湿润的纸,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喏,这就是。”
楼祯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提示,又看了看卡牌上的箭头方向,发现确实是一致的,便把纸重新塞给陆予枭:“无尽迷宫这种找地图的模式……你之前遇到过?”
陆予枭立刻摇头:“当然没有,我只是听说过。”
“但你看起来对这里很了解,”楼祯说,“你总不至于背着我看了更好的攻略吧?”
楼祯只是随口一说,但陆予枭却愣了一下。
“对啊,”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陆予枭的脑海里,“为什么我会对这些方法这么熟稔?无尽迷宫的攻略好像也没写,那我又是从哪知道的?”
虽说异界论坛里头的那个“异界攻略”涵盖了特别多的世界,每个世界下面都有人总结的一些异界注意事项,但因为异界论坛的不稳定性以及一些人的恶意误导,再加上世界的变动,导致后来有人想把这些攻略整理成册的时候,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最后留在册子上的只有寥寥几语。尽管如此这本册子的价值还是很高的。陆予枭家里的那本便是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和沈浩合着“骗”来的,不能说没用,只能说面对实际情况,更多的还得是靠自己。
“怎么了?”楼祯看着出神的陆予枭,问。
“可能是……上一次来……”陆予枭想了想,说,“每次在世界通道休息的时候,我都会和沈浩参加当时的一个交谈会——就是大家各自分享自己在异界的经验,说不定下次就用得上了,可能就是那会儿听得多了。当时有个人,我们都叫他航哥,他很厉害,去过了很多世界,我运气很好,碰到了他好几次,他也和我讲了很多事,安蒂亚那个世界也是他给我讲的,不过安蒂亚的世界有时间流动,所以他说到信息——算是没什么用。”
楼祯略微想了一下陆予枭说的话,最终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么说来,你当时认为安蒂亚是靠着吞噬‘安蒂亚’来获得成长,是因为他误导你了吗?”
陆予枭下意识地回答:“是啊。”
楼祯:“哦。”
陆予枭:“……你怎么给我下套呢?”
楼祯满意地点点头:“陆少爷难得被误导想歪,当时被我说中了还装作没事人,这种能让你尴尬的事当然值得翻一下。”
陆予枭:“给我点面子啊喂。”
第三个清单任务就在这么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陆予枭和楼祯同渔人告别后,没有休息,直接前往了下个任务点。
与此同时,姚茜茜和陆明深也进入了他们的第二个世界。他们在世界的降落点是一个地牢,同他们一起关着的还有其他十六位条件触发者。今天是在地牢的第三天,却已经死了一半的人。
每天都会有带着兔子头套的人来给他们送餐,每人的饭量都是给足的,但不懂为什么还会出现因争夺食物而产生的争执。
“我们就这样坐着……干等下去?”陆明深有些颓废地问姚茜茜。姚茜茜倒是精神饱满,吃嘛嘛香,她看着陆明深这幅样子,没忍住地逗了逗他:“哎呀,传说中生命不息内卷不止的陆班长,也有这么萎靡的时候呀?”
陆明深:“……我没有。”
“我不信。”姚茜茜从背包里拿出她那副不离身的塔罗牌,飞快地洗了洗,摊在陆明深面前,“来,抽一张。”
陆明深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看,是教皇牌,”姚茜茜将那张牌亮给陆明深看,“我刚刚洗牌的时候在想,要是你抽到了大阿尔卡纳,就说明你现在颓废得很……”
陆明深:“……相信科学,从你我做起。”
“这也是一种科学,”姚茜茜将塔罗牌合拢,拿在手里洗着玩,“要是现在想不到任何突破口,问问塔罗牌如何?”
陆明深看着姚茜茜手中翻飞的牌,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叠卡牌,一番翻找后,在快见底的时候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张牌。
“不如……问问我表叔怎么样?”
姚茜茜问:“万一他也忙着呢?”
陆明深想了想,说:“那不然……你先用塔罗牌问问他现在忙着吗?”
姚茜茜:“……你倒是妥协得挺快。”
陆明深振振有词地说:“这叫审时度势。”
姚茜茜从塔罗牌中随手抽出了一张,看了眼,说:“你问吧。”
陆明深盯着手中的卡牌,集中意念,心里疯狂地默念陆予枭的名字,但等了许久都不见卡牌有动静。
就在陆明深准备放弃的时候,陆予枭懒洋洋的声音从卡牌中传来:“呦,这是谁啊,难道是陆家聪明绝顶的小明深吗?”
陆明深:“……你好记仇啊表叔,三年前年夜饭的仇记到今天,服气。”
“小陆哥,”姚茜茜和陆明深往角落挪了挪,不远处的条件触发者们刚好在这时候吵了起来,所以其他人暂时也听不清他们这里在说什么,“我们现在的情况有点……焦灼。”
陆予枭和楼祯在一处浅浅的胡同中休下,楼祯趁着休息的时间从陆予枭口袋里抓了几张牌,拿在手里研究着。陆予枭扫了一眼那几张牌,确认没有什么危险性后,这才将注意力分给了陆明深他们:“哪个世界?”
姚茜茜想了一下陆予枭曾提过的命名规则,说:“异界-兔子侍从……0?”
陆予枭皱着眉想了想,问:“你们现在在地牢里?”
“对对对,特别大的地牢,表叔你听说过?”陆明深一看有戏,立刻双眼放光。
陆予枭点了点头:“听说过,所以牢饭好吃吗?”
陆明深:“……”
姚茜茜:“好吃死了,比学校食堂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予枭又问:“现在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陆明深说,“三天了,我们连条件清单都没见着。”
陆予枭说:“不是你们的问题,因为这个世界要在第五天才见着条件清单,据说那个条件清单还是空白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吗?”姚茜茜问。
“好好吃饭就行,”陆予枭想了想,说,“还有,别吵架。”
姚茜茜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人,很明显他们讨论地并不愉快,甚至还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突然,陆予枭那头传来一阵巨响,连带着陆明深手中的卡牌也跳了一下,紧接着卡牌的光黯了下去,还没等陆明深和姚茜茜反应过来,卡牌就在陆明深手中燃烧了起来。
陆明深看着自己手中的火焰,一时间也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还好姚茜茜反应快,拽着陆明深的手将卡牌甩到了地上。
姚茜茜:“……我靠。”
陆明深目瞪口呆:“表叔他们……还好吧?”
姚茜茜看着化为灰烬的卡牌,说:“……我严重怀疑这操作是我哥弄出来的。”
事实证明了解楼祯的还得是姚茜茜。陆予枭满脸震惊地看着一脸淡定的楼祯以及他们面前的一大片废墟,张了张嘴,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楼祯看了看陆予枭,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犹豫了一下,关心地问:“没伤到你吧?”
陆予枭:“……那倒没有,你男朋友好歹也经历过大风大浪……”
陆予枭:“你刚刚在用哪张牌?”
楼祯将手中的“罪魁祸首”递给了陆予枭。
陆予枭惶恐地接过这张刚被他判定为“危险度极高”的卡牌,卡牌上是一盏灯,底下写着一个字:“光”。
陆予枭:“……楼祯,你是怎么触发这张卡牌的?”
楼祯想了想,说:“我就觉得这里有点暗,想着让这里亮一点——可能想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白天的那种亮,这会有影响吗?”
陆予枭:“……我不知道,不然你……再试一下?”
楼祯点了点头,伸手就要拿过陆予枭手中的牌。
陆予枭连忙将手收了回去:“你还真试啊?”
楼祯:“你不是想看吗?”
陆予枭:“……我想想就好了,这多危险啊!”
“那好吧,”楼祯看了一眼剩下的卡牌,“这张……清泉?安全度应该很高吧?”
陆予枭迟疑了片刻,然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高,非常高。”
“那我用了。”楼祯看着牌面上的那湾水流,小心翼翼地想象着他想要的效果,接着将卡牌放在了地上。一旁的陆予枭防御差点全开,伸出手虚扶着楼祯,准备随时把他拉出卡牌范围。
细流缓缓地以牌为源头,向远方蔓延。陆予枭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将防御卸下,就听见胡同外有人跑动和打架的声音。下一秒,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陆予枭他们所在的胡同。
“救……”还没等他把求救的话说完整,一根长刺就从他的喉咙穿出,接着又毫不留情地抽了回去。
尸体重重地倒地。陆予枭看着他手上断掉的手铐,然后冷冷抬头,看向堵在胡同口的两人。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魁梧,女孩站在一边,显得娇小可爱。
可爱。这是陆予枭看到女孩想到的第一个词。
“这里还有人诶,”女孩像是没看到地上的尸体一样,娇声对身边的男人说,“阿杨,你能一起解决掉吗?”
被唤作阿杨的男人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陆予枭两人,点了点头:“很弱,可以。”
“辛苦你啦,”女孩说着,拿出一张卡牌,往自己的手铐上一甩,卡牌碰到手铐便立刻消散,接着,中间的链子开始拉长,长到足以让男人自由行动后才停下。
“不好意思,还没认识就要以这样的方法告别,”女孩说,“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们面前那家伙,我也跟他不认识。”
“三,”陆予枭终于开口了,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女孩,语气平淡得就好像他平日里应付不熟的追求者一样,“吞噬,造景……塞壬。”
“二,”陆予枭又看向男人,“蛮,还有剩余两天零四小时三十八分的避网。哦,怪不得敢这样大开杀戒,原来是不怕审判的。”
“底细?”女孩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你拿着这么没用的技能啊。”
接着,女孩又看向楼祯,轻蔑地说:“……还带着一个更弱的搭档,看来就算你们没遇到我,也是要成为失败品的。”
楼祯认真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你的意思是失败品是有传染性的吗?即便是已经成为了尸体?”
女孩:“……”
还没等女孩理解楼祯这清奇的逻辑,楼祯就一把拽过陆予枭,向后退了几步,和尸体拉开了距离,真诚地说:“谢谢提醒啊。”
女孩:“……哈?你是傻子吗?”
陆予枭忍不住笑了,低声说:“楼祯,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会装呢?”
楼祯:“装什么无辜,我骂森怀特的时候你听得老开心了。”
男人看了看女孩,低声问了一句。女孩抽了一下嘴角,轻轻点了一下头。
刹那间,男人的拳头上蹭地冒出火焰,同一时刻,陆予枭抬手,在离他们三米外筑起了一层淡蓝色的“墙”。蓝光和红光相撞,激起更亮的白光,等光散去,阿杨拳上的的火焰也散了,而陆予枭的光墙也布满了裂缝,几秒后也碎了个干净。
一时间,胡同里像是被静止了时间般安静了下来。阿杨看着陆予枭,陆予枭朝他笑了笑,问:“还打吗?”
女孩拧着眉看向阿杨:“怎么停下来了?”
阿杨沉默了一瞬,开口:“他,很强。”
“你不是打碎了他的防护吗?”女孩问。
“但我用的是……全力。”
“原来这是你的全力啊,”陆予枭礼貌地说,“抱歉,我以为你只是吓唬我一下,所以刚刚只用了一成,失礼了。”
陆予枭的话音刚落,女孩身后的出口突然升起了一堵墙,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出口就被彻底地封死了。
“我记得,避网的时效一过,只要被审判官发现避网期间害死的人和避网使用者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就会被判定为失败者,然后被融入异界中的随机世界里,做成下一个新世界的养料。”陆予枭看了看四周,接着说,“在这个空间,再怎么远,也不会超出限定距离的,请您放心。”
“哦?”女孩面色平静,反问道,“难道你愿意在这里和我耗两天,再找到审判官,请他移驾至此?就算你们耗得起,那要怎么找审判官呢?加长限制,一个人去,不过再怎么加,也无法让你走那么远吧?就算你能解开限制,但也顶多五分钟,五分钟够你们走出这里吗?还是说你们想两个人一起去,任由我和阿杨打破石墙,离开这里?”
陆予枭沉默了。
女孩笑了:“原来只会口头威胁啊。”
楼祯笑了,气音在安静的胡同里听得格外清晰。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困惑,”楼祯真诚地说,“虽然我是第一次入异界,但我也多少知道限制是可以用销锁牌彻底打开的,并且时效最少也有半天。您来了三次,走了十多个世界,竟然是完全不清楚这件事吗?还是说您……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女孩的脸色变了又变,就在她要张口反驳什么的时候,陆予枭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卡牌,举在胸前将卡面亮了出来。
“请看,异界铸金楼出品,销锁卡,最低市价九十六万三千四百,”陆予枭说,“作用,彻底解除限制,时效十二小时。见面就是缘,我给二位打个折,一百万转让给你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