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了?”雄虫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江炯眨眨眼睛,瞳仁细微地扩散一瞬,又归于平静。
他闻言仔细瞅了瞅地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略迟疑地摇头:“没什么,我好像看错了。”
“哦。”
江炯多疑地又看了一眼,见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由暗嘲自己幻想过甚。
转过身,他对雄虫道:“雄主,系统应该已经重启好了,我们出去吧。”
“不急。”正端坐着的雄虫忽然轻笑一声,优雅地换个姿势。
他背靠着坐椅,矜贵地交叠腿,那只藏在金属面具内的眸子深深凝望过来。
“现在就只有你和我,不如我们说说话吧。”
“啊,”江炯慢了半拍,全部心神都被雄虫那只随意放在大腿的细白秀气的手指吸引住,“……说什么?”
他看见那只手无意手露出来一节精美如艺术品的腕部,看见雄虫修剪圆润的指尖抚过衣领,喉结不经意间的滚动,随后撑起自己精致的下巴。
“你想舔一舔吗?”雄虫看出他眼底的渴望,轻笑一声,将手伸过去。
江炯内心蠢蠢欲动,喃喃道:“我可以吗?”
雄虫又是一笑,“当然可以。”
江炯听见他用熟悉的音调、陌生的语气,吐出最浓烈的诱惑,“只要你想,你可以舔遍我的全|身。”
“噗——”
江炯当即颅顶高|潮,在半空中喷洒一道抛物线状鼻血。
“……”雄虫面色一僵。
江炯并未发现,正处在极度尴尬中。他手忙脚乱捂住自己的鼻子,试图阻止喷涌的鼻血,然而却像是被下了魔咒似的,脑海里一直循环播放雄虫说的那句话,他控制不住心驰荡漾,然后就变成得越来越激动,鼻血喷得越来越多。
啊啊啊啊啊他在干什么,雄主这在邀请他交|配啊!他怎么这么不争气,偏偏这个时候流鼻血啊啊啊。
可惜不管心底再怎么哀嚎,鼻血就是止不住,流得满手都是,甚至地上哗啦啦聚集了一地。
“我流了这么多吗?”江炯表情惊悚,他体内一共才多少血,流这么多不会死吗?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他好像真得感觉到头昏眼花大脑供血不足了。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为模糊,开始无声晃动,唯独对面的雄虫纹丝不动,置身事外。
意识消失之际,他听见雄虫语气颇为嫌弃的说:“头一次见自己把自己激动醒了的,这得多饥渴。”
……
“江炯……江炯!”
耳内炸响一道惊雷,直劈内心最深处,仿佛要把游离边缘的灵魂拉扯回来。
江炯猛地睁开双眸,瞳孔适应几秒,缓缓聚焦。“雄主?”
西瑞尔拧着眉略松,收起手势,“嗯,能起来吗?”
江炯眉间还尚有疑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身体下意识一动。
“哗啦——”
江炯低头一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两手都是水液,随着他的动作水面荡起一阵阵波纹。
这是……
飞船!
江炯猛地坐起来,满目惊疑望向西瑞尔,“雄主,刚才我怎么了?”
“你刚才晕过去了。”西瑞尔回答道:“刺目鱼擅长迷惑心智,你刚才突然倒地不起,无法叫醒,我猜测你应该是被诱惑到它编织的梦境里了。”
江炯“啊”了一声,表情愣愣的。
所以刚才是梦?
江炯看向雄虫,一惯的面无表情和从未动摇的冷淡眸子,十分鲜明的雄主风格,完全不是梦里那般模样。
可他居然上了当……
还被那条鱼嘲讽他饥渴……
江炯脸色青了又红,红了黑。
西瑞尔出声打断他的思绪,“发什么呆?快起来,我怀疑飞船信号变弱和刺目鱼有关。”
江炯回神道歉“对不起。”他立即站起身,一抬眼便瞧见正对面宛如死鱼翻肚皮一般的大型鱼类,尖长的鱼嘴被一长截机械捆住,一直绕绑到尾鳍。被勒出来的肉块肥嘟嘟的,看起来滑嫩Q弹,诱虫想吃。
“刺目鱼的肉很苦。”
西瑞尔感知到雌虫的精神波变化,面无表情说:“因为它体型较大,一般都是先杀后吃。但由于刺目鱼有迷惑心智的能力,即使死亡后也会残留了一些,所以当吃上它的肉吃,会有一种‘啊圆满了’的感觉。但实则不然。”
江炯:“……”
这种番话用平板无波的语调说出来真是相当的怪异,江炯越发觉得雄主和梦境里的雄虫两极分化,而且他有种雄主之所以说这么多话向他解释是怕他再次犯傻。
江炯羞愧低头,却也敏锐地抓住重点,“您的意思是这条刺目鱼不是活的?”
“嗯,不过还残留意识。”
西瑞尔展开手心,里面赫然是两颗绿豆眼珠,“只有将眼珠挖去,刺目鱼才是真正死亡。”
原来如此!江炯恍然大悟。他之前处理鱼时直接撕开了保鲜膜,并未处理眼珠,应是这个原因才导致这种状况发生。
江炯心中自责,“对不起,是我造成的失误,请您责罚。”
西瑞尔没应,而是说:“我怀疑船上不止这一条,你当时撕封了几条?”
“我只买一条。”
西瑞尔视线移过去,示意他说明。
江炯便把购买经过交代清楚,随后突然想到他昏迷前的场景,“耶鲁是不是也被……?”
“嗯。”西瑞尔点头,指向对面的门,“他比你早昏迷,昏迷程度尚不清晰,房门已经阻隔水流,他在里面暂时安全。”说罢,他又重新绕回刚才话题,“每条刺目鱼残留能力仅能迷惑一只虫。这艘船物资共有多少?”
江炯思绪也同时快速运转,道:“应该不是需送物资,我是从备用水产区取出来……对,他们需要保证新鲜度所以就没有去除眼珠。”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这又不是飞船第一次运送,怎么可能没有防护措施?
西瑞尔同样感觉如此,双目微眯,似乎这艘飞船在他们登上之前被动过手脚。
他想到一直没有出现的宁青。会不会是他?
“我记得你说另一只雌虫去了驾驶舱。”
江炯愣了下,点头,“是的。”
“去找他。”西瑞尔立即动身。
江炯赶忙跟上。
西瑞尔走近死亡的刺目鱼旁,将缚住的机械手臂抽出来,转变成另一种形状,原本软塌塌的鞭节竖直冲天,两节相连而成的圆环同时往下扣入两旁卡槽,十三节长鞭瞬间变成一米余长的银剑。
江炯默默地看着,暗暗吃惊于雄虫遇事果断和处理方式的利落。
“走。”西瑞尔握剑向前。
江炯压下心底升起的疑惑,紧随其后。
此时水位已经增高,还没走几分钟,已经漫过小腿,行走之间都是哗啦啦的水声。整只船内十分安静,空气里的血腥味也变得若有若无。
大约行至三四十米,江炯敏锐地感觉到什么,立时挡在西瑞尔身前。
“是雌虫的味道。”西瑞尔说,眉头却不松反皱。这里距离驾驶舱还有不小的距离。
他看着江炯小心谨慎上前察看,果然在拐角处发现了侧倒靠墙昏迷不醒的宁青,积水越涨越高,已经漫到他的胸口。
江炯连忙哗啦啦淌过去,宁青面色恬静,仿佛梦到什么幸福的事情,嘴角微微上扬,沉溺其中。
江炯连忙摇晃他,“宁青?宁青?你醒一醒!”
看来之前的怀疑错误,不是他。
那么究竟是谁?
西瑞尔一时没有头绪,见江炯执着地想唤醒宁青,慢慢走过去,“你这样没用。”
西瑞尔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江炯:“!!”
不待他反应,西瑞尔左右开弓,啪啪响声响彻整个舱内,听得江炯心惊肉跳。
陡然间,江炯想起自己醒来时发痛的脸颊不由摸了摸,眼底升起幽怨之色。
冷不丁地,前方西瑞尔突然转头。
江炯当即一激灵,有种自己心底骂脏话被抓包的错觉。
他心惊胆战地露出讨好笑容,雄虫却已冷淡的收回视线。
宁青的脸很快被打红了,但也未醒,看来是必须要把迷惑他的那条鱼杀掉才行。
西瑞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江炯,现如今情况尚不明朗,不清楚背后之虫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要做的就是先杀了那两条鱼将耶鲁和宁青唤醒,虫越多胜算才越大。
“你把他拖到房间去,我们要在水漫之前找到那两条鱼。”西瑞尔说完看了一眼江炯背后,可惜的想,应该把呼吸器带过来正好实践。
江炯依言把宁青拖到房间,再次出来时,就见西瑞尔手里的银剑“刷”得一下,尖端分出两道尖刺,表面闪过一道锋利的银光,但模样像极了……某样古老的出海工具。
“您这是?”
西瑞尔道:“捕鱼。”
江炯:“……?”
江炯从没在海洋区战斗过,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只在书中曾经阅读过相关的文章。且不论是否真的有捕鱼叉这种东西,也不管使用时它是否有效,就拿此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雄主和捕鱼叉两者放在同狂之中,简直天差地别的存在比梦境还要玄幻。
江炯越想越不对,他停住了脚步。
西瑞尔疑惑回头。
江炯眯起眼,恶胆丛生,手指去戳雄虫的侧脸,“梦中梦是不是?”
西瑞尔:“……”
冰冷凌厉的眼神立即如刀般嗖嗖射过去。
江炯:“啊啊啊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