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语躺在寒玉床上,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匹野马在奔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她现在该怎么办?她不可能装作尺素跟望楼大婚,但是她更不可能告诉望楼她是谁!
对于望楼,她现在感觉很矛盾!之前她觉得望楼就是一个君子一样的人,虽然不大爱说话,也不大爱开玩笑,但是事事讲求道理,事事考虑周到又细心,最重要的是对尺素如此深情,重感情的人肯定都是好人!
但是,十年前那场暴乱,最初是望楼邀请她来到了修仙台,是望楼告诉她不要害怕,也是望楼说的大家都会帮助她。然后呢?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一切发展的太快,当人流突然暴起的时候,她谁也找不到,她不知道大家都被冲到了哪里!她更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一直到最后一刻,花一语只记得她好像在远处看到了贺天鸦,也许,在他附近,她也看到了望楼……这个印象打翻了她对这个人的认知,花一语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在没确定之前她只好当做记不清……
而现在,望楼更是让她迷惑!那个“鬼街”就在他的地盘上,那么大规模,望楼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么他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他与那“鬼街”的主人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他默许了?难道是他支持的?
越想越不对,过分的猜想是没有办法还原事实的!
花一语停了下来,不再深想,她告诉自己,现在一切都要慎重!
但是问题又回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逃走?!
这当然是首选,但是她从这具身体里完全出不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尺素比前几天那个女孩子的念力更重,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总之是牢牢地抓着她!而她又看不到尺素的记忆,那一团记忆也不知道缩在了哪个角落,致使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着尺素的身体逃跑?
先不说这具身体有多虚弱,也许连爬起来都得气喘吁吁!再说这间密室,刚才她检查过了,密不透风,除了那一个单向的瞬移结界,根本没有出入口,而那个结界,只有有人进来时才会出现!
装作别的鬼上错身?那怕不是要很快被灭了吧?
装失忆?治标不治本,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得跟望楼大婚!
5天的时间太短,环境又太复杂,思考了半天,花一语一无所获,最关键的是,这具身体竟然……累了?
竟然什么还没干就……累了!!
花一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支棱起自己那坚强的精神力,强撑着意识,但是无奈身体太过虚弱,没有片刻,还是被迫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竟然就把那关键的5天给睡了过去!
*
5日后,傍晚。
绚烂的晚霞带着最后的暖意,正快速的消失着。
望府的大院张灯结彩,巨大的红灯笼高高挂在高大的门楣两侧,门上贴着两个大红的“囍”字,喜庆的气氛一目了然,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院内院外却是有些安静,听不到那种大婚的热闹和喧哗。
没有人看到,一个黑影从山下翻飞而上,转瞬站到了望府的门前,雪岭云杉的高大阴影落在他的身上,让人分不清是树影还是人影。
一阵风过,灯火晃动,那身影缥缈无形,竟然像是阴影般随着树影晃动。
又一股怪风吹来,门口的一盏灯笼偏移了轨迹,光线先是飘向牌匾的方向,大红的灯光一闪,那字的金色几乎消失,仿佛一瞬变成了血红色!光线又扫向那片阴影,却见树影随光线移开,落叶飞起,其他什么也没有。
风过,树影摇曳,好像这里从来就没有人来过。
*
院墙内的院落极大,前院后山、中间是浅湖小溪。现在已经是深秋,湖上的荷叶早已经枯萎,蔫蔫的耷拉着。
前院以接待和训练为主,主要的客厅、客卧、训练和活动场地都在前院。此刻,前院张灯结彩,布置得同样喜庆。
接待厅的门上也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室内窗帘全部换成了艳红色,壁上的灯火罩上了半透明的红色灯罩,使得室内的一切也都笼罩在一片红光下。
室内早已经坐满了人!望府的本家,北岭笑城笑氏,森南刑村刑氏,甚至包括最近几年又重新兴盛起来的位于东方的东海何亭家族的新任族长何元也带着弟子过来祝贺。
除了中原颜域,其他四大世家的人都在!当然,现在的中原颜域已经不再叫中原颜域,有些人私底给他们起了新的称呼——“中原鬼域”!
厅里人虽然坐得满满当当,但是大家都只是规矩的坐着,他们表情严肃,脸上没有那种恭贺新婚的笑容。
大厅的门大开着,院子里一排排喜庆的大红灯笼孤零零的挂着,还不时晃荡几下!
室内众人或低首或面面相觑,或低声交谈,一时间气氛更加诡谲。
吉时就要到了,但是主人还没有出现。
众人都在等待。
终于一个少年修士忍不住小声低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望府主真的要娶妻了吗?女方真的是他的那个表妹吗?”
“不是说她十年前就已经……”说话的人声音不自觉又低了些,别人的耳朵也翘了起来,“已经死了?”
“嘘!”旁边少年打断他,“你可别瞎说,听说只是生病了,只不过病比较严重罢了。”
“是吗?真的?”
“当然,而且据说前几天忽然来了一个神医,那神医是相当厉害,一下子就给治好了!”
“啊?神医?真的假的?”少年修士满眼的不相信,“十年的病,这神医几天就治好了?我怎么听说是突然自己醒了?”
“你那更不靠谱,我听说好像是……”另一个少年接了嘴,他的眼睛有些小,说了半截又刻意的眯起了眼,显得眼睛更小了,“好像是……是召了魂儿!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研究着召魂术呢,这家小姐可是恰好成了一个最好的试验品!”
“召魂?”少年修士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些,“可是前不久我刚看到那‘鬼……’。”几只手同时捂住了他的嘴,好像他要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一样,使得他最后一个字被迫咽了下去。
其他宾客的眼神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一齐向北岭笑城的方向看去。
北岭笑城家族的修士以笑春为首,都十分年轻,笑春也才二十五六岁,却早在十年前就成为了城主,大师姐笑涟儿是最大的,也只比笑春大了两岁,其他人就更小了,几乎一水的十五六岁,也因此笑城这边更加的活跃,好奇心更重。
笑春像是没有听到大家的讨论,也感受不到来自各方的视线,他板着那张年轻的俊脸,端坐于椅上,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只轻轻将头微侧了一下。
一旁的大师姐很是默契,低首轻咳。
声音不大,但是笑城那些少年修士们像听到惊雷一般,一齐紧张的立正站好,动作快速,整齐划一!
“大师姐咳嗽了……”
“嘘……可快别说了……”
“可是时间都快到了,也没看见有人……唔唔唔?”
嘿呦……众少年修士立刻低眉顺眼,再不敢言语一声,只在心里为他默哀,听咳嗽就知道大师姐要使用禁言术,他也不长记性还敢顶风上!
笑城这边这么闹腾,他们对面的修士却十分安静。
在他们对面的是森南刑村的修士们,其中坐在上首的看起来要比笑春年长很多,他是刑箫,是上一代中极少数还健在的修士,也是屋内最资深的修士。
刑箫的身份比较尴尬,一方面,上一代中资质好的人像颜莫的父母、望楼的父母等人早在十年前就达到了金丹期巅峰,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在突破元婴时不幸失败而陨落,而他就因此成为了少有的、资历深的、能力强大的老一辈人;而另一方面,新生代们又资质好、肯努力,进境都是一日千里,离他那金丹巅峰的修为倒是越来越近了。
刑箫的年龄和资历足够,但是修为却并不是多惊艳,他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被超越!
不过刑箫很放松,他好像听不到大家在说什么,也懒得管,只是悠然的坐着,端着自己那不离手的茶壶,一口一口的喝着。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修士,长得跟刑箫几分相似,大眼睛圆脸蛋,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娇憨,此刻她的脸上倒是露出了笑意。
如果花一语在的话,会立刻认出,原来这个多话的少年修士和那个带笑的少女修士,就是之前跑到鬼市的那两个人!少年叫笑常青,笑春的大弟子!女孩叫邢桑桑,刑箫的独女!
没了少年们的言语,室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但是少年们说的这些话却像是一粒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大家本就没人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心里对这件事多加猜测,被他们这么一搅和,更加不知会怎样,一时间场面变得更加微妙,各大家族修士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一阵风过,天空中一束光划了过去,院子里的灯笼忽然飘起,有的还打起了旋儿,红色的灯光变得破碎。
风吹进室内,带着凉意,很多人想起了刚才那句“召魂”,众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更加安静,众人盯着院中的灯笼,心思各异。
北岭的人都是小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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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