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鹤荣一行跟着卢刚钻进了小树林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一片人造石林内,见金子等人正举着手机照向最大那座石山下的地面,谈骏蹲在那里手拿树枝在泥土里翻找着什么东西,而那只黑金大狗则在旁边卖力地以前爪刨坑,伴随着它越来越快的动作泥土在周围四溅开来,场面有点儿滑稽。
“金刚,停下!”胜爷见状喝了大狗一声,随即向潘鹤荣解释,“这狗东西就喜欢到处刨坑,不过我一向禁止它们越过古水渠跑来祠堂这边,刚刚要不是有人追,它断不会逾越界限。”当着潘鹤荣的面,胜爷没有替谈骏留面子的打算——本来就不是他家狗的错。他这么说也是想考验考验这二位,如果能让他们不喜最好,他原也没有想再度出山的打算。
潘鹤荣自然能读懂胜爷的想法,刚打算说些什么,谈骏闷声开口:“是我的问题,不关这狗的事儿。”
这片小树林就在祠堂的大后方,本就是一片风水林,连里面的这片石林都是配合了风水形势建造的,一般没人会来这里玩儿,除了隔段时间请专业园林师傅进来修剪树木草坪的造型外,平时的卫生都是祠堂里的人在打扫。如果因为一条狗的闯入惹出麻烦,也不是谈骏乐意看到的。
潘鹤荣径直走到谈骏身边,低头看向他手上的动作,渐渐皱起眉头,他已经看到谈骏翻找的泥土里有些异样了:“有东西?”
“嗯!”谈骏没有抬头,随意指了指前边,“刚刚被这狗挖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
潘鹤荣稍微抬起视线,周围的灯光便自动分了一部分往他目光所及的方向提前照过去,只见前方的地面放着个用密封袋层层包裹起来的巴掌大的东西,沾满了新鲜的湿润的泥土。他回头瞟了眼高遇龙,高部立刻上前评估了下危险系数后俯身捡起了那玩意儿,动手一层层地将其剥开。足足剥了七八层密封袋和防潮纸,一台微型小相机显现了出来,这玩意儿让高遇龙陡然警觉起来,这可不该是在这种地方,以这样的形式出现的东西。
胜爷的好奇心同样被吊起,走过去将嘴巴和爪子上沾满泥巴的狗子推开,自己蹲下去动起手来,不一会儿就从土坑里新挖出来了个五十几公分长二十来公分宽的木箱子。箱子被打开,里面同样是被被密封袋和防尘布密密麻麻包裹着些几件物品,剥开防护层后赫然露出了一些碎瓷片、石板、砖头以及一小包不知名的粉末。
高遇龙对这些东西完全没研究,将他们往光线集中的地方照了照:“这都什么啊?”
“这是……”胜爷难掩语气中的惊讶,飞快地抬眼看向潘鹤荣,从对方眼神里确定他也认出来后,定了定神解释道,“这是老瓷底、旧砖雕和古墓砖。”说着他伸手沾取了那包看不太清楚颜色的粉末在指腹间细细地碾磨了片刻,声音更显惊愕,“这、这好像是‘秦紫’。”
潘鹤荣的脸立即变得极为阴沉:“是老料吗?”
“这我分不出来,还得请‘墨师堂’的老师傅们分辨。”胜爷的呼吸跟着变得谨慎了些,“把头,老瓷底、旧砖雕和古墓砖就放在库院的老杂物房里,数量多管理也松散,想偷还比较容易,可这‘秦紫’……”他一个‘偷’字将整件事定了个基调。结合眼下的情况来看这还真不是随口说说的,谁会无缘无故来这平时少有人出没的地方埋这些东西?
高遇龙亲自打着光仔细观察着这些东西上的痕迹:“看样子才埋下来没多久,也就这一两天内的事儿。这段日子为了准备冥寿开了不少库院库房,又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多正好方便行事。”
“查!”潘鹤荣有种被人从背后狠狠砸了一坨泥巴的感觉。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可能是他们自己人,这些东西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价值,可有人敢在他潘氏祖宅行偷窃之事绝对不能容忍。
高遇龙利索地答应了一声,向自己手下打了个眼色,挪到一旁去商量计划。
谈骏拍了拍自己手上沾染上的湿土,拿手背蹭了蹭蹲坐在旁边乖巧等待的大狗,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道:“记得给它加鸡腿儿,是它发现的。”
高遇龙那边快速商量的结果是一方面留下眼线在附近‘守株待兔’,另一方面暗地开展地毯式搜查,不管埋东西的人抱着什么目的总归会折返回来,留守是最简单直接抓住对方的办法,另外,无论对方是怎么偷到这些东西的也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因为意外遇到了这种事,潘鹤荣周身的气压急剧下降,胜爷忙识趣地告辞领着狗群先行离开。谈骏也乖乖跟着他原路返回,免得在这里逗留过长时间引起注意,破坏高部他们的追查。
他俩一路回到古水渠的河堤上,身后早有保镖们细心地沿路处理好了刚才走过的痕迹。跟着一块儿去见到了这件事的下属们只是简单对视一眼便知道该怎么做:从现在开始他们行动时都要三两为伴互相监督,并接受高部团队的随时监察,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间按照公司处理此类事务的流程,他们同样属于应当被防范的人。
谈骏能敏锐地觉察到周围从上到下散发出的那种严肃感,拍了拍潘鹤荣的后背:“你先别生气,要气也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了再说。”
潘鹤荣从刚才开始脑子便在高速运转,思考着种种的可能。从他睁眼醒来意识到自己重活一世后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谈骏和宗族事业的重新调整规划上,因为比别人拥有一世的经历处处都能抢占先机,如鱼得水,以至于突然被小贼给偷了家让他有种荒谬的感觉。他记得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这种事,究竟是因为引发了新的命运支线,还是上辈子这种事也曾存在而他却没能及时发觉?
感受着谈骏的关心,他在自己爱人面前自我解析:“我掌家后经历过不少大事小情,这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状况。看来是我这些年祖宅重视的程度不够,才让人把手都悄悄地伸到了大后方。这趟回来重新立规矩、树族风刻不容缓,不然哪天被人悄无声息地偷了我的命我都不知道。”
“胡说八道!”谈骏对待自己的生命时态度比较随意,但在听到潘鹤荣说起他的生死时便产生了抵触,“有我在,谁想要你命都得先从我的身上跨过去。”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听潘鹤荣突然这么一说,谈骏竟生出了想亲自动手抓住那小贼的念头来。他十八年的生命历程中汲取到的其中一条宝贵经验就是:千万别忽视某些微不足道的小状况,说不准就是一些重大事件爆发前的启示,不信什么都千万别不信邪。
“这事儿交给我。”谈骏迅速调整好心态决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
潘鹤荣瞟了他一眼,面露惊喜,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满意:“骏骏,你接受了?”他指的是接受自己带给他的全新的身份、定位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