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残境内，夭雪薇虽有奇遇在，但勉强提升上来的灵力虚浮，高深功法只学到了点皮毛，程斐结丹境的实力却有之前实打实的合体境经验和小师弟给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两相比较，应付起来不算特别困难。
两人从巨龙骨架下方一路战至高处，随着时间推移，两人各有负伤，血顺着指尖“嘀嗒嘀嗒”往下落，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是，鲜血滴落在骨架上缓缓消失不见，伴随而来的是被鲜血浸染的骨架表面泛起莹莹的光辉，就在某一刻——
天地间陡然响起一声霸气的龙吟和清唳凤鸣。
“多少年了，”龙魂一双黑色眼瞳看向对面的凤魂：“没想到我们的残魂还能被双双唤醒。”
凤魂金色眼眸泛着疏离冷光：“青龙，你和我万年前未分出的胜负，看来能在今日见分晓。”
上等神兽的灵魂威压充斥在整片天地间，逼迫得还在此地的其余生物难以站立，呼吸急促。
程斐倚着长剑，勉强没有跪下去。
龙魂朝她这儿看了一眼，一团刺目金光涌来，龙凤威压忽然宛如消失了一般，程斐身体不由自主飞起来，立在巨大的龙首上。
程斐意识涣散，在这一瞬，她仿佛化作了威严的巨龙，浑身气血激荡，眼眸同样化作了威严的龙目，长剑执手，墨发飘扬，体型如节节升高的芝麻杆一样，飞速拔高生长，重变回少女模样。
“还是一样狡诈。”凤魂冷哼一声，把残存意识寄托在剩下的夭雪薇身上，很快，夭雪薇双目变成了金色的凤眸，立在凤首上和程斐遥遥相对。
两人的修为还是结丹境和化神境，但真正动起来却又不一样了，程斐只觉得自己身化巨龙，手为巨龙利爪，腿为巨龙长尾，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青龙的长吟。
是□□的碰撞，也是最残酷的厮杀，在这场龙凤的对峙中，唯有一个胜者！
程斐意识漂浮在识海中，看着自己身体的行动，巨龙的力量美学让人痴迷，和修士不同，不拘泥于一招一式，有得皆是神兽本能的厮杀捕猎技巧。
“唳！”凤鸣声动，灵力所化凤喙啄破巨龙鳞片，将巨龙的筋肉叼出，红色的血液滚落，凤目高傲而冰冷，巨龙筋肉成为它的战利品很快被吞吃入腹。
巨龙被激怒，天上雷霆轰动，藏在腹中的三爪伸出尖利的爪牙，狠狠抓住凤翅向外一撕，凤羽飘零，金色鲜血洒满整个天际。
凤魂吃痛地哀鸣一声，却不肯退却，染血的翅膀振天，再次向巨龙俯冲而来……
两者的缠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作为被选中的程斐两人身上伤痕累累。
即便到了两败俱伤强弩之末的境地，龙凤两魂仍然是注视着互相，未曾有丝毫退却，但残魂的力量终究支撑不了它们多久。
看来最终还是得依赖于这两个蝼蚁一样的小家伙，龙魂化作一个清润男子微笑：“胜负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凤魂同样化成人形，是一个身着羽衣漂亮精致的贵公子形象，他抱臂冷“哼”一声：“我不会输。”
两个神兽由融合操控程斐她们对战变成它们意识为辅，程斐等人意识为主的对战。
仿佛又回到了两人见面时的场景，但不同的是，她们没办法拒绝。
存活或者死亡？
程斐抬手执起长剑，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夭雪薇咬牙祭出了长剑，没人知晓她也是一个剑修，她知晓自己比不上程斐，但那又如何？
她还不想死。
掌心抚上剑芒，滚烫的鲜血霎时淋满剑身，原本莹白的剑身变成血一样的红色，像一把择人而噬的妖剑，这是以血养剑的邪术，威力会比寻常剑意更大。
她打定主意要仗着修为优势和剑招威力，让程斐一招毙命。
龙魂轻笑，变成人形的它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巨龙那样残酷威严的形象：“这样不公平，那可不行。”
外界，连璧的芥子空间忽然动了，斜插在芥子空间中心不容任何物或人侵犯的长剑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终于，在震动达到顶点的时候，长剑化作一条长虹自主从芥子空间中出来，消失在栖凤残境的方向。
连璧“轰”地一下起了身，身子微微颤抖，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地望向栖凤残境玉白的大门内。
时隔一百年，虹碧灵剑再次回到主人的怀抱。
剑意激荡搅起威力无匹的飓风，却在被程斐握在手中的瞬间湮灭成虚无，原来在程斐手中的长剑已经被绞成碎片，消散在飓风中。
灵剑剑心泛着淡淡的绯色，外层则笼罩着青碧色光芒，正契合了程斐木火双灵根的属性。
程斐哈哈一笑，握住自己的本命灵剑，冲夭雪薇道：“来！”
有本命剑在，纵使结丹境的灵力又何妨？她本质上终究还是原来的合体境啊。
虹碧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形，如长龙摆尾般向夭雪薇而来，龙吟啸九天，裹挟着一往无前的霸气与威严，摧枯拉朽地磨灭前进路上所有的阻碍。
夭雪薇脸色剧变，虹碧剑在，剑身还透着从前程斐合体境的威慑剑意，让程斐一击毙命的想法已经行不通。
凤魂冷冷看了眼夭雪薇，“还不举起剑吗？”
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竟然失去了赢的信念，真是无用。
夭雪薇被这声音激得一个激灵，恍然想起自己的处境，血色长剑终于被抬起，格挡住程斐的剑招。
一招被挡下，程斐脸上并不见失意，剑势再变，清唳凤鸣声响起，凤凰华羽舒展，尖喙再度刺向夭雪薇。
夭雪薇银牙一咬，逼出一口心尖血，再度祭向剑身，长剑血芒一涨，竟压过了程斐剑招化出的凤凰光芒。
血剑狠狠破开虚幻的凤身，砸向程斐，血色剑气激起风沙滚滚，弥漫在两人周围，模糊了视线。
程斐不守反攻，这一次龙吟凤鸣齐动，交缠着扑向场上的敌人。
龙魂看得愕然，微微失笑：“这个人族……”
风魂同样惊讶地微睁凤眸，半晌，似乎是被程斐气乐了，“嗤……狡诈的人族。”
它们都看得出来程斐的剑意不仅仅是有形，还有它们的意在，反观夭雪薇从一开始便露了怯，败局已定。
凤族残魂若隐若现，即使快要魂飞魄散，骨子里的高傲也让它不肯低下头颅：“青龙，你记住，这次我输了纯属是你运气好。”
运气好寻得了程斐做它的棋子。
青龙轻叹一声，上前虚圈住快要泯灭的凤魂：“真是的，争斗了这么久，到最后一刻你还是不肯服软啊。”
“不过，这才是你……”青龙残魂包裹住凤魂，同样变得虚幻了起来。
“你……”凤魂眸子瞪大了，它没料到上万年的死对头，居然在最后一刻和它一起赴死。
但这才是它认识的青龙，凤魂缓缓闭上双眼，傲慢、狡猾、霸道的龙族。
华美凤羽化作点点金色荧光自半空飘落，仿若一场盛大的幻梦，最后，慢慢落在程斐身上，化成一件精致的羽衣。
“人族，你很好。”青龙回头看向程斐，声音轻柔地响在程斐脑海中：“期待未来有一天，我和金凤还能与你相见。”
青龙最后的身影慢慢化作虚无，巨大的龙骨和凤骨轰然倒塌，在两者相交的最中心处，补魂草生长的地方，两枚浑圆的蛋安静躺在染血的草丛中央。
“程、斐，”夭雪薇口中溢出鲜血，她倚在长剑上，眼神怨怒而不甘：“我还没输！”
一百年前的光景仿佛再现，自她灵府中飞出一道身影。
一连串的大战已耗尽程斐身上所有力气，更别提她本就灵识受损，此刻透过眼中雾蒙蒙的血色，程斐看向那道立着的身形，开玩笑道：“这次来的是谁，总不至于是我小师弟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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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栖凤残境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