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的程斐怪怪闭嘴。
“有人来了。”江巍雪眼神动了动，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程斐面前。
紧接着，清流君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程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眼神有一瞬变得凌厉起来，但很快收敛干净，走近将指尖搭在程斐腕上。
绕着程斐周身经脉探查了一圈，得出结论：“身体素质跟不上每日灵力消耗，这几日你先好好休养。”
程斐用力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晓了。
看着程斐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还能动的模样，亲自给她喂了点蕴含天地灵气的食物入喉，舒缓片刻后，程斐总算可以开口说话：“多谢清流君。”
清流君恢复一贯的冷淡，见她没什么大碍，起身出门，就在快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问程斐：“把你抱回床上的人是谁？”
程斐被这个回马枪惊得一身冷汗都出来了，但她确定清流君并未看见江巍雪的身影，估摸着十有**是在诈她，于是讪笑一声：“哪儿来的人？明明是雪兔见我可怜，把我叼回床上的。”
听完程斐睁眼说出的瞎话，清流君也不反驳，一脚跨出茅草屋，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如程斐所料，他没看到人影不假，但茅草屋中萦绕的淡淡死气却也不假，方才他探查过程斐体内的灵脉，是正统的修真气息，那死气究竟是何人身上散发出的？
天道小奶狗看完两人互相暗藏心思的场景，感叹道：“你这二师弟比你小师弟警惕多了。”
程斐回答的语气略含骄傲：“好歹是问剑峰的师兄，我不在，他自然要警惕一些才能照顾好师弟师妹。”
“那你想好怎么让他相信你就是程斐的了吗？”天道小奶狗询问。
程斐没了头绪：“先看看。”怕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补了句：“如今我人都在这儿了，迟早他会明白我没骗他。”
得，看起来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天道小奶狗适时住嘴，在程斐识海中安静下来。
程斐躺在床上默默努力吸收着外界的灵力，仰赖小师弟这个背景，清流君没有放弃程斐，隔天替她送了一些灵植过来，不过也仅限于此，至于怎么用，如何吃，他一概不管。
这次趁着清流君没出门的时候，程斐提醒了他一句：“我身体的事，别让他知道。”
清流君看向程斐的目光带了点诧异，对于程斐而言，她若把身体不适的消息传给他死心眼的小师弟，显然对她的好处更大。
诧异不过片刻，他收回目光，颔首同意：“我知道了。”
程斐躺在床上看了眼清流君的神情，不用脑袋想便知道二师弟此刻心里面想得是什么，无外乎怀疑她这句话纯粹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让他心里稍微有些许松动，承认她是大师姐。
时间来到程斐入终南山的一个月之后，外界已经入春，就连苦寒的魔界都开始有鲜花绽放。
魔尊忍耐不住，借由清流君的术法和程斐传讯：“师姐，”传讯镜中的人眼巴巴地看着程斐：“你瘦了，肯定沈照没照顾好你？要不还是回来魔界吧，我去抓两条灵脉放在后院中，肯定适合你修炼。”
一旁的清流君脸色黑了。
程斐替他辩解：“没有瘦，我在终南山很好，二师……”顾及清流君的心情，程斐改口：“托小师弟你的福，清流君很照顾我。”
然而这个称呼安抚了清流君，却没安抚住魔界之主，禾光破口大骂：“沈照你还是不是问剑峰的人啦？连大师姐都不认，有本事你来魔界，不知尊卑不问长幼，迟早我要代师父出手教训你！”
清流君睨了一眼好似谁家傻大儿的小师弟，内心深感疲累，可自家的小师弟还不是只能宠着？
否则等真正的大师姐回来，没看好师弟师妹们的他肯定第一个遭殃。
还是程斐站出来打圆场，她握拳干“咳”一声，道：“二师弟……其实对我不错，他就是嘴硬心软，你也知道的嘛，你二师兄一向如此。”
她站起身转了一圈给小师弟看：“你看，我长高了许多，所以从镜中看起来才瘦了点。”
说完，她偷瞄了眼清流君的脸色，万幸，好在没有继续黑下去。
“真的？”魔尊转而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清流君，好似他只要说出一个“不”字，自己就能从魔界直接杀过来带走程斐。
清流君无奈，只能捏着鼻子应了声“是”，为了安抚住小师弟，受这么点委屈不算什么。
程斐心中长松一口气，总算糊弄了过去。
魔尊转了话题，开开心心询问起程斐日常修炼，又分享了一些他手下的魔君们狗咬狗的趣事，最后才意犹未尽的问她：“师姐，你什么时候能来魔界看我？”
镜中，幼苗不知何时爬上了魔尊肩头，同样朝程斐“叽叽”了两声，仿佛在催促程斐也回来看看它。
但很快被小师弟一脸嫌弃地从肩头捏起来把它扔远了点，离开传讯镜的范围。
区区不会说人话的鸡仔，休想和他争宠！
程斐已经习惯了这幅场面，“对鸡仔好点。”
叮嘱完，见小师弟一脸委屈的表情，连道：“它留在你身边，以后能帮助到你。”
言下之意：她看重幼苗最终还是为了他。
魔尊果然情绪转好，对着程斐眉开眼笑：“师姐果然还是对我最好了。”
啧，就是可惜二师兄这个狗东西现在还不相信大师姐的身份，否则当着沈照的面说出这句话，他一定会更爽！
两人再聊了会儿才断开传讯，期间魔尊一句话都没再提起沈照，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工具人清流君。
结束和小师弟的谈话，想起二师弟就在身边，程斐下意识捧出一朵粉蓝色的花，插入瓷绿色的瓶中，放在清流君身旁：“小师弟看起来好好的，你也……”
说到一半，她突地顿住，没有继续说完方才的话。
清流君同样怔了怔。
禾光入门最晚，在融入师门后，对大师姐的崇爱之情也最深，偏偏又最没安全感，是以常常当着大师姐的面挑衅他和三师妹，以此证明自己在大师姐这儿更受宠。
三师妹性子顽皮，每逢四师弟如此，总要和他掐架。
按大师姐所言，他性子稳重些，所以当场从不和四师弟计较。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里是没和小师弟计较？只是他知道，大师姐一样将他作为师弟般疼惜着。
知道他惜茶，惜花，惜孤本残卷，每每小师弟当着她的面冲他炫耀一番，她必定会在之后给他送来点什么。
有时是朵稀有的花，有时是逛交易坊遇到的好茶，有时是从秘境中带来的残卷……
给他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时是当着他的面，随手而为扔给他，有时是趁他出门练功将东西静静摆放在他桌上。
她在用行动告诉他，在她心里，他和小师弟她一样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