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春只是拍拍静客的后背,示意他不要担心。
虽然寻找灵魂对旁人很难,可对姜临春却并不是这一回事。
“如果在寻常时候,找到钱员外的魂魄或许不易,可今日凑巧,正是月圆之夜,若范大人和刘小姐能等到夜里,或许就可以见到钱员外了。”
姜临春这话一出,最开心的莫过于刘绘琴。
“我一定等,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范大人也在此时表态,“钱员外一家我都会留他们到午夜,仙师只管放心。”
姜临春稍稍点头,就带着一行人出去了。
门外还有好多人在等着这件案子的结果,听到衙役说要等到晚上再审,大家都泄气了。
他们只是想凑热闹,又不是家里没活要干,于是纷纷散开了。
褚家兄弟跟着姜临春他们回了客栈。
“姜道友,之前是我冒昧了。”
褚淮池再一次对着姜临春道歉,姜临春也没在意。
不是他的来历不能和别人说,只是这一切确实复杂。
静客静静的坐在一边,每当这个时候,姜临春都会觉得静客美得不像这世间之物。
想到刚刚自己竟然觉得静客没有愿灵草的技能多,姜临春就一阵心虚。
他鞍前马后的给静客泡了杯茶,这才有时间搭理旁人。
“无事,姚白英是我一个后辈。”
多的话,姜临春没有再说,能告诉他们这一点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毕竟自己还想去定波城买褚家的灵液。
褚锦池一听姜临春竟然是姚白英的前辈,顿时觉得自己之前还是不够尊敬。
“临春前辈,晚辈褚锦池有礼了。”
姜临春看着褚锦池有些郑重的向他行礼,他有些好笑。
他最喜欢这种有礼貌的后辈。
褚淮池看见自家堂弟这般模样,有些呆愣,在讨好人这方面,他向来是比不过堂弟的。
可他现在要不要也行个礼?
可是行礼之后他们之间是不是就真的差辈了。
反复挣扎中,褚淮池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姜临春也没在意,他问静客要了一个之前给小孩子做的小泥偶,随手刻了一个安魂阵,然后送给了褚锦池。
这样乖的孩子,值得有一个泥偶。
褚锦池没想到只是行了个礼就有礼物收,他也没在意上面刻了什么。
“前辈,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前辈了!您不光法力强大,还和您的爱人一起送了我一个泥偶,我真的是太感激了。”
褚锦池好听的话张嘴就来,姜临春从没有接触过这种人,只觉得他哪哪都新鲜。
静客也在听了爱人那两个字之后,上扬的嘴角就没再下来过。
褚家这一辈竟出了一个这样有眼力劲的人。
而对面的褚锦池也觉得这真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那么难的任务他们马上就要完成了。
不光如此,他还遇到了两个那么好的前辈,他们的小猫还趴在自己身上。
褚锦池和姜临春相见甚晚,姜临春觉得褚锦池经历过的事情他前所未闻。
“就这样说好了,你们来定波城,我一定带你们去看黄师傅的皮影,真的太逼真了。”
姜临春和静客同时点着头。
随着他们越聊越投机,太阳逐渐西沉,褚锦池再不舍也只能止住了话头。
就在这一下午,褚锦池已经从一个后辈,晋升为姜临春和静客的朋友了。
“临春兄,秀容兄,我们快去范大人那边吧,天色已经暗了。”
静客闻言也要起身,被姜临春拉住了。
“不着急,月亮还没出来呢,我们再坐一会,你刚刚说你和姬百川是一起长大吗?”
褚锦池,“也不算一起长大,他那个人做什么都说好,我都不稀得和他玩。”
姜临春很是认同,在向明城姬百川就很听姚白英的话,褚锦池说的一点也没错。
和三人热闹的氛围不同,褚淮池觉得自己这一下午如坐针毡。
不知怎得,他总觉得两位前辈不待见他,自己的堂弟也聊的投入,没有顾及自己这个堂兄。
终于,月亮出来了。
褚淮池迫不及待的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等姜临春一行人到的时候,太守府的一班人马早已到齐了。
“各位仙师,你们来了。”
范大人亲自迎了出来,“各位仙师快请。”
姜团团看到刘绘琴,立马抛弃抱了她一下午的褚锦池,转而跳到刘绘琴的怀里。
刘绘琴身上的流苏对姜团团有极大的吸引力,见她抓住那些流苏,刘绘琴也不恼,反而晃悠着给她玩。
“姜仙师,不知现在能否开始了?”
一旁的钱明兄妹三人怨恨极了,只不过他们不敢说什么,连看姜临春一眼都不敢。
姜临春略一点头,场上的众人便都睁大了眼睛,连静客都好奇姜临春会用什么方法。
姜临春用魂力在周围画了一个圈,之后便静静的盘坐在那个圈里,似是没有动作。
只有静客知道,不知为何,这个圈中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
等到月亮逐渐升至半空,就连刘绘琴这种从未见过修士的凡人都看出那个圈的不对。
阴气森森,仿佛那里不是人间,而是真正的地狱。
就在月亮快要升至正中,姜临春从那个圈中出来了。
静客怕他有事连忙去扶,却没想到姜临春气息平稳,就连魂力都没用多少。
就在此时,看守在钱明家中的官兵只觉得一处水井里有些什么动静,范大人有吩咐,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于是他们不敢耽搁,派人朝着太守府报信。
而这边的钱明也看到了那个不知是何物的怪圈,那圈中鬼泣森然,远比之前姜临春直接抓出钱礼的魂魄更让他觉得可怕。
“大嫂,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大哥的魂魄在哪里。”
刘绘琴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终于承认了,事到如今,良郎的魂魄都要被找到了,你此时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钱明脸上一阵羞愧,“大嫂,我只是鬼迷心窍,一时想差了……”
然而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钱明疯狂的往刘绘琴这边跑来,“去死吧你这个贱女人!”
随着他拿出一个木偶,一只鬼气森然的厉鬼突然朝着刘绘琴袭去,在场的人都来不及阻止。
刘绘琴更是愣在当场,阴森的鬼气让她不寒而栗,动弹不得。
所有人都离她太远了,即使离得近,也不见得能在厉鬼中把她救出,刘绘琴今夜必死。
就在众人以为刘绘琴要死于厉鬼之手的时候,只见她怀中姜团团的颈部突然发出一阵刺目的光亮,比之太阳还要耀眼。
随着光亮一起出现的,是厉鬼凄厉无比的惨叫。
是姜临春之前刻下的修罗阵。
息魂族第一杀阵。
片刻之后,刘绘琴的前面空无一物,姜团团还在那里拨弄着刘绘琴的流苏。
可刘绘琴没有忘记那种恐惧,她把姜团团报的更紧了。
在场的衙役此时也一拥而上,擒住了钱明。
“你个贱女人,我花了十万两买的厉鬼,专门就是为了杀你,你竟然还不死。”
钱明的嘴瞬间被堵上,然后被衙役们压倒在地。
刘绘琴如梦初醒,就要跪下给姜临春磕头,被姜临春扶起来了。
褚家兄弟二人也还在震撼中,没敢说话。
姜前辈似乎比他们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你快起来,时辰要到了,钱员外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到那里等着。”
随着月亮一点点升至正中,之前姜临春画的那个圈中开始慢慢出现一个影子。
仅凭这模糊的影子,刘绘琴就能确认,这就是她的良郎,她泪如雨下,这些时日的痛苦与委屈,终于能发泄出来了。
姜团团此时已经被姜临春抱回来,她还有些不乐意,胡乱扒拉着姜临春没有流苏的衣服。
正当那影子越来越凝实,之前在钱明家中的官兵赶到了太守府,“大人,我们在钱明家中发下他家的水井不对,是否要下去打捞?”
范大人闻言看向了姜临春。
姜临春,“等等我们一起去。”
说话间,钱员外的魂体在那个圈中越来越凝实。
刘绘琴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真抱得住良郎。
她一直痛哭,钱员外也不急,一直低声安慰。
“我们琴娘怎么能受那么大得委屈,都是为夫得错,是为夫走得急,还没安排好一切。”
刘绘琴闻言哭的更凶了,钱员外却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推开了刘绘琴。
“不知是哪位仙师助我脱离那枯井,我此时一身鬼气,可会伤了我的娘子?”
姜临春,“你只要站在那个圈中不要出来,伤不到她的。”
钱良闻言这才紧紧的抱住刘绘琴,“琴娘,我的琴娘,我真的好想你,见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恨不得杀了那几个畜生。”
周围的官差闻言还有什么不懂的,钱良的遗愿是将家业留给刘小姐,即使不是全部也是大多数。
“琴娘,我本来没想写那什么遗书的,爹给你的家产本身就是你的,我也只是为你打理,他们那些畜生怎么有脸去争。
他们打我我也不怕,我都死了还怕什么,只是他们说如果我再不写,他们就要去杀了你。
琴娘,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刘绘琴此时更加泣不成声,“你混蛋,你怎么那么混蛋,他们打你你就写啊,都被打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犟着。”
钱良紧紧抱着他这来之不易的温暖,“我娘子的东西只能是我娘子的,谁我都不能给。”
范重正在一旁提笔写了半天了,他不知姜临春这个圈能维持多久,于是加急写了一封判书。
钱员外一看,却并不满意。
“范大人,我的全部的东西都是琴娘的,包括老家那些地,怎么能判给那几个畜生。”
刘绘琴却在一旁劝他,“总归是你父母留下来的,也该分给他们。”
钱员外却不赞同,“是父母留下来的不假,可我是家中长子,辛苦养家,这些东西早就是我的了。
琴娘你若不想要,直接卖了便是,卖的钱还能给你买副珠钗呢。”
范大人闻言也不多劝,刷刷几笔,判书就重新改好了。
钱员外这才心满意足的签字画押。
等这一切结束,刘绘琴的泪又是止不住,“良郎,你要投胎去了么?你又要离我而去了……”
月亮渐渐西沉,姜临春的这个圈也越来越淡,谁都知道,钱员外马上就要离开了。
钱员外挣扎半晌,还是说道,“当初我死的时候,鬼门开了要引我去阴间,我放心不下你,直接跑开了。”
他惨然一笑,“琴娘,我好像投不了胎了。”
刘绘琴闻言着急的不行,“这怎么行,你留在这里岂不是永远孤身一人。”
褚淮池此时也开了口,“不仅是孤身一人,魂魄也会慢慢虚弱,最终魂飞魄散。”
刘绘琴被吓得面色苍白,她转头看向姜临春,“仙师,求你救救他,求你,只要你能救下良郎,半数家产你都可以带走。”
静客被刘绘琴的情谊打动到了,他拽了拽姜临春的衣袖,让他赶紧开鬼门。
姜临春被静客有些着急的动作笑到了。
安抚的拍了拍静客,“可是我看你的夫君好像并不着急投胎,也没多怕魂飞魄散。”
刘绘琴也看到了欲言又止的钱员外,大手一拍,姜临春都能感觉到钱良的魂体颤了颤。
“有话快说,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
看着此时酷似姚白英的刘绘琴,姜临春想着,这下真的得管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