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沾了满身医院消毒水气味的梁雪松回到了W2基地。
推开训练室的门，却发现里面没一个在训练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坚果味，他的四个队友的电脑此刻都还停留在排位界面，电竞椅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人手里捧着一把混合坚果，七嘴八舌讨论着什么，关键词是“DCY”和“赵元阁”。
见他进来，队友们纷纷停止了讨论，手里的坚果往兜里一藏，心虚地站了起来，齐刷刷喊“队长”。
梁雪松手里拿着一袋东西，里面隐约可见Ａ4纸的轮廓，走到自己的机位前，把袋子放到桌上：“你们在聊什么呢？”
他旁边的罗有棱回答：“DCY今天训练赛被TTN零封了。”
梁雪松感到意外：“零封？”
“对，”江雨中说，“我跟尹轩聊了这个事，他说没什么可祝贺的，因为DCY完全在瞎胡闹。”
梁雪松：“意思是没认真打？”
江雨中连连摇头：“据说不是没认真，是纯瞎打。尹轩都嫌弃他们浪费TTN宝贵的训练时间。”
秋一阳：“所以，现在我们都在讨论TOWER究竟要干什么。”
汤问关注点不在这个：“话说，队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都两天没看到你了。”
“我就是来和你们说这个事的。”
梁雪松站在自己的机位前面，神态是他一贯的冷静：“过两天我要做个手术，可能要一两个星期回不来。”
训练赛里几个人纷纷变脸。
“卧槽？”
“你怎么了啊队长！”
“队长你别吓我！”
见他们情绪激动，梁雪松补了几句：“但是别担心，不是脑子动手术，问题也不大，回来不影响训练，就是这段时间，你们可能要和二队共用一个计算师了——江雨中。”
江雨中：“你说。”
“这段时间战队就交给你了。”
他说着，指了指桌上那个袋子：“里面有我给你们每个人制定的训练计划，还有目标清单。执行完毕了的就用红笔打个勾，有问题直接发消息给我，不用怕打扰，我能看了就看。”
“没问题！”
江雨中点头如捣蒜：“队长你安心养病！多养几天回来也没关系！”
梁雪松又说：“对了还有个事，要和你们大家说说。”
一队四人组：“您说！”
梁雪松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我要动手术的地方是肺。”
一对四人组：“嗯嗯！”
梁雪松：“所以为了养病，需要保证空气质量。”
说完，梁雪松瞥了一眼罗有棱桌上的烟盒，语气沉稳，不容置疑：“我给你们两个星期的时间戒烟。”
一队四人组：“！！！”
“戒！今天就戒！”
罗有棱大喝一声，掏出兜里的烟就扔到了……扔到了桌上。
“我命由我不由烟！”江雨中也起哄喊了一句，兜里的烟也也拿出来，一起丢在了桌上。
“我也来？”汤问说罢，也把烟放到了那张桌上。
秋一阳不抽烟，摸了摸口袋，啥也没有，放上去一把坚果：“那我……凑个热闹？”
梁雪松点头：“扔了吧。罗有棱你去扔。”
“不是，我……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嘛不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有棱头上汗都下来了，看着桌上自己那包价值二百五的珍品富春山居，只觉得肉疼。
其他三个人要么不抽烟，要么烟瘾都不大，便都看好戏似的盯着这里唯一的老烟民罗有棱。
罗有棱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后对上他们队长犹如清潭一样冷冽的双眼，瞬间感觉浑身从头凉到了脚，只得拿起桌上那几包烟，灰溜溜地走到垃圾桶边，打开盖子丢了进去。
那表情和哪吒割肉还父剔骨还母似的，决绝中带着一丝悲怆。
梁雪松赞许地点了点头，回到机位坐下：“就这样。准备训练了，这两个星期给你们布置的任务不多，记得按时按量完成。”
四人组齐声：“明白！”
虽然知道他口中“任务不多”里的那个“不多”需要打上双引号，但在场的四个人没有一个吐槽这件事，因为早就被他整麻木了。
他们队长，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还有两天就要动手术了，今天他还能训练到凌晨四点半。
结束了训练，梁雪松摘了耳机，揉了揉被耳机压得发红的耳朵，招呼一伙人去休息了，自己最后一个走，把训练室满是杂物的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他从进一队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收拾完他才上楼，回到自己的宿舍，拿出手机，发现全是未读消息。
全都是来问候他的病的，来自他爸妈、哥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七大姑八大姨……梁雪松耐心地一一回复，睡前，手机的特别关心提示铃响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赵元阁给他发的消息。
【TOWER】：什么时候手术？
梁雪松嘴角止不住上扬，打字回复。
【SNOW】：过两天。
【TOWER】：方便电话吗？
梁雪松眼睛一亮，紧接着清了清嗓子，“啊”得发出了点声音，确定自己好像不是个哑巴，而且声音还算好听，才敢打字回复。
【SNOW】：可以
很快，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电话的时候梁雪松手有点抖，声音也有点抖：“TOWER？”
“紧张什么，”赵元阁的声音带着笑意，“因为要动手术？”
梁雪松脸都红了：“嗯……”尾音因为过度紧张，有点夹嗓子。
电话那边，赵元阁叹了口气：“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梁雪松：“还好，没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
赵元阁：“刚才在训练？”
梁雪松：“嗯。”
“快做手术了还训练？”
这件事梁雪松本来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被赵元阁这么一问，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做得有点糟蹋自己身体了，下意识解释：“不是……就是再过三个月就要春季赛，有点担心队伍训练进度。”
“我都没你那么担心，”赵元阁笑道，“今天还被TTN零封了呢。”
梁雪松这才想起来：“所以，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我们队要大换血，先输三把给他们预热一下，毕竟接下来可能要输得更多。”
梁雪松不禁担心起来：“那你……能适应吗？”
“能啊。对了，我昨天……应该是前天？反正就送你去医院那天，下午去做了个纹身。想不想看？”
梁雪松的嘴比脑子动得快：“想！”
话音一落，电话挂了。
紧接着，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卧槽！？！
梁雪松飞奔到卫生间看了看镜子，确定自己现在长得帅发型帅眼神帅衣服帅，又在十秒钟内跑回到书桌那边搬了个凳子，背对着墙壁坐，为了不让TOWER看见他乱糟糟的床铺。
接起电话，看到镜头里穿着DCY的队服、笑得一脸灿烂的赵元阁时，他几乎忘了怎么呼吸，说话都不利索了：“TO，TOWER……”
“在这里。”
屏幕里的画面晃动，镜头一转，梁雪松看到了赵元阁后脖颈。
估计是为了养纹身的伤，赵元阁之前长长的紫色发尾剃了，脖颈中部出现了三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蓝色字母：DCY。
要是换在上辈子，他可能立马就截屏了，或者竭尽全力遏制住截屏的冲动。
但现在，看到那三个字母，梁雪松只觉得心里发苦。
上辈子DCY解散、TOWER退役的事还历历在目，他永远忘不了的某些画面仿佛就在眼前。梁雪松担心说错话，于是闭了闭眼睛调整情绪，重新睁开时，手机屏幕里出现出现了赵元阁的脸。
“困了？”
梁雪松遏制住心里的情绪，语气如常地问：“你为什么要纹蓝色的？DCY的代表色我记得是紫色。”
赵元阁“啊”了一声，面露紧张：“等会，你们战队代表色不会就是蓝色吧？！”
梁雪松说：“W2没有代表色，一定要说的话是白色。因为队标是这个颜色。”
赵元阁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免得网友说我身在曹营心在汉什么的。”
“但是，”梁雪松声音低了低，“蓝色是……”
赵元阁反应很快：“你代表色？”
“嗯。”
“那我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赵元阁笑着打趣：“是身在DCY心在SNOW？”
梁雪松：“……”
冷静，冷静。
TOWER连他的代表色都不知道，巧合而已，别想太多了。
他心里已经找到了足够充分的理由，脸却还是不争气地红了：“那你……直播时聊到纹身的时候别提我。传出去怕别人乱说。”
“哦，”赵元阁脑子转得飞快，“所以确实是和你有关？”
梁雪松脑子里“轰”一声，舌头都快打结了：“不是不是不是，就是，那个——”
“逗你的，就是和你有关。”
梁雪松：“！？”
“你别紧张，先听我说。”
梁雪松：“…啊………啊？”
“我说，不是误会，我知道你应援色是蓝色。因为我要的那个紫色比较特殊，纹之前需要一层蓝色打底，纹的时候想起来你好像要做手术，就临时和纹身师说不纹第二层了，想要借这个机会鼓励你一下。等我伤好了会再去纹紫色那层。总之不用多想，好好做手术，健健康康地回来。”
屏幕里，赵元阁收了笑，很认真地看着他：“这个赛季，DCY保证不会输。你也别输——当然，输给我还是可以的。”
梁雪松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笑着说：“那不行。”
赵元阁：“切。”
“谢谢你。”他说。
赵元阁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笑了：“没事，你早点休息，病养好了再回来。”
“好，”梁雪松说，“晚安。”
“晚安。”赵元阁挂电话的时候似乎同时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含糊。
电话挂了，梁雪松举着手机，却半天都没有动。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重新坐下，往书桌上一趴，手垂在身体左右两边，脑袋在桌面上轻轻磕了好几下，还是没能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磕出去。
喜欢上TOWER这种事……真的很要命。
掏哥你别浪了我害怕.jpg
论：两个控制欲max的人怎么在一起？
答：年上宠。年下卖萌。
W2四人组：谁来为我们发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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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