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色灯光照亮整间浴室，墙壁上的镜子倒映出男人结实的背部。
赛伊连扭过头，看后颈处米琅留下的咬痕，饶是他皮糙肉厚，也被咬破了皮。
渗着血的红色痕迹昭示了对方下口之狠。
“他属狗的吗？”
赛伊连不清楚怎么处理伤口，毕竟他和原主都没有被人咬过的经历。
光着膀子走出浴室，他一边念叨“不知道能不能打狂犬疫苗和破伤风”，一边在房间抽屉里找药。
只找到几袋感冒药，和一枚大号防水创可贴。
赛伊连把创可贴贴好，又发觉腹部隐隐作痛，米琅的那一拳也是用了狠劲儿，挨揍的位置有了淤血。
可惜没有活血化瘀的药物。
赛伊连手持淋浴头，用冷水冲刷淤青，水流贴着皮肤滑下，淌进地漏。
虽然被米琅当作Omega令他很不爽，但罪魁祸首还是无性别者。
以前他们只是暗地里针对赛伊连使坏，如今却将他身边的人也划进目标范围。
哦不对，他们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使坏的应有之义。
既然他现在占用了原主的身体，为其承担后果也无可厚非，但米琅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就因为他俩关系近，所以成了AGO下手的对象。
毫无疑问，无性别者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赛伊连的底线。
赛伊连关掉水流，用毛巾擦干身体，弯腰的时候痛感更加明显。
“呼……”
近一个多月，他每天被无性别者搞得心神不宁，倘若没有答应米哥考联邦军院，赛伊连大概会离开学校，想办法端了AGO的老巢。
断然不可能像缩头乌龟一样忍受无端骚扰。
可作出承诺，就要实现诺言。
“怎么办……”
一筹莫展之际，赛伊连再次收到洛娜的通讯：
“好消息，我们最近从AGO得知，神父正在聚集可动用的成员力量，暂时放弃了对某些具体目标的抹杀。坏消息是，他们要憋个大招，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另一边，米琅拿到了学校的监控。
从实施到观看再到离开学校，此人都把自己包裹得甚好，而且行动时干净利落，不带半分犹豫。
米琅稍加思索，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正当赛伊连苦恼要不要去图书馆，以及怎么面对米哥时，就看到米哥的消息：“来我这里。”
简洁明了的四个字后面是宿舍号。
十分钟后，赛伊连硬着头皮乖乖到场。
“早啊，米哥……”
米琅穿戴整齐，站在门口，递过来一个浅蓝色棍状物，不论其功能的话，有点像雪茄。
“治疗仪，会用吗？”
“用过。”原主用过。
小型治疗仪可以治愈一些皮外伤，并且有化淤的功效。但是一般家庭买不起，尤其是他手上这种医疗级别的。
赛伊连毕恭毕敬接过来，转身想回自己宿舍。
“进来。”米琅的语气算不上有耐心，似乎是有起床气。
赛伊连驻足，咽了咽口水，他目前不太想知道忤逆米哥的后果。
走进房间，双眼不自觉地观察起四周的一切。和米哥的性格与外表不符，住所可以称得上是乱得不成样子。
衣物胡乱堆在沙发和椅子上，本该被收纳进抽屉的物品全都摆上桌面，只留出了一小块吃饭的地方。
窗台边和卧室地板洒满了书本纸张，勉强有落脚的地方。
“你宿舍够乱的啊。”
“除了丢垃圾，其他事我不太会做，做了也是浪费时间。”
赛伊连想了想，以米哥大少爷的身份，在家大概率不用做家务，这样的情景倒是很合理。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在沙发扶手上坐下。
米琅走出卧室，看到秋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赛伊连嘴巴叼着衣服下摆，一只手拽住裤边，另一只用治疗仪在腹部的青紫色上晃动。
平时的体能训练在日积月累中雕刻出青年筋信骨强的身体，充满勃勃生机。
米琅的第一反应是，光线正好，人物动作有张力，很适合画下来，不由得看久了一点。
该说不说，治疗仪是真的好用，赛连的伤明显在快速好转。
等恢复的和原来差不多，他才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这边，便抬头问道：“怎么了？”
一张嘴，衣摆弹回原本的位置。
“没什么。”米琅垂下眼眸，朝他的位置走来，“你后面的伤，我帮你吧。”
“哦哦，好。”
赛伊连把治疗仪还给他，又将短袖T恤脱下，展露背部。
看到他的后背，米琅眉头微皱，咬痕快要结痂，除了咬痕，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伤痕，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长条状的伤痕有的从肩膀延伸到侧腰，像丑陋的长虫，而这样的伤有好几处。
赛伊连感觉不到米哥的动作，以为是治疗仪出故障了。
“它有问题吗？我不太会用……”
“没有。”米琅回过神，熟练地操作起来，“你以前受过伤？”
“不知道，你说后背的吗？可能小时候调皮，不小心弄伤的吧。”
米琅眸色暗了几分，眼中的深红色像是要渗出来：“不像，是人为的。”
“啊？”
赛伊连低头思索，没有被人虐待过的实感。
也对，他本来就记忆不全，更不用说情感性记忆，那些都被原主带走了。
“话说，这好像是你头一次对我的过去感兴趣。”
毕竟米琅从未对他为何被AGO惦记有半点好奇。
“哼。”米琅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
几个小小的结痂在治疗仪的照射下快速变硬、掉落。
赛伊连穿好衣服，看见米琅随手把昂贵的仪器扔在桌上，不免心疼了一下。
“我看了监控，认不出放气球的是谁，如果一直被骚扰的话，你的学习效率会大幅下降，所以，要不要跟我一起住？我申请了双人宿舍。”
赛伊连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米琅平日里独来独往，如今提出和他同住，大概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他十分感动，然后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警卫局的人告诉我，无性别者最近转移了目标，大概不会再来找茬。”
“嗯。”米琅淡然同意，转而又提起别的，“还有一件事，我也感兴趣。”
赛伊连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你对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似乎没那么敏感，不会被顶级A的本能驱使。”
赛伊连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在图书馆，闻到香甜气味之后，他还能够保持清醒，米哥的行为举止却已经不是平常的样子。
“确实……”
难道说原主不是顶级A？
“要不……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俩人来到医院的Alpha性别科，做完常规检查，Alpha女医生仔细浏览完检查报告，面色凝重地回复：“你就是顶级Alpha，但是……”
赛伊连有一种领取病危通知书的紧张：“但是什么？”
“从生理或者医学角度，无法给出你不受Omega信息素影响的原因。”
“呃，好吧。”赛伊连茫然地朝一旁的米哥侧过头。
米琅走近一步，站在端坐的赛伊连左边：“您的意思是，心理作用？”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人体还有很多奥秘等待着被发现。居然能克服生理本能、不丧失神志……说不定是顶级A适应社会环境的一种演化方式。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你作为我的病人，跟我们一起研究这个问题。”
赛伊连礼貌回绝了，他不想被当作小白鼠。
“好吧，据我所知，一般情况下，如果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不敏感，那么他的信息素也会比较淡。你可以释放一下信息素吗？”
医生的食指在空气中绕了两圈，动作是在模仿扩散。
“我……”赛伊连抬头看了看身侧的米哥，又看了看办公桌对面的医生，小声承认，“我不会。”
之前被米琅压在地板上的时候试了两次，好像都没成功。
“那真奇怪，四到十二岁的儿童就会在与同伴的交往中自然而然学会。”
米哥按住赛伊连肩膀，语气平和地告诉他：“把你自己想象成奇点，释放的过程和宇宙最初的大爆炸类似。”
赛伊连闭上眼，努力想象宇宙大爆炸的情景。
结果他的信息素浓度没增加多少，那片荒无人烟的雪原却出现了。
反复几次，都是这样，急得他手心和额头渗出汗珠。
“好了，就这样吧，你这种情况对生活没什么太大影响。”医生紧抿着唇，又略带遗憾地告知赛伊连，“只不过在Omega伴侣发情时无法用自身的信息素与对方中和，你的伴侣会倍受煎熬。”
医生打量俩人，显然排除了他们是情侣的可能。
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两个顶级A在一起的例子，就算有，也不是主流的婚恋方式。
“为了伴侣的生活质量，还是建议你到时候放低自尊心，买些那种市面上就有的Alpha信息素香水、香薰，或者喷雾什么的，现在种类都很丰富，挑味道跟你接近的就行。”
“您误会了，我就是他的伴侣。”
赛伊连感觉米琅按着他肩膀的力道变大了。
听到站着的顶级Alpha男性的话，医生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你？你们？”
认为做戏应该做全套的赛伊连点点头：“嗯，是的。”
“真的很少见，难道你们不排斥对方的信息素吗？”
俩人对视一眼。
“我觉得他的味道很好闻。”赛伊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排斥。”米琅回答。
他从光腕调出他们的信息素匹配报告给医生过目，医生像是发现秘宝的冒险家，喜形于色的同时又十分困惑。
“80.7%？说是奇迹也不为过，既然如此，我为前面轻率的言论向你们道歉。”
赛伊连赶忙摆手。
“嗯……如果这位先生进入发情期，你也可以用我说的办法。”
米琅的发情期？
通常，A和O每半年发情一次，期间能够诱导或者强制伴侣发情。
想到这里，赛伊连顿时感觉脸颊很热，对一个未成年人来说，学习这类知识为时尚早。
离开医院回学校的路上，米琅一直在低头思考，认真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到达学校后，米哥的沉思有了结果：“你不认为自己是顶级 Alpha，对吗？”
重生者总要面对身份认同的难题，赛伊连也是。
“我只是套着顶级A外壳的哨兵。”
意思很明确，十七年形成的世界观不可能被轻易改变，永远需要时间去适应新身份。
米琅没再多说。
赛伊连隐隐感觉，自己会为此失去点什么。
怎么会有笨蛋因为更了一章太过开心就顺手把更的文给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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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