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星第一学府的图书馆力求为学生们打造满意的学习环境，十几年前特地建造了几十间隔音自习室，便于小组讨论时不会打扰到其他同学。
自习室的使用名额往往供不应求，Alpha们倒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些。
六楼某间小自习室中，有两个人隔着实木长桌就坐，桌上堆满了夸张的学习资料。
“米哥，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米琅和原主都是二十岁，赛伊连才十七，按年龄理应叫对方一声“哥”，虽然米琅并没有如此要求，但赛伊连想跟他再拉近点距离，就以“米哥”称呼他。
赛伊连从铺满桌子的各种试卷中抬起头，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身体原来的主人。”
米琅停下在书本上沙沙作响的笔，赛伊连瞄了一眼，心里直夸他字写得好。
“赛伊连同学在机甲操作方面有常人难以逾越的天赋，而且很珍惜自己的学习能力。”
“真不吝啬夸奖啊……”
“不过我们几乎没有接触，听其他同学的评价，似乎很神秘，平时也不与人深交。”
赛伊连内心直嘀咕，怎么谁都说原主神秘。
“试题写完了？”
“哦，嗯。”
赛伊连把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整理好，递给米琅。
“有不会的吗？”
“没有，基本上看到问题就知道答案，他把知识都留给我了。”
赛伊连感叹到，还好把知识留下了，不然看着那些单个字认识，串起来就不知所云的书面语言，脑子都得炸了。
米琅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丝不苟，他仔细浏览了每一个问题和答案。
“嗯，看起来理论水平和基础知识都没有问题。不过，这里写错了。”
“哪儿？”
赛伊连手肘支撑桌子，身体向前倾，想知道哪里有错，俩人的距离则不自觉缩短了。
试卷被对方推到他面前，米琅用笔的末端点在某处：“人类主流性别秩序应该是三元制，不是六元制。”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三乘二得六。”
“我们只强调ABO性别，不强调男性和女性，一般来说，只有无性别者会看重男女的区别。”
“无性别者天生就不是Alpha、Beta和Omega吗？”
“不，他们不认可，或者说是抛弃了自己的ABO性别，但事实上，将人类划分位男性和女性，会出现同样的性别压迫。”
赛伊连往椅子背上一靠，露出不解的神情。
“有点难懂，等你见到的更多了，就会明白。”
说完，米琅又从如山的资料堆里找出几份试卷，放在赛伊连面前：“演算推理能力也测一下吧。”
“好。”赛伊连重新打起精神，坐直身体后提笔作答。
米琅埋头写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事情，问：“已知顶级A是ABO性别体系的顶端，对一个人来说最有成就感的事，你认为是什么？”
对于这种问题，原主当然不可能给予赛伊连参考答案，他只好根据现有的认识回答：“最有成就感的事……自己就是顶级Alpha？基于性别优势，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金钱和地位吧。”
米琅点点头，看似认可了他的想法：“有道理，但我认为应该是掌控一个顶级A，让他完全依赖于自己。”
赛伊连握笔的手抖了一下，而说出这句话的米琅跟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在阐述“1 1=2”之类的普遍真理。
他原本以为，米琅做事说话严谨认真，虽然有点冷漠，但也是挺可靠的一学霸，但米琅三番五次把他对ABO世界的美好幻想撕破，还将最不好的一面揭示给他看。
完全不像是一个面对外来者热情好客的原住民！
“有点闷，我出去透会儿气。”
“嗯。”
得到应允后，他迫不及待离开了自习室。
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转悠了一会儿，赛伊连找到一个不会影响到他人的窗户口，观察校园内来往的师生。
今天早晨刚醒，就被米琅叫来图书馆做试卷，根据煜星在天空中的位置判断，已经快中午了。
煜星是天合星绕之公转的恒星。
赛伊连顿时觉得很饿，盘算着要不要找米哥一起吃饭。
一回头却看到两个身穿特殊制服、警卫模样的人站在不远的地方，而且看起来他们正在谈论关于他的事。
赛伊连站在原地没动，一男一女走到他跟前，出示了证件：“赛伊连是吧？请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怕引来周围人的注意，赛伊连没有多说，乖乖跟着走了。
乘坐透明直梯下楼时，还是有人注意到他们。
那人认出了赛伊连，但没有声张，随即又低头阅读刚收到的邮件。
邮件内容是：雷杰已失败，现将任务转接给你。
落款正是“怀特神父”。
赛伊连许久未归，米琅看到对面空落落的椅子，推测他已被带走。
他撂下笔，走出图书馆，到食堂买了份平常吃的饭菜，回到宿舍吃完后，给赛伊连发送通讯请求。
询问赛伊连的警卫用眼神示意他接通。
“午饭吃完了没？你的题还没做完。”
赛伊连很想咆哮，都这时候了，做不做题都不重要了好吧！
“没吃，我有点事，等回去之后再写吧。”
“你现在在校外吗？”
“嗯。”
“哪儿？”
“呃……我……”
赛伊连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看对面的警卫，并不是因为被要求保密，而是他真的不认路，原主就没来过这个地方。
“我来说。”其中一个男警卫发话。
赛伊连把光腕解下来递给对方，貌似是队长的男警卫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要求那头的米琅来某警卫局一趟，理由也是配合调查。
在米琅赶来的路上，对赛伊连的询问继续进行着：
“对于当晚发生的事，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有，那天晚上我和米琅在一起，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
“你和他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不方便说。”
和米哥串口供的时候怎么忘了这一茬，赛伊连有些懊恼，但还是努力保持表面的平静。
米琅到达警卫处后，被带进其他房间问话。
三个小时后，俩人都被暂时释放，赛伊连先出来的，在警卫局一尘不染的走廊里踱了阵步子，百无聊赖地等另一个人。
在漫长的高强度问答中，他已经从饥肠辘辘到饿得没有知觉，期间警卫只给了他一杯水。
赛伊连瘫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明显感觉到，饥饿和疲惫使精神压力逐步积累，就快要冲破正常阀值。
“大宝，走了。”
平和的声音和柚子香气齐齐将赛伊连唤醒，他注意到警卫身后的米琅背着个黑色双肩包。
“嗯。”
警卫将俩人带到空的会议室里，让他们稍等片刻。
米琅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赛伊连则紧挨着他落座，柚子味能让他此刻极为不稳定的精神安静下来。
“米哥，我好难受……你的信息素多给我一点。”
房间里的柚子味变得浓郁，没有令人窒息的威压。
“先吃点东西吧，我带了三明治。”
米琅从双肩包里掏出好几样吃的跟喝的，和赛伊连没心没肺地大吃起来。
“米哥，你就是我的神。”赛伊连嘴里鼓鼓囊囊，倒是丝毫不影响说话。
“吃完把题做了，给。”
赛伊连看着那几张上午没写完的卷子，哭笑不得，只回了一个“好”。
“他们有没有问你，我们那晚在做什么？”
“问了。”
“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实话实说，我告诉他们我俩在探究两个顶级Alpha延续基因的可能性。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开诚布公。”
赛伊连反应过来，他们被监听了。
仔细一琢磨，“探究两个顶级Alpha延续基因的可能性”不就是……试着生孩子？
想到这里，某个未成年纯情处男霎时间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地埋头猛写卷子。
房顶墙角处的摄像头正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叶队，这两个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待会儿要继续询问吗？”
被称作“叶队”的Alpha警卫队长眼神锐利，似乎能透过显示屏看透别人的内心。
他回答道：“我看，问题可大了，两人都说谎。尤其是那个米琅，从踏进局里之后就一直在演戏。另外，不知道你们感觉如何，我总觉得赛伊连不像个顶级A。”
“您的意思是他B装A，或者O装A？不太像啊。”
“洛娜，让你平时少看点小说，多看卷宗和案例，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报告叶队，您的话我一直都是奉为圭臬，所以三种我都看了，但是现实往往要比小说离谱得多。”
“人还是要活在现实里。依我看，那个赛伊连根本就不是在我们的社会环境中长大，他对世界的了解比我十岁的侄女还浅。”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有理由怀疑您偷看了我办公桌抽屉里的小说！因为我最近在读的正是主角重生到了异世界，并且火爆全宇宙的故事。”
叶奇乐看到目光炯炯的洛娜，赶忙岔开话题：“掌握部下的兴趣爱好也是我身为队长的职责所在，咳咳，说回正题，联系在校内和赛伊连关系比较好的人，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叶队，出问题了！”此时有人匆匆忙忙地敲门进来，“雷杰自尽了！”
“你们怎么看守的？”
叶队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紧跟着又走进来一个人，此人气宇轩昂，面宽体阔。
“陈局长？”
“叶队，查案辛苦了，先让那两个学生早点回去歇息吧，他们学业重，明天还要早起呢。”
“可是他们身上疑点重重……”
“你不会不清楚米琅是谁家的儿子吧？”
“就算……”
叶奇乐还想争取一下，洛娜小声制止：“算了吧，叶队，局长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那雷杰的事情呢？”
“继续跟进，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问题的无性别者。”
“是。”
“是！”
俩人齐声回答。
米·学霸·干饭人·琅·克伦威尔：不管怎么样，先把题做完。
大宝&众人：魔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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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