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来自另外的世界，身体原来的主人被一个叫雷杰的无性别者杀死了。你和原主都叫赛伊连，而且长得也很像。但是你貌似只继承了原主的一部分记忆，连自己的父母和好友是谁都不知道？”
赛伊连乖巧点头。
半个小时前，也就是晚上十点整，学习结束的米琅掐点出现在他宿舍门口。
赛伊连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将自己的离奇经历和盘托出，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只能相信米琅。
当然，他保留了一部分内容，比如雷杰曾怒斥他是无性别者的叛徒。
赛伊连有两个考量，一方面，米琅对无性别者的态度尚不明朗，且这一群体并不受欢迎；另一方面，原主的过往迷雾重重，需要他自己探索。
米琅似乎很轻易地接受并理解了一切，他调整了一下黑色的制服领带，神色认真。
“能否讲讲你重生之前的世界？”
“哎，你不想问雷杰为什么杀我吗？”
“无所谓，我没必要好奇一个无性别者的行为动机，在我看来，位于ABO性别体系顶端的顶级A成为他们的谋害目标也无可厚非。”
“好吧……”
赛伊连告诉米琅，他来自厄斯星，是所在星系中唯一一颗适宜生命居住的行星。
在厄斯星的人类社会中，男性和女性是主要性别。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出现了哨兵向导与普通人的分类。
哨兵因为强大的五感和精神力，往往被官方组织收容起来，参加一些危险的活动，比如抢险救灾。
向导则能为哨兵指明行动方向和疏导精神压力，防止哨兵因精神力不受控制暴亡。
普通人是没有精神力的，但会受到哨兵影响。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二宝！”
大狗应声凭空出现，要不是米琅已经见过它两次，说不定会被吓到。
“这是怎么回事？”
赛伊连一边用手指给二宝梳毛，一边笑嘻嘻地解释：“哨兵的精神力足够强大的话，就会形成精神图景和精神体，精神体一般是自然界中存在的动物，物种根据主人的性格会有所不同。”
“它能单独行动吗？”
“可以，就像你救我那回，虽然我昏迷了，但精神力还在流动，二宝能在我精神力覆盖的范围内行动。”
二宝在主人身边待了会儿，又跑去蹭米琅的裤腿。
赛伊连略带尴尬地笑笑：“它挺喜欢你的。”
“二宝……”
狗子开心地竖起尾巴转圈。
“有大宝吗？”
“大宝就是我喽，哈哈！”赛伊连颇为自豪地挺起胸膛。
米琅朝二宝伸出手，二宝舔了舔，但是手上没有湿漉漉的感觉。
心想：果然不是实体。
“是幻觉吗？”
“这么说也没错啦，其实是我的精神力在你脑海中的投影，你能看到摸到二宝，都是受我精神力的作用。”
“像缸中之脑，所知所感并非真实？”
“嗯……是的。”
“那你能控制在精神力覆盖范围内的人的行为吗？”
不知道为什么，赛伊连感受到一阵威压，清香的柚子味在空气中仿佛有了生命，跳动、叫嚣起来。
毫无疑问，威压来自坐在他对面的米琅。
赛伊连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他有点喘不过气，连带着二宝露出警惕的神色：“不……行，我还……没……成年……”
威压瞬间消失，赛伊连冷汗直流，大口喘气。
米琅单手按了按太阳穴，冷酷的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平静。
二宝见状跳进赛伊连怀里，用鼻尖戳了戳主人的脸。
“哈哈好痒，二宝你回去吧，我没事。”
狗子消失了。
“你现在几岁？”
“重生前一天过了17岁生日，等到18岁哨兵的能力才会稳定，到时候就知道能不能控制别人的行为了。但是据我所知，有这种能力的哨兵少之又少，还会被严加看管，几乎没有人生自由。”
米琅深色的眸子盯得赛伊连浑身发毛。
“请放心，我们哨兵不会随便用精神力伤害普通人。”
“好。”
“话说你的香水是什么牌子啊，不仅好闻，还自带攻击性的？”
“蜜柚的味道吗？”
“嗯。”
“这是信息素，不是香水味。”
赛伊连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信息素。
“只有Alpha和Omega才有，每个人都不一样，Alpha可以用信息素让Omega发情，也能让其他Alpha服从自己。”米琅的语气十分平和，“释放信息素是Alpha之间常见的比试手段，但在陌生Omega面前释放信息素是被禁止的。看起来你好像不懂这些？”
“确实不太懂，那我是什么味道的？”
米琅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对方的信息素。
“干红葡萄酒，是酒的醇香。”
赛伊连拎起衣服领口，凑到鼻子底下，猛吸一口，只有汗味。
“闻不到，呃。”
“是的，自己闻不到。”
“是因为自己已经腌入味了吗？”
“有可能。”
“哦。”
因为赛伊连的玩笑，气氛显然缓和了许多。
“据我所知，赛伊连同学在机甲系的成绩十分优异，可是你连信息素都不知道，我很怀疑他到底给你留下了多少有用的记忆。”
“不太清楚。”
“要是几乎没有能用的，那我……”
赛伊连心悬起来，米琅该不会要抛弃他，换个人结伴吧？
“只好重新教你了，到时候你会很辛苦的。”
“哨兵从来不怕吃苦。”
“就目前看来，你的语言能力和识字能力都没问题。虽然你是个外星人，但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流。”
用“外星人”形容赛伊连，还蛮贴切的。
“至于机甲理论知识和操作水平，还需要找时间测试一下。”
“嗯嗯好。”
米琅看了眼光腕，距离十一点差几分钟。
“时间不早了，你还需要知道什么？至于雷杰的事，如果有人问起，你一口咬定当晚和我在一块儿就好，剩下的我来解决。”
“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你能当我的向导吗？”
米琅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对你来说，我应该是个普通人。”
“没错，但是你的信息素非常好闻，二宝也喜欢你，精神体会自动找到适合当向导的人，所以希望你能同意。”
“我不知道一个向导该做什么。”
“以后我会教你的。”
“嗯。”
米琅拿起桌上的书本，正欲起身，却赛伊连拦下：“等等，哨兵和向导建立联系需要一个小小的仪式。”
说罢，他走上前来，左脚站在地上，右腿屈膝跪在米琅大腿边，一手撑着沙发靠背，一手扶着对方后脑勺，慢慢低下头。
米琅下意识按住赛伊连的侧腰，阻止他的进一步动作。
“只是碰碰额头。”
听到这话，米琅放松下来，一只手落回沙发上。
赛伊连的身影挡住了房顶的暖色灯光，和米琅额头相抵，他的皮肤温度比米琅高，俩人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鼻息。
蜜柚味和干红味的信息素快速流窜，相互碰撞、交融。
“从今以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人生的方向。”赛伊连闭上眼，如梦呓般轻声说。
米琅睁开眼后看到茫茫雪原，天气晴朗，可见度很高，雪原高低起伏，却连一棵树也没有。
不远处，二宝在厚厚的雪堆里打滚，看起来十分快乐，赛伊连蹲在一边看它玩耍。
米琅抬起腿朝着一人一狗走去，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雪没过了脚踝，却不觉得冻人。
赛伊连站起身回头，深褐色的眸子在冬日下熠熠生辉，笑脸也因此更加明媚。
“欢迎，这里是我的精神图景。”
“是哨兵才有的？”
“对，等下次有空，让二宝带着我们滑雪，我经常这么干，可好玩儿了。”
下一秒，米琅又回到赛伊连的宿舍，四面墙壁让空间显得十分狭小。
在精神图景里，米琅体验到了真正的平静，令他意犹未尽。
赛伊连后退几步，站直身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管说几次还是会觉得害羞，听起来和情话一样，你别介意啊。”
米琅重新拿起书本，临走前和赛伊连交换了通讯方式。
出门后他莫名感受到一阵燥热，高达80.7%的信息素匹配度让俩人在亲密接触时很不好受。
米琅上楼回到自己的宿舍，坐在书桌前，他小心取下藏在领带结后面微型录音器，连上光腕后试听了一下，他和赛伊连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俩人交谈时，他调整领带就是为了确认有没有将它藏好。
米琅将录音器保存起来。
随后，又用光腕给某人发起通讯请求，响了好几声对面才同意接入。
“父亲，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我还没睡，事情进展顺利吗？”浑厚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顺利，他已经同意了。”
“那就好。”
“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助。”
“说。”
“希望您可以……”
通讯结束后，米琅拉开窗户，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试图让凉爽的晚风带走燥热。
天合星没有卫星，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同样观赏星空的还有赛伊连，没有月亮的天空总觉得缺点什么。
脑海里回放着刚才聊天的场面，米琅释放信息素时伴随的压迫感让赛伊连心有余悸。
“他那会儿，是真的想灭了我吧？”
得找个机会让大宝见识一下信息素匹配度高意味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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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