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板？”
这是高茼来到荀川的第六天。
也是他作为老板见到韦淦的日子。
他本以为一周就能搞定这件事，没想到对方的上钩速度比自己预想的慢。不过这个姓韦的心腹做事倒是不稳重，不知是否也算符合他的预期。
“我看着不像吗？”高茼反问一句。
“你大学毕业了吗？”韦淦其实是见过高茼的，不过大概是三年前见过。现在的高茼比那时候要成熟一点，他没往一起联想。
“没有。”
“你们这个小公司经营这么惨淡，一定是因为策略不成熟。本来我还对自己的想法比较怀疑，现在觉得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你们需要更好的经营团队，和资金。”韦淦听到这句大学没毕业很受用。毕竟象牙塔里的学生比较好骗，他要利用对方急于求成的心理。
“您不是说要投资吗，这资金不就有了？”高茼决定装傻，他发现这种二傻子人设更容易让对方产生优越感。“到时候我们再挖一个不错的团队，这个公司就能起死回生了。”
“你手里股份不少，我们先一人一半。如果你觉得我的经营更难赚钱，那我们到时候再谈，怎么样？”韦淦见对方真是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大学生，也不想兜圈子，直接提出对自己比较有利的条件。
“不错。”高茼高深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的股份也不都是完全在我名下，要不然...我把我女人替我持的股份转给您？”
韦淦自然明白这人什么意思，不过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家合适又好骗的，他也实在不太想松手了。他甚至不怕翻车，直接推给陆展，自己仍然可以逍遥在外一辈子。
“我倒是拟了一份合同在身上...”韦淦装作不在意地说道。
“要不拿出来咱们谈谈？”高茼装出一脸期待的样子。
“我的条件你也知道，这里边只是合同化了而已。”韦淦把一叠纸拿出来。
“我知道啊，其实我呢也不怎么想经营了，就此出手了也好。”高茼见对方把合同递过来，他打开合同，想着任婷婷和他说的一些必须注意的事项，一条一条快速看着。
“你们以前都是做服装生意吗？”韦淦见他认真看合同，开始进行试探。
“对啊，本来觉得衣服好卖，后来发现做哪行都费劲。”高茼叹了一口气，说着拿出口袋里的笔想要签字。
“诶哥们...”韦淦第一次见到这么草率的老板，合同连法务都不过一遍的，“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啊，觉得没什么问题。”高茼说着，大大方方签上了任婷婷的名字。
“你这...代签违法啊。”
“她是我老婆，违法吗？”高茼这句话一出，满脑子想的都是陈澋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什么反应。
韦淦看着他说的落落大方，觉得不对劲的心有了些许愧疚，跟着陪了陪笑，随后把合同收回去了。
“明早邮寄到你公司，毕竟我不是老板。”韦淦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大方就签了字，虽然签的不是自己的字。
“哦...行，”高茼起身离开，不知想到什么又原路返回到桌前，“那你可得让你老板好好看看。”
高茼潇洒的离开了那家餐厅。
“什么，张小倩也进去了？”陆展正和朋友打着电话，听见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把手中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动静不小。
“不知道什么情况，言州市局始终没有出通报，估计是余悦把她供出来了吧。”电话那头的人颤颤巍巍说道。
“妈的，当时就不应该留她。她跟吴誉烨不清不楚那么多年，我真是瞎了眼了。”
门外，韦淦正在听着里边的动静。
这是一家黑旅馆，虽然名头不怎么好听，但条件不错，在现代社会还能不出身份证订到房，不过就是贵了点。说起来这旅馆还是韦淦自己发现的。经过里边一通乱摔乱踢之后，韦淦听里边安静了，才试着敲了敲门。
“进来。”陆展没好气的把手机砸在桌上。
“陆哥，我最近谈下来一个公司，老板还不错，也有意向卖股份。合作情况好的话还会多，您看看。”韦淦不动声色地把合同放到他面前。
“你不是都看好了吗？”陆展烦躁地翻了翻合同，又抓起一支笔签了字，比刚才那位老板还草率。“以后你直接签就好不用麻烦我，李小倩那边的事还没收拾干净呢。早知道一个不留，都他妈是累赘。”
韦淦张了张嘴，他嗓子噎得发疼，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
“已经上钩了，你们那边韦淦的行动轨迹调查的怎么样。”高茼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距离不远，他吃过一点饭之后便决定散步回去。
“最终停留在一家中等规模民宿，地址稍后发您。他停留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随后去了附近的一处安置房，推测应该是他的家。”任婷婷看着一旁调查员的电脑屏幕说道。
“尽快调查民宿和安置房的情况，暗中调查不要被别人发现，嫌疑人极有可能住在里边。”高茼说着续订了一周的房，随后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休息。
“明白。”
“尽快把嫌疑人引出来就好了，让他主动伏法的可能性太小了。”高茼说着，叹了口气。
昨天陈澋和徐沽年都和他通了电话，哦...还有李晓彤那丫头，三个人都提到了张小倩被捕一事。吴誉烨把想交代的事情说清之后便开始装死，不管再问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反倒是余悦态度良好，又说了几句张小倩的情况，这才让张小倩一事顺利推进下去。
得尽快结束才好。
他简单洗了个澡，又一头扎在床上。最近一段时间劳心劳力，他需要更大剂量的止疼片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挣扎了半天没有睡着，他决定给那位黄局打个电话。这个人也是心大，把人派过来之后便直接放养了，一周过去连个电话都不来。
“黄局你好。”
“听说你要约见嫌疑人了？”
“在找机会。”
“你还是要选择自己去做个了断？”黄文勋不解。
“我觉得需要配合，如果我不去，他是不会如愿的。”高茼淡声说道，“而且...”
“你没有入职，我是管不了你，但我总得要为安全考虑。这件事情可能会导致恶性的社会事件，就算这些都能解决，太危险了，你就没有什么牵挂吗？”
有啊，当然有。
就是因为有牵挂，才不想让这些事缠自己一辈子。
“难道黄局都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吗？”高茼把手机放在枕头边反问道。
“我后来细想了很多，你走的这几招都是险棋。我承认效果立竿见影，这么大的团伙作案都能快速推进，但你为什么这么做。”
高茼挑了挑眉，这是他第一次从黄文勋的说话里听出质问的意味。
“从你一开始要跟我交易，到经济公司，再到你直接接触这个心腹韦淦，你有把握吗？”
“没有。”
“为什么。”
“黄局，你很清楚。在这一点上，我不是一个求稳的人，这也决定了我并不能长久从事这个职业，而且我跟陆展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你真是...”黄文勋最终没有说出嘴边的话，“任务要配合，不许擅自行动。另外，争取更多赃款入账，流入市面之后只会比现在更难处理。”
“嗯。”高茼等黄文勋挂了电话才抿着嘴角笑了起来。
他并不是没有把握的。
韦淦的态度看似扑朔迷离，实际上...他在寻找警方合作机会。如果是第一次见面他不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今天的见面则使他很确定这一点。
明明是自己能决定的资金流转，他却在把锅甩给陆展。不仅如此，他还间接暴露给自己陆展的位置。
只要那个人签了字，罪名便可以坐实。
他要争取韦淦加入自己的阵营。
“二爷，我想问你个事。”李晓彤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澋终于来上班，当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汇报。
“说啊。”陈澋一边摆弄手机一边说道。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我认为顾云海和徐局的爱人是父子关系。”
陈澋的手顿了顿，随后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我...我我我，只有一些蛛丝马迹，这是推论。”李晓彤底气有些不足。
“细说。”陈澋放下手机打算听她的论证。
“我在一则旧报纸上翻到了六安巷案，发现这个案子是徐数礼案的重要一环，但是整个案子都淡化了一个受害人，那个人就是传闻徐局的爱人，叫郑言悦。”
“郑言悦是一个福利院出来的孤儿，有一个养父记录在册。但是...是他的养父亲手送他去了福利院，那个人叫顾六。”
“这次，人口拐卖案和之后一系列盘根错节的关系，一定程度上都是因为一个叫顾云海的人。而这个人有一个别号，叫做六爷。”
“仅凭这点？”
“郑言悦教授的履历是残缺的，应该经过了改动。所以我怀疑，他就是30多年前那个被绑走的孩子。”
“调查方向偏了，别再扒人家家底了。”
“可如果他真的是顾云海，那这些徐局就是知情的，他爱人手里也一定有线索，我们为什么不能找到顾云海对证呢？”
“你楚哥带人成立了个经济公司，你倒不如查查他想干什么，我怕他跟陆展对上会出事。”陈澋说话有些遮掩，但没有露出更多破绽。
李晓彤只得应下，回到位置上继续进行新的工作。看来...
关于顾云海这个人，二爷并不想让她卷进去。
还是之前说的嗷——徐沽年和郑言悦的故事要等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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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终局（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