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具体说说?吊人胃口。”陈澋一副看戏的模样。
“他的那个家庭里,父亲是后爸。但母亲是亲的,据说是从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所以他很爱很爱他的母亲,甚至能在那个时候攒钱给他妈妈买房子。不过…他妈妈更惦念另一个儿子,实际上那个儿子和他妈妈关系很糟。可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互相折磨而已,实际上心里还是有彼此的。”
“他妈妈叫什么?”
“裴秀。”
陈澋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那他怎么不正常了。”
“他最初回去为妈妈奔丧,给他妈妈买棺材,又打点了很多仪式。不过…真正埋骨那天,他没有去,我偷听了他的电话…发现他是被赶出来的。”王天权一只手握紧,几乎要攥出血来,“不过从那以后,他一心想着为妈妈报仇。他想报复他干爹,后来又想起当时失火的时候没有消防和调查人员来救,他特地去查了那些人的名字,想要…报复他们。”
“你有那个名单吗?”陈澋实在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记录这么多内容,直接打开手机录音机进行记录。
“没有。我只记得…那个时候他一直念叨一个人,叫高茼。”
“为什么?”陈澋觉得这件事情很魔幻。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高茼。
照王天权这条线索来说,他后期大概率是和吴誉烨分道扬镳了的,而吴誉烨和那个他口中的另一个儿子必然也没有什么多好的关系,那么…高茼在这之中算什么角色,还真就是靶子?
这家人对于他的执着也太深了点。
“不知道,可能是听了他妹妹的瞎音。”王天权话里充满了怨念,“他有个年龄不大的妹妹,我见过一面,年纪不大满脑子杀人放火的。我当时还只是个实习生,听着特别不舒服,所以从那之后也没有再去见过了。”
“叫什么?”陈澋见对方“渐入佳境”,开始了一吐为快的模式,想借机敲诈一笔。
“不清楚。”王天权似乎提到这位妹妹突然情绪低沉,“他们家孩子多得很,有的连面都没见过,互相叫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才是正常。”
陈澋点了点头。
“我再问一遍,你认识陆展吗?”陈澋不死心地又问了这句话。他总是觉得,这两个人是有些关系的,不过实在是没有什么证据支撑。
“不认识。”王天权低着头,略长的头发遮住眼睛,陈澋看不清他的神态。
“真不认识?”
“真不认识。”王天权抬起头,无奈地看着陈澋。
“那个接你电话的人是谁?”陈澋接着问道。
“刘先老头子的儿子,不知道是哪个。”
“叫什么。”
“不知道。”
陈澋见僵下去没有什么结果,索性不再问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你抓起来。”他把腿上搭着的笔录本拿到桌子上。
“对,我没犯什么事啊。”王天权对此似乎有些不耐烦。
“首先,徐局背景特殊,你不该这么了解他的一些秘闻,如果你以‘你是无意听到的’这个观点反驳我,请直接说清你是听谁说的。要么…仅凭这一点,你一定程度上可以构成犯罪。”陈澋收起平时的散漫,“其次,关于你和吴誉烨的关系以及一系列的叙述,你存在很多漏洞和相悖的地方。我相信你们曾经的爱情,但是,如果你们十几年前一拍两散,你对于他的近况为什么有如此了解。而且…你对于他的妹妹的描述,据我所知他妹妹今年才17岁吧,你跟我说一个牙还没出全的小姑娘整天杀人放火…你觉得我信不信?”
其实陈澋并不知道这个妹妹是谁,他只不过是想起徐沽年审讯的时候,在途中叫了余悦进去。这一点让他隐约有一个初步的猜测,不过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是用来吓唬一下王天权应该足够。
“再次,”陈澋看了一眼笔录本又接着说道,“你承认了和小九的相爱相杀,相爱的看到了,相杀要怎么解释。你刻意散布徐局的谣言引发我和我实习生的关注,随后把矛盾引到我的伤以及监控科的内乱。再之后又在聊天中透露出刘先这个重要人物,随后把刘先的家事,吴誉烨同刘先的关系一并抖出来。你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你的八卦吗?”
“还有,我们刚才只是要谈一谈捐款的事情,希望能够给这个家庭提供一些帮助。你几度周旋,这一点介于前男友的关系我可以理解,但是电话接通之后你表情僵硬,没有进入正题就火速挂了电话,而且你还把挂电话的理由看似合理的推到了对方身上,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认识他。”
“你的话编的不合逻辑,所以有理由怀疑你是在瞎编乱造。那么真相是什么,在于你愿不愿意说了。”陈澋前所未有的镇定。
二爷,我没什么好说的。”王天权也干脆说道。
“好好想想,你认不认识陆展。”陈澋点头致意维持基本的礼貌,拿着笔录走出了审讯室。
他敢肯定,王天权一定还在隐瞒什么。
另一边,徐沽年拿着笔录本刚刚好推开审讯室的门。
“二爷,怎么样?”徐沽年随口问道。
“情况不好,避重就轻。”陈澋把笔录本递给他,又拿出手机把录音发给他。
徐沽年接过本子翻看。“二爷,下次用人能看懂的语言写,你们医生的字我真的不太行。”
“小孩呢?”陈澋往走廊深处望了望。
“没出来吧,你问问值勤的小华。”徐沽年下载着录音。
“我问问吧。”说着,陈澋走到一头问正在做记录的调查员。
“啊…你说那个挺秀气的男孩子吧,他比你们出来的早多了,他…去洗手间了好像。”小华见对方朝洗手间方向去了,转眼间又低头看着记录。
徐沽年听闻,也跟着走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去找找他。”陈澋劝回徐沽年,独自一人前往角落的洗手间。
高茼走进洗手间。
他觉得刚才那颗止疼药起了副作用,他有点想吐。
他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干呕了几分钟才勉强停下来。
他又镇定地洗了洗脸,试图掩盖眼睛里的血丝。
高茼从旁边的盒子里揪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随后又拿出手机给李晓彤发了一条消息。
[帮我查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叫顾云海。]
他转过身靠在洗手台旁,逐渐恢复思考的能力。
自己的母亲何秀碧说,父亲是一位调查员,见不得光的那种,还留下了一把刀。
不过母亲从来没有提过父亲姓甚名谁、在哪里任职,甚至从来没有提过叫自己去找他。
一直到他上大学,二十多年,父亲都只是活在母亲的言语中,以及一把没有来由的刀里。
那些是他对于自己父亲所认知的全部。
他第一次在外边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猜测,是何裕存的口供,那人问自己姓不姓顾。
随后就是听到余悦的口供,她直接提到了顾云海的名字,以及一桩远古的人口拐卖案。
而那桩人口拐卖案的主角,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
他该怎么办呢?
“喂,楚哥?”李晓彤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
“你说。”高茼把手机摁下免提,放在身后干净的洗手台上。
“你找的那个顾云海,是个通缉犯吗?”李晓彤试探着问道,“顾云海这个名字太大众了,很多人叫这个名字,比较有特点的…一个是国家行政单位要员…还有一个是A级通缉犯。就这两个比较出名了,剩下的…我需要更多的条件。”
“对,那个A级通缉犯。”高茼仔细地听着。
“哦…那个顾云海的话…马上马上…”医鉴科内,李晓彤飞快打着字,“男,浙江荀川人,58岁,在逃30年。他28岁那年在业安杀人并且袭击调查员,哦…还带走了当时业安调查局长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这个人还挺传奇的,至今连个确切的线索都没有。”
“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
“都没有,或许有…但是查不到。”李晓彤又飞快地在数据库里查找了一圈,“我估计这种人…应该是更名改姓的面大一点,要不就是已经死了,因为太久没有线索了。或者,你试着找一找当年那个郑局的儿子?”
“他跟徐数礼有没有关系。”
“我这看到的…没有交集。他没有在言州活动的记录。”
高茼突然松了一口气,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那个郑局的儿子叫什么?”他又随口问了一句。
“我看看哈…”李晓彤又翻出另一个页面,“我听说那个寻人启事都贴30年了,到现在都没有人回,也没有人撤,当年那个郑局都已经去世了儿子都没找到。”
“啊…郑子衿。”李晓彤截了一张图发给高茼,“这名字好像女孩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高茼心里隐约有了另一个想法。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晓彤,我晚点联系你,不要同任何人说我叫你查过顾云海,谢了。”没等对方回应,高茼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又转过身去洗了把脸。
多年以后:
高茼: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顾云海有个孩子。
郑子衿:(无辜.jpg)顾云海是谁?
高茼:别装蒜。
郑子衿:(傲娇.jpg)你当年的本事都没能猜出我是谁,不告诉你很正常…
高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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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过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