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指纹(十三)

陈澋做了一个梦。

姐姐没有走,上完大学后踏踏实实接管了公司,自己每天吃喝玩乐过到现在。

梦里好像比眼下要幸福一点,不过...没有那个打错电话的“白月光”,也没人停了自己的资产卡,他也没回到言州住老房子,更没有和高茼后来的朝夕相处。

总感觉空落落的。

他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被角,默默地回味着这个梦。在这种东西上,梦境与现实一定程度上是没有可比性的,毕竟自己去不到那个世界,另一个自己也不会羡慕现在苦逼的生活。

不过自己现在有小孩啊...

他把被子一收,看到了趴在床旁边的高茼。

嘶...后悔了。

昨天要是诓他跟自己一起睡估计也会答应。

“陈澋,别乱动。”高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随后又凑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终于退了。”

随后,他又坐回去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把头埋在手臂里,不知睡着还是没睡着。

“你饿了吗?”高茼闷闷地问了一句。

“不饿。”陈澋懒洋洋地答道,避开伤口勉强侧过身看着他。

“可你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陈澋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个把小时,竟然已经一天多了吗?

“那...那就吃点吧。他们什么时候放我出院啊...”陈澋把头缩进被子,低声埋怨。

高茼又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觉得这人伤的可能不是肩,是脑子。

就跟降智了一样。

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先别吧,等不烧了再出院。”高茼起身,拿出昨天带过来的那个保温瓶,“我昨天炖的汤,可能凉了,我给你热一热。”

“哦...”对于吃什么这个问题,陈澋似乎有点懒得思考,他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有一种盲目的依赖感,好像他都打点好了似的。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思考自己在监控室遇到的那位“生猛”的大哥。

大哥的行为很怪异,一上来就打这种迷惑操作…估计只是受人指使,知道去四楼的屋子里删个监控,然后找机会溜走。他...他怎么进去的呢?

这真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小孩,那个去四楼删监控的大哥回去审了没?”陈澋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

“去了,今天早晨刚被市局带走了,徐沽年亲自来的,还看了看你。”高茼拿出柜子里放着的一只碗,用水洗干净后把汤放进碗里,又扔进一旁的微波炉。

“他为什么敢在局里就动手。”陈澋抱着枕头一脸认真的样子。

高茼回过头正好看见他抱着枕头,一脸呆萌地坐在床上,仿佛脑袋上添几个问号更和谐。

“咳...”高茼轻咳了一声,“可能智商不太高吧,他这么一道直接暴露了。”

“不过现在零散的线索太多了,不连起来很难继续推进。”

“小孩,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陈澋见他心不在焉的说着案子,反而无比认真的观察自己,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你没撞到脑子吧?”高茼低头心虚问道。

“没有啊,”陈澋一脸疑惑,仿佛还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撞没撞到脑子这个问题。

“哦...”陈澋傻笑着靠回床头,然后凹出了一个惨兮兮的表情,“你是不是没见过我撒娇的样子。”

高茼宛若看智障地看着他。

“这边病房的查房护士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可凶了,我要不是这么蔫蔫的,她能骂死我。所以我就出此下策了...”说罢,陈澋撅起嘴,一脸委屈的盯着被子。

“演技不错。”高茼中肯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打电话找个人替你来打那个胖子?还是你觉得你自己打得过?”高茼开始质问。

“我本来是去找你的,我找不到你怕你出事,”陈澋收起嬉皮笑脸,“我上次跟老徐他们查监控科那些人,那几个滑头得很,所以印象还比较深刻。我当时发现有个新人小刘不错,为人很踏实,我记得今天是他值班来着,所以我就给主监控室打电话要他帮我找一下。”

“但是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陌生?”高茼皱眉,“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是科里的人?”

陈澋点头。

“我能隔着电话听见他敲打键盘的声音,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就想着去看看。我去四楼之后发现门缝没关严,我就见到了那位大胡子兄弟,他用肩夹住座机电话跟我周旋,又用手机不知道在记录什么,手上还没停...一直在敲键盘。那时候我可以断定,他一定有问题。”

“很可疑。”高茼跟着点了点头。

“再然后,他的手机打进一个电话,我判断大概是让他快点,因为他不耐烦地应付了一下,这个细节是我从门缝里看到的。我走回楼梯间,思考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要不要叫人过来,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起身准备走了。所以我给你发了一条消息,拆了我口袋里的一把手术刀,准备去会会他。”

高茼见微波炉提示音响了,走过去把汤端出来,又去柜子里找勺子。“你继续。”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了。”陈澋见到一碗鱼汤端出来,眼睛都快直了,“小孩,你做的汤啊...”

“嗯,趁热喝。”高茼把汤放在桌上,又把小桌板打开,把汤和勺子转移到小桌板上。

陈澋用右手接过勺子,一边喝着一边继续说着刚才的后续。

“我假借核对细节进入了主监控室。局里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没有刑侦的人在场,我一个穿白大褂的不能单独调监控,可那个人根本不知道。我说我要查细节,他直接把那台主控机让给我了。”陈澋喝了两口,“这汤真好喝。”

“其实…昨天鲜的时候应该更好喝点。”高茼低头笑了笑。

“那你能不能明天继续给我做。”陈澋眼巴巴看着他。

“行,你继续说。”

“你脑子里只有案子没有我。”陈澋撇了撇嘴,把空碗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又把小桌板收起来,气鼓鼓地靠在床头。

“我…”高茼一时语塞。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得低下头搓手缓解尴尬。

说起来,他好像确实不怎么说这些漂亮话。

“哎算了,不逗你了。”陈澋这一出演的把自己都逗笑了,索性不再胡闹。“还有一个疑惑的点,我当时试图语言挑衅,他作为一个外贼不仅不急着走,还跟我磨磨唧唧客套半天。要不是我偷看见了他修改使用记录,我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局里上班了。”

“那他为什么对你动手了?”高茼一夜没睡好,这会把胳膊支在床上打着哈欠,“原则上,以他的立场,他现在的举动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是我对他动的手。”陈澋挑了挑眉,“当时问不出什么,所以我打算把这个人留下等人过来,所以想给他找点麻烦,他一看就是个常年杀伐砍戮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所以割了他的腕?”

“对啊,然后我回过头摁了消防警报打算叫人过来。然后一不注意…就这样了。”他指着自己的左肩。

“嗯。”高茼中肯地点了点头。

“......”陈澋咬着嘴唇。“总之就是这么回事,这个大胡子兄弟身上的迷惑行为太多了,我自己都怕了。”隔了半晌他才说道。

清晨。

某位亲切的大胡子兄弟被强迫起了个大早带到市局审讯室。

“我是病人,你们这是逼供。”大胡子不耐烦说道。

“我看您挺精神的,说说吧,袭击我方调查人员怎么解释。”徐沽年亲自大清早坐在外间指挥问询。

“他骂我。”大胡子一听到这个瞬间来了劲头,“他还莫名其妙的要杀我,你们自己看。”

大胡子抬起缠着厚厚纱布的手腕。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监控室,你怎么解释,难不成你飞进去的?”

“你叫什么,多大。”徐沽年没有再拉扯谁骂谁的问题,这种问题…发生在陈澋身上比较常见。毕竟他出个现场,中途看上他的嫌疑人都有,非得说个话才能招供的也有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楼兰,35岁。”

徐沽年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瞬间喷出来。

“你叫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里间的人。

“楼兰啊。”大胡子眼看着又要怒发冲冠,“不是…你们是不是调查员啊,名字都听不清楚吗?”

“今天不审了。”徐沽年朝里边说道。

“那个…小黄,把他压去楼上做指纹。艸了,这特么…”徐沽年说着拿出手机,想给高茼打个电话,又想想…自己刚允了这个人去医院陪一周,这么打电话是不是不好。

算了,等指纹结果出来再说。

徐沽年回到办公室,拿出以往的调查资料,王华和何裕存,眼下又出来两个楼兰。

当真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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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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