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州市局，监控室。
“每天早晨市局都会进行新一轮打卡，人员排查这一块是没有大问题的，所以人一定是在一天之内进入市局的。小胡，切案发当天的监控。”徐沽年等一众人正坐在监控室的一排椅子上，用大屏观看当天的监控视频。
“停。”李晓彤站起来，指着最下方那个角落说道，“那个地方是个死角。”李晓彤走近大屏，那个屏幕非常大，几乎占了一面墙，分别播放着市局内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这个位置离嫌疑人遇害的男厕非常近，只有20米左右。”
是的，安保级别再高的地方，也是有监控死角的。
“这个位置…离三队的办公室也很近，几乎是对门的关系，想在这个地方长时间设伏是几乎没有可能的。三队最近在办一起人口走失的案子，每天出人进人，肯定会察觉到有人逗留。”陈澋靠在椅子上说道，“凶手足够聪明，这个地方大概是个临时的停留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身份不明确的案子，前段时间何裕存那个就是个鲜活的例子。”高茼说道，“这个频率太高了，身后大概有人支持。”
“我赞同，崇文已经在查这件事了。”徐沽年应道，“既然这个案子最初是冯队追查的，应该把冯队叫来说说情况。”
“我刚才尸检出来听说他们全队出城西仓库那个火灾案了，这会儿估计还回不来。”陈澋直起身子，“诶等等，这个人是谁啊？”
陈澋紧盯着屏幕一角的男人。
高茼摇了摇头。
“哦…这人我倒是认识，三队一个新来的小男生。据说还没毕业，挺腼腆的，他们队里都很喜欢这个小跑腿。”李晓彤说道。
“他有没有参加楼兰的审讯。”陈澋直觉认为，这个人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二爷，实习生是不能参加审讯的。哦…除了楚哥。”李晓彤答道，她随便坐在地上那个监控大幕旁边，打开电脑查阅着这个“幸运实习生”的资料。“我一会把资料汇总发在群里，你们继续。”
屏幕里的监控继续放着，已经到了邻近中午。
高茼突然直起腰，认认真真地盯着眼前的大屏。
楼兰是晚上被捕的，中午活动人员较少，倒算是个不错的时机。
只见那个实习调查员兄弟又从同一个角度过去了一次。
监控的一头开始大闹，徐沽年见另外几人迷惑，只得解释了一番。“第一位研究员的老婆，来局里讨说法的，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哭天喊地走了。这事我知道，还出面了，没什么问题。”
“不。”
“不是。”
徐沽年愣了一愣。
“对，不是。”随后反应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那个调查员是怎么做到在唯一通道上，连续走过两次的…我都没见到他回来。”高茼疑惑地说道。
“简单，”李晓彤正搜集着资料，手上噼里啪啦一阵忙碌，“要么他通过监控死角，或者哪个房间里有暗门，这属于外在因素；要么…这个监控被裁减过，可能是重复复制了一段，原有的已经被抹掉了…”
李晓彤只是简单地搭了一句话。
这句话搭完之后，她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小胡，上周二…什么人来过监控室。”徐沽年问道。
小胡毛骨悚然，从抽屉里摸出了执勤表，翻到上周的那页。“我上周二没值班…上周二是…赵纬，还有老邢值班。然后这个登记上边…啊三队派人来过一次，这个名字叫…刘粤。”
“哈？”李晓彤惊讶地抬起头，“刚才我们说的那个人就叫刘粤啊。”
“嘶…”徐沽年随手拍了拍旁边执勤小警员的肩膀，“小罗啊，去三队那边，把刘粤叫来。别说我叫的，就说你们胡哥叫的。”
小罗赶忙答应，风风火火走出了监控室。
“彤彤，把基本信息挑着说说，一会人来了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行。”陈澋唤醒正在资料海洋里的李晓彤。
“啊好。”李晓彤调出基本页面，“刘粤，今年23岁，言州调查学院读大四，是…三队队长那边走关系进来的实习生。实际水平不错…格斗还有控制比…比我强。”
高茼轻笑一声，“说重点。”
“他过来实习很低调的，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每个案子都有跟着一点，哪怕收集个基本资料。基本上每个案子都有那么一点涉及，不过…本着实习生角度来说的话也无可厚非，毕竟这都是资历。”李晓彤喘了口气，“他…单亲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所以上的是有补贴那种定向的刑侦专业，他的定向在…言州四分局。”
“剩下的都没什么不正常，就每天打卡上下班，而且还很准时。上周二…他用三队硬盘把春华路的路口监控调走了，说是三队那边要用。我也确实在申请记录上看到了这一条，是三队队长亲自批的，没什么问题。”
“知道了。”徐沽年说道。
“趁着人还没来，晓彤，查那台控制电脑的任务执行记录，应该还有保存。”高茼朝她使了好几个眼神。
“这…”李晓彤把电脑放在一旁凳子上，眼神飘忽地看了徐沽年几眼。
“去吧。”徐沽年看出她的疑虑，一口应下来。
李晓彤这才踏踏实实走到电脑前，翻阅起电脑的使用记录。
“这孩子应该学视监，学档案可惜了。”陈澋拿着手机看群里发过来的详细资料。
“啊…”李晓彤手指飞速在键盘上操作着，“其实我当时修了这个学位的…我…没考试，所以…没学位证…”
“……”
“这个电脑的记录很简单，每天只有几条，基本上就是定时的开关机。然后…自动启动的监控程序，就是投屏的这个，剩下的就没有了。上周二…我找找…”李晓彤先是给众人一个基本的认知，随后才向上翻着指定日期的记录，“上周二，早晨开机，启动投屏程序，嗯…诶？怎么没了？？？？”
“嗯？”陈澋作为一个同样对视监工作有所了解的人，离开座位跟上来，手搭在椅子上，“任务记录一般情况下总得有关机指令啊？”
“对，第二天早晨依然有开机指令，但是…前一天晚上并没有关机，这个电脑…要么记录全部造假，要么就是那天的任务记录被人删了。”
“全部造假…费时间。”陈澋站在后边说道。
“对，全部造假虽然随机，但删除这种电脑的任务记录基本不能远程。而且这个电脑每天都在清理病毒，所以通过植入木马病毒的方式篡改记录在时间上不太成立，当然…不排除对方是个绝顶大佬。所以我更倾向于有人现场来删除了监控顺手删除了任务记录，这样也能一气呵成，而且…不一定有人能够发现。”
“有道理，看来贼在这个圈里。”徐沽年点头说道。
敲门声响起。
“进来。”
“啊…那个…胡哥，刘粤来了。”小罗瑟瑟发抖。
“诶好好好，谢谢小罗。不麻烦你了，你快执勤去吧。”老胡见对方还没有露馅，索性跟着演了几句。
这是一句明显的逐客令。小罗自然会意，点头致意便关上门走了。
“刘粤。”徐沽年边看边比对手中的资料，“说说你上周二的活动。”
刘粤显然一愣。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上周二是几号，又仰着头开始回想。
“我…我那天早晨来上班，然后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大概，队长就叫我来这里调监控。我记得是一个路口的监控，具体的名字已经忘记了。然后我拿着监控回去了，再然后…大家一起看监控，随后开始分析。然后…队长带着几位师哥出外勤了，我留下和几个队里的文职姐姐去食堂吃饭…”
“回来之后我很困，就趴在桌上睡了一觉。我醒了之后…那几个文职姐姐跟我说，说队长快回来了，让我洗把脸精神精神。然后…队长回来了，我们继续看目击者口供，又分析了这个案子。再然后下班，我就回家了。”刘粤一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的大佬们。
“晓彤，切录像。”高茼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段时间，你这一路是去干什么的。”高茼示意他转身看那段走过监控的录像。
刘粤转过身，仔细地端详着录像上的内容。
“这…我…这是两点多的？可我将近四点才醒的啊？？”刘粤一脸懵逼，“这人不是我。”
三人同时震惊。
“你…转过身。”高茼再次让刘粤转过身，“做跟监控上一样的动作。”
监控暂停在一个微妙的位置。
刘粤看了看监控，自己学着上边的动作。
“确实不是。”陈澋一眼看出区别。
监控上的人走路略微内撇，熟悉人体结构的陈澋能看出其走路时肌肉的发力情况和变化。可眼前这个人…看鞋子的磨损情况，走路没有外八都已经是收敛了。
“行了，你回去吧，没你事了。”徐沽年示意他转回身，“今天的调查不要说出去，调查学院毕业的，你应该比我讲规矩。”
刘粤点点头，唯唯诺诺走出了监控室。
“嘶…”陈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这个人…是谁呢？”
“这个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