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请示徐沽年之后,一队人马如火如荼地行动起来。
王正十分焦急,沿着房间一条主干道来来回回的走,短短几分钟内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正躺在沙发上的高茼内心多少有些无语。
照理说这胖子挺精明,还知道找人约炮要去别的房间。虽然没有得逞,但这会儿马上就要做生意了,怎么就不知道把自己移走呢?
高茼再次在心里慰问对方祖宗十八代之时,房间里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断断续续响了半天,王正似乎得到了什么暗号,刚才如坐针毡,这会儿小心翼翼朝门口走去。
机会来了。
高茼悄悄起身,脱了鞋子紧贴墙壁摸了过去。
那敲门声就像奏乐一样,响了半天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王正再次松了口气,看来暗号是对上了。他正扶住把手准备开门…
不想高茼不知什么时候摸了上去,直接在对方后颈上来了一手刀。
高茼面无表情地将王正拖到门后的一处死角,毕竟这里最不容易被人发现且容易应变。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么做很危险。如果这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么自己的行为将会给案件开展造成极大的困难。可这是最快的方式,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里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高茼把杯中的酒利落地泼在身上,再次装作醉醺醺的样子。他又把自己的衬衫抓得皱了些,深呼一口气后打开了门。
“这忙着呢,找谁啊?”高茼半睁开眼端详着对方。
巧了,竟然是他。
门外的人见高茼醉醺醺打开门也着实惊了一惊。
“不好意思,走错了。”说罢,那穿深灰色西装,戴着眼镜的斯文人神色微变,果断转身离开朝楼梯口走去。高茼也十分配合地骂了两句作为回复。
这一走,四层所有埋伏的调查员全部浮出水面,把走廊填得满满当当。
“你们这是…我就来找个朋友,走错门了而已。”那人似乎看出不对,转眼间就换了一副面孔,这会儿正无辜地和领头的调查员解释。
“你要去哪间?”领头的人十分冷漠地看着他。
这人心理素质极好,说着便去敲了408隔壁那间房的房门。“这间,晚上喝的有点多了…这眼一花没看清楚,你看这闹了这么大的误会。”
领头的人冷笑两声。
“别敲了,照你的意思来看,你找的人…在这儿。”
眼镜之下的瞳孔迅速收缩。他用力推开两个年轻调查员欲逃走,不过寡不敌众,又被站在旁边的好几位调查员拦住。
“拷上,带走。”陈澋把声音压得极其低沉,有种不得不从的威严感。
年轻的调查员总是充满活力和斗志,正如此时从阳台破门而入的几位小哥,成功把正准备进入那间屋子里找线索的高茼吓了一跳。
没等高茼走进那间屋子一探究竟,就被一个人以很大力气拽到另一间房间里,同时门被十分用力地推上。
高茼就这样靠在门板上,看着眼前的人。
对方保持沉默,几缕灰色的头发从耳后垂下来,挡住意味不明的脸色。陈澋从头到脚把他打量好几遍,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唯一敞着的两颗扣子十分轻柔地系上了。
“喝多了?”陈澋慢慢撒开眼前的人。
“还好。”高茼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心虚。
“你要是下次再这么干,我就…”陈澋幽幽说道。
“没有下次了。”高茼打开门,走向隔壁的房间。“还有,我思想挺开放的,接受婚前。”
“……”
“徐局,房间内无可疑通讯设备,那张手机卡不在这里。屋内痕迹只有王正和我局楚尧的指纹,没有外人进入。另外,房间内发现大量现金,一屋子都是,目测要好几百万,现场技术人员正在想办法清点。”崇文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这会正完成简单的检验向徐沽年汇报。
“现金?他要藏的东西是钱?”高茼一个趔趄,不过站在后边的陈澋及时扶住了,“那楼下203呢?”
“那个房间应该是临时的,没有什么价值。”
“不对啊,怎么可能是钱。”高茼随即坐在走廊边地毯上,呆滞地看着远处的门板,“王正叫人来提货,可那么多现金他不可能就这么带走啊。”
“我把王正,敲门的人,还有酒店负责人带回去协助调查。二爷你们先回去休息,都喝了不少,记得明天早点来局里开会。”徐沽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后续工作。
“我没喝多。”高茼突然站起来,扶着墙有点晕,“把常书和也带回去,站在他旁边跟他喝酒的那些人都有可能是知情人,错过这个理由以后就不好找了。”
徐沽年点了点头,再次示意陈澋带人回家。
高茼并没有多好的酒量,但毕竟出来讨生活这么多年了,多少也算有些长进。这会儿下楼只觉着有点发晕,但脑袋还是比较清醒的。
“我没想到王正会在一间房里私藏那么多现金。但凡他明智一点,都不会选择把现金堆放在这里。一来人多眼杂,二来不易搬运。”高茼在陈澋的“监督”下缓慢地下着楼。
“这招我以前见过。”陈澋怕他摔倒,手悬在空中以防万一,终究是没有落在他身上,“如果一笔现金堆放在一个相对公共的场合,当事情败露,如果对方咬死,我们甚至连这笔钱是进款还是出款都不知道。这样一来,钱的流通就可以摆脱交易记录的控制。王正用这种手段,是在保护双方。”
“那么多现金总要用什么途径搬进去和搬出来。”
“这个简单,跟前台说自己来长住一个月就可以。长住一个月多拎来几个箱子不成什么问题,等一个月到了,再和前台说自己要续约,这次可能是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把那么多现金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进来,也可以用这段时间筹更多的钱。不仅如此,酒店还会当大爷一样供着他,毕竟这房子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羊毛能薅不少。”
“这招不是他出的,他没有这个水平。他打电话都不能做到完全避讳其他人员,算是个猪队友。”高茼见自己到了二楼,又转身拐进了走廊,朝203的方向走去。
“这么大笔现金交易,要么是私下的灰色交易,要么是赃款。”陈澋见高茼拐去了另一个走廊,也跟了过去,“小孩,你干嘛去?”
“他在电话里说让人来提货,说明对于这些现金而言,王正是给出方,而接入方另有其人,且有可能是今天在四楼抓住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和常书和有一定的交情,那么可不可以怀疑,这笔款项的接入方有可能是常书和。”高茼推开203房间的门,打开房间灯仔细查看。
“王正一介政府官员,干嘛要贿赂常老一个搞学术的教授,资金流动方向存疑。”陈澋接过高茼递过来的鞋套,走进屋内细细观察。那屋子里干净的没有人气,除了客厅地毯上洒着的红酒和几块碎玻璃片。
“正因为资金流动方向同设想相反,才能证明常书和的嫌疑。我有理由怀疑,楼上房间里放着的是王正收来的赃款。常书和作为合作方,因公司便利条件与其达成交易,替王正洗钱。”
“常老一代名家,不缺那几块钱。”陈澋对他的说法表示不解。
“他当然不缺钱,他缺人。”
是啊,他缺人。
虽然陈澋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但作为人体研究的专家,学校大体老师一年都不一定来一个,他可不就是缺人吗。
可缺人…就要杀人吗?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从家具大件到犄角旮旯,几乎把203重新搜索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这个屋子极度冷清,堪比停尸房都不为过。
陈澋来到洗手间。翻找一通过后,终究没发现什么。衣服上落了几丝灰尘,他这会儿突然精致起来,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衣服一角的灰。
陈澋随便抬了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看着看着,就看出些许不对劲来。
他关掉水龙头,用手触摸着眼前这块明光锃亮的镜子,突然就觉着这块镜子似乎干净的过头了。
“小孩,过来,这镜子有问题。”陈澋用手抵着镜面,仔细观看角度和缝隙。
高茼闻言迅速赶来。
“这是个双面镜。”
果然,这个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房间里,总归是有点东西是不正常的。
陈澋正想掏出手机给徐沽年打个电话,不巧高茼的电话振动起来。
高茼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个陌生号码。他按下免提,同时按下录音键。
“高茼,你好啊。”那头是一个冰冷的电子声音。
没等高茼作出什么反应,对方火速挂断电话,录音也随即停止,自动保存为文件。
高茼一瞬间醉意困意全无。
陈澋也听出一丝不对,赶忙看了拨入的电话号码,“这号是刘先的那个卡。”
“他在镜子对面,大概是近期发生所有案子的幕后人。”高茼苦笑一声收起手机,“我猜的没错,这一切确实是冲我来的。”
“那王正领你来这间屋子,也是有意的。这个人掌握我们所有的办案动向。看来,局里不太干净啊。”陈澋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叫来前台把这间房间封了。
“我们回局里,查人。”高茼眼看着封条贴好,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