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的晨光总是来得很温柔,金色的光透过舷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暖融融的光斑。
沈惊寒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弄醒的。他睁开眼,看见凌彻正踮着脚往门口挪,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头发乱糟糟的,像刚被星际风吹过。
“醒了?”凌彻被抓包,脚步顿了顿,转过身时脸上有点发红,“我去店里开门,你再睡会儿。”
沈惊寒没动,只是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凌彻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刚坐下,就被一股力道带得躺下,后背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沈惊寒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今天歇业。”
“啊?”凌彻懵了,“可是昨天还有艘货舰预约了修引擎……”
“让他们等着。”沈惊寒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五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天。”
凌彻被他逗笑了。这人从监狱出来后,性子好像软了点,却多了些说一不二的霸道。他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也就不动了,任由自己陷在对方怀里,闻着那股淡淡的、属于阳光和金属的味道——那是沈惊寒身上独有的味道,比任何安神香都管用。
“对了,”凌彻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沈惊寒挑眉,打开一看,里面是枚素圈戒指,银质的,边缘打磨得很光滑,一看就是亲手做的。他认得这银料,是上次修废弃星舰时拆下来的零件,凌彻宝贝似的收了好久。
“干嘛突然送这个?”沈惊寒捏起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大小刚好。
“前几天去镇上,看到有对年轻人求婚。”凌彻的声音有点闷,“他们说,这叫……承诺。”
沈惊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在凌彻发旋上亲了一下,声音放得很轻:“凌彻,我当年做那些事,不是为了让你等我五十年的。”
“我知道。”凌彻转过身,抬头看他,眼底的光比星轨还亮,“可我等你,不是因为你做了那些事。是因为……我想等。”
从年少时在星舰学院第一次见到他,看他穿着指挥官制服,站在模拟舱前意气风发的样子;到后来在实验室里,看他皱着眉替自己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试探;再到隔着监狱的玻璃,看他明明眼底有火,却偏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他等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救赎者”,只是沈惊寒而已。
沈惊寒看着他,忽然笑了。他凑过去,吻上那双总是带着点执拗的眼睛,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嘴唇上。这个吻很轻,带着晨光的温度,像羽毛拂过心尖。
“那余生请多指教,凌先生。”
“指教不敢当。”凌彻搂住他的脖子,回吻过去,声音里带着笑意,“不过修引擎的手艺,倒是可以教你两手。”
窗外的风沙还在吹,远处的星港传来引擎的轰鸣,可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却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沈惊寒想,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没有星际通缉,没有联邦法典,没有罪与罚的枷锁。
只有两个一起等过漫长岁月的人,守着一家修星舰的小店,在漫天星轨下,把剩下的日子,过成一碗温吞的粥,平淡,却满是甜意。
傍晚的时候,沈惊寒还是去了店里。那艘货舰的船长急得跳脚,看到他来,刚想发火,却见沈惊寒手里拿着个工具箱,身后跟着凌彻,两人手腕上的银戒指在夕阳下闪着光。
船长愣了愣,忽然笑了:“修吧修吧,晚几天没事。”
有些等待,从来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