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片场的琉璃灯以24帧/秒旋转时,林晚星的男友陈阳穿着蕾丝婚纱走上红毯,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和五年前他们创业初期撕毁合同的声音惊人相似。沈心站在监视器后,看见陈阳周身腾起的粉紫色雾气里,炸开“打破性别枷锁”的银线,而林晚星的鱼尾长裙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她袖口露出的创业疤痕,正与婚纱蕾丝形成奇妙的对称。
“下一场,苏晚晴汉服造型。”沈心的声音在片场回荡,目光精准捕捉到苏晚晴男友赵振宇的中山装纽扣——那是用他父亲的怀表改制的,六年创业血泪全嵌在铜绿里。当苏晚晴的红色汉服摆扫过镜头,沈心突然看见她衣襟内侧绣着的“涅槃”二字,金线在灯光下晃出冷光,像极了母亲沈语骨灰盒里掺着的碎琉璃。
“停!”沈心的巴掌落在苏晚晴脸上时,片场死寂。她盯着对方汉服上的凤凰图腾,指甲掐进掌心:“谁让你绣涅槃的?”苏晚晴捂着脸,汉服袖口的雏菊刺绣簌簌颤动,沈心这才发现,那雏菊和丁涵诺襟前的胸针一模一样。赵振宇冲上来时,沈心看见他中山装口袋里露出的孕检单,周身墨蓝色雾气中翻涌着“她为创业隐瞒怀孕”的银线。
深夜看回放时,白野把冰袋敷在沈心发红的指尖。“你看见苏晚晴汉服里的日记了?”他指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书页,沈心突然想起母亲沈语的牛皮日记本——1999年的页面上,“群演的汗是发光的梦”被指甲划破,底下写着“可今天梦被撕碎了,连同我的翅膀”。而苏晚晴的日记里,同样的位置写着:“流产手术单藏在汉服衬里,怕他分心。”
“红色汉服让我想起夏衍别墅的血。”沈心摸着左脸的旧疤,那是《琉璃星梦》片场王强留下的。白野突然调出1996年的片场照片,十七岁的沈语蹲在道具箱旁,身后站着的丁涵诺正给她别雏菊发卡,背景里有个穿红色汉服的群演,衣角绣着和苏晚晴同款的凤凰。
“苏晚晴的外婆是夏韵的梳妆师。”白野递来杯热牛奶,杯壁凝着的水珠像极了创业剧里苏晚晴的眼泪。沈心突然明白,苏晚晴绣的“涅槃”,是夏韵失踪前最后一场戏的戏服纹样,而自己那一巴掌,打在的是三代女性未说出口的牺牲——夏韵的失踪,沈语的疯癫,苏晚晴的流产,全藏在红色汉服的针脚里。
补拍那天,沈心让苏晚晴拆掉了汉服的凤凰刺绣。当她换上林晚星同款的鱼尾长裙,沈心看见赵振宇突然脱下中山装,里面是件印着“爸爸加油”的婴儿T恤——那是他偷偷准备的,给未出世的孩子。片场的琉璃灯突然全部亮起,沈心看见两人周身的雾气交融,衍出温暖的橙光,和母亲纪录片结尾“灰烬里也能开出花来”的台词完美重合。
“这是给你的。”苏晚晴递给沈心个木盒,里面是夏韵的梳妆盒,镜子背面刻着“给诺诺的礼物”。沈心打开时,看见丁涵诺的雏菊发卡躺在丝绒里,旁边还有张纸条:“红色汉服不该染血,该染朝阳。”白野突然搂住她,沈心看见他袖口露出的乐谱,上面用月牙痕画着野玫瑰的根须——那是她掐出的伤痕,如今成了他歌里的五线谱。
杀青宴上,陈阳穿着婚纱给大家倒酒,裙摆扫过沈心的导演椅。沈心摸着椅背上的琉璃冠刻痕,想起母亲说的“演员灵魂该像琉璃”。当苏晚晴的汉服被改成婴儿襁褓,上面的凤凰衍成了雏菊,沈心突然笑了——原来巴掌不是伤害,是叫醒装睡的凤凰,让她看见琉璃灯外,真正的朝阳。
现在的沈心常去苏晚晴的母婴店,看她用汉服布料做婴儿被。陈阳穿着围裙在收银台算账,婚纱裙摆改成了围裙花边,上面绣着“男女都一样”的字样。某天她收到丁涵诺的快递,里面是夏韵的最后一支口红,外壳刻着“给语语的妹妹”——原来母亲还有个妹妹,当年为了保护沈语,故意疏远成了“小姨”。
《创业玫瑰》首映礼上,沈心在片尾放了个彩蛋:林晚星和苏晚晴的婴儿穿着汉服小裙子,陈阳和赵振宇抢着换尿布。台下的丁涵诺笑着流泪,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沈心突然想起打苏晚晴那一巴掌时,她汉服里掉出的纸条,上面是夏韵的字迹:“红色是朝阳,不是血。”
散场后路过化妆间,沈心看见镜中的自己鬓角别着雏菊发卡,身后站着十六岁的母亲,正对着她笑。琉璃灯的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凤凰的影子,而灯外的天空,真正的朝阳正在升起,把所有的碎琉璃都染成了金色。
片场旁苍蝇馆的琉璃灯旋转时,林晚星的爱马仕包撞在塑料椅背上。
“沈导,这就是你说的‘适合谈投资的地方’?”林晚星推了推墨镜,铂金包链刮过油腻的桌面。沈心夹起一筷子鱼香肉丝,看见她周身冰蓝光晕里炸开“洁癖发作”的银线,却故意把菜单推过去:“这家的松鼠鳜鱼,比米其林还下饭。”
白野默默把醋碟往沈心那边推了推——她吃辣必沾醋的习惯,他记了十年。林晚星盯着他袖口的月牙痕乐谱,冰蓝光晕里浮出“这男人看沈心的眼神像藏着银河”的吐槽气泡,却听见白野开口:“林总,沈心胃不好,菜要少辣。”
松鼠鳜鱼上桌时,白野的吉他谱滑出菜单夹。
“这是《琉璃星梦》的主题曲草稿。”白野捡起谱子,沈心看见上面用月牙痕标记的音符,和她右腰玫瑰纹身的弧度一致。林晚星的冰蓝光晕骤然转粉,包链上的钻石与谱子上的咖啡渍形成魔幻对比——那是沈心昨天熬夜改剧本时洒的。
“沈导改剧本总熬夜?”林晚星切着鱼肉,看见白野不动声色地把沈心碗里的辣椒挑出来。这个细节让她想起董事会上,助理偷偷帮她调慢的咖啡搅拌器——原来霸总也需要人照顾。白野的吉他谱突然被风吹开,露出夹着的槐树叶,上面写着“2008.12.24她第一次说我像光”。
醋碟碰倒的瞬间,林晚星看见白野袖口的旧疤。
“小心!”白野伸手去扶,袖口露出的月牙形疤痕与沈心左脸的淡疤形成镜像。沈心突然想起三年前白野替她挡夏衍拳头,玻璃碎片划破他手腕的场景,而林晚星的冰蓝光晕里,正解析着疤痕的形成时间:“2019.3.17,与沈心被王强掌掴同日。”
“这疤像高音谱号。”林晚星脱口而出,立刻后悔地抿紧唇。白野却笑了,指尖敲了敲谱子:“沈心掐的,说我唱歌跑调。”沈心呛到的瞬间,看见林晚星的冰蓝光晕边缘染上暖橙——那是她第一次在霸总身上看见“原来大佬也会说冷笑话”的情绪波动。
账单递来时,白野的指节按在沈心常写分镜的位置。
“我来付。”林晚星掏出黑卡,却被白野用乐谱压住。沈心盯着他按在账单上的手,指腹的茧和她握场记板的位置完全一致。最震撼的是账单背面——白野用铅笔勾勒出沈心改剧本的侧脸,旁边写着“她皱眉时,像极了1996年片场的沈语”。
“沈导的才华,值得更好的投资。”林晚星突然收起冰蓝,暖橙光晕里浮出“想和她做朋友”的金芒。白野递来的薄荷糖纸飘落,沈心捡起看见背面的速写:自己蹲在道具箱旁啃面包,和母亲沈语的旧照重叠。原来这场饭,他早就画在糖纸里。
分别时的路灯下,林晚星看见白野塞给沈心的东西。
“胃药。”白野的声音很轻,沈心接过的瞬间,林晚星的冰蓝光晕捕捉到他指尖的颤抖。更意外的是药盒夹层——掉出张演唱会票根,2017年她骂白野“别烦我”的那天,他其实买了她最爱的乐队门票。
“白野,你……”沈心的话被林晚星的车笛声打断。冰蓝光晕里,霸总突然递过张烫金名片:“下次我请,去个不沾鱼香肉丝味的地方。”但沈心看见,名片背面用钢笔刻着:“其实松鼠鳜鱼挺好吃”。
那晚林晚星在车载记录仪里发现,白野目送沈心离开时,偷偷在路灯下画了个圈。后来她才知道,那是白野的秘密仪式——每次和沈心分开,他都会把她的脚印圈起来,像守护易碎的琉璃。而沈心回家后发现,胃药盒里多了片槐树叶,上面用口红画着翅膀,和母亲日记里的图案分毫不差。至于林晚星?她从此爱上了苍蝇馆的松鼠鳜鱼,每次都会多加醋——像极了白野默默推过去的那个醋碟,酸里藏着,不敢说出口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