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穿进霸总剧的第78秒,白野的指尖划过酒店水晶灯的棱线。24帧/秒的光影里,霸总陈默正掐着女主苏晚晚的下巴,西装袖口的劳力士反射冷光——那表盘上的罗马数字,和夏衍当年砸在沈语日记本上的手表刻度分毫不差。
“说!谁让你勾引我的?”陈默的怒吼震得吊灯轻颤,白野突然闻到熟悉的古龙水味。他退到消防通道,看见自己映在应急灯上的倒影——右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生命线位置划出三道血痕,像极了18岁那年暴雨夜,沈心掐进他手腕的月牙痕。
“啪!”白野的巴掌落在自己左脸,力道大得让耳钉飞出去。他盯着掌心的红印,想起沈心在《琉璃星梦》片场被导演扇耳光时,自己攥紧却未伸出的拳头。陈默的咆哮还在继续,而白野的耳鸣里,全是沈心当年在精神病院的呜咽。
化妆间的镜墙映出无数个白野,每个倒影都在重复扇耳光的动作。他抓起桌上的Dior皮带,扣环撞击声和夏衍用鳄鱼皮带抽打沈语的声响重叠。“够了!”白野摔碎镜子,碎片里浮现沈心的脸——她蹲在老槐树下啃面包,汗渍在牛仔背带裤上洇出地图。
“白野,你发什么疯?”沈心的声音突然响起,白野转身看见她穿着剧中女主的鱼尾裙,耳后的红痣在灯光下晃荡。他想起木箱里母亲的日记,1999年的页面上,“群演的汗是发光的梦”被指甲划破,底下写着:“可今天梦被撕碎了,连同我的翅膀。”
“你看他像谁?”白野指着监视器里的陈默,看见沈心周身腾起的冰蓝色雾气里,炸开“夏衍年轻时”的银线。道具师递来的威士忌酒杯,杯壁凝着的水珠,和沈心当年在精神病院喝的安定药水一样冰凉。
当陈默的巴掌即将落在沈心脸上时,白野突然冲上台。他没去挡巴掌,而是狠狠扇了自己第二记耳光,力道震落了陈默腕间的手表。“你看清楚!”白野指着自己左脸的掌印,“这是替1999年的夏衍打的!”
片场的2000W追光灯突然暗下,只剩下顶光勾勒白野的轮廓。他从口袋里掏出琉璃冠碎片,那是沈语骨灰盒里掺着的碎玻璃。“每记耳光都该有回声,”白野的声音发颤,“就像我欠沈心的保护,迟了二十年才还。”
沈心突然抱住他,冰蓝色雾气彻底消散,露出底下的暖粉。陈默捡起手表,表盘上的罗马数字突然错位,拼成“自由”的形状。白野摸着沈心的发梢,想起老槐树洞里的情书,纸页边缘画着的月牙痕,如今成了他歌里的**旋律。
回归猫猫屯的清晨,白野在老槐树下发现块琉璃冠碎片。碎片里映着霸总剧的杀青画面:陈默穿着婚纱给沈心系鞋带,而他自己站在监视器后,左脸的掌印还未消退。
“疼吗?”沈心递来药膏,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白野突然笑了,想起穿越时看见的细节——陈默的婚纱衬里绣着“性别无界”,和他藏在乐谱里的“野玫瑰根须”图案一模一样。
现在的白野常去精神病院旧址,在沈语住过的病房墙上,用口红描她当年画的翅膀。某天他收到丁涵诺的快递,里面是夏韵的梳妆盒,镜子背面刻着:“给语语的爱人,光永远在巴掌落处。”
白野把梳妆盒里的银质发梳揣进兜里时,老槐树的叶子正簌簌往下掉。沈心蹲在树根处,用树枝划着圈:“你说,夏韵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他没说话,只是摸出发梳——齿间还缠着几根灰白的发丝,像沈语日记里写的“月光纺的线”。远处传来拆迁队的轰鸣,精神病院的红砖墙正在尘烟里塌,只有沈语画满翅膀的那面墙,被白野提前请人圈了起来,墙皮上的口红翅膀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刚从火焰里飞出来。
“叮——”发梳坠地的声响里,白野看见梳齿间的光影突然扭曲。他拽着沈心后退时,整面墙正在剥落,露出底下的字迹,是用指甲刻的:“小衍,别学你爸攥紧拳头,要学你姐张开手掌。”笔画深得发乌,像沈语当年掐进他手腕的力道。
拆迁队的铲车突然熄火,司机跳下来骂骂咧咧,却在看见墙字的瞬间噤声——他后颈有块月牙形的疤,和沈心18岁那年留在白野腕上的一模一样。“这墙……”司机突然蹲下去哭,“我妈以前总说,她有个会画翅膀的病友,教她用碎玻璃拼星星。”
白野捡起发梳时,梳齿间的发丝突然化作银蝶,绕着沈心的发梢飞。沈心抬手去接,蝶翅扫过她耳后的红痣,痣上突然浮现细小的字:“语语托我守的,从来不是墙。”
远处,陈默穿着婚纱跑来,裙摆沾着草屑。他手里举着块琉璃碎片,里面映着夏衍老年的模样——在养老院的草坪上,正给轮椅上的沈语读报,指腹反复摩挲着报纸角落的“家暴入刑”新闻,指节的月牙痕和白野掌心的血痕重叠。
“他们说这是穿剧时带出来的记忆碎片。”陈默把碎片塞进沈心手里,“原来夏衍后来把自己关在琉璃厂,烧了三千片碎玻璃,每片里都嵌着句‘对不起’。”
白野突然想起梳妆盒镜子背面的刻字,原来“光在巴掌落处”不是指救赎,是说那些打向你的力道,终会变成托着你的风。就像此刻沈心掌心的琉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谱里,有1999年沈语藏在面包里的糖纸,有2018年他没敢递出的情书,还有此刻沈心耳后红痣上,正在消散的银蝶翅膀。
拆迁队的烟尘渐渐落定,白野把那面墙装进玻璃罩,运回了猫猫屯。沈心在罩子底座刻字时,白野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绳,打法和陈默婚纱衬里的“性别无界”绣纹如出一辙。
“写什么呢?”他凑过去看。
“‘所有翅膀都记得风的形状’。”沈心抬头时,发梢扫过他的下巴,像那年在霸总剧片场,她第一次抱住他时,冰蓝色雾气里炸开的暖粉光。
老槐树的叶子还在掉,却有新芽在枝桠间冒头。白野摸出兜里的Dior皮带——那天从片场带出来的,此刻正缠着沈心刚编好的草环,扣环相撞的声响,终于不再像抽打声,倒像夏韵梳妆盒里,那枚总也拧不紧的音乐盒,在唱跑调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