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荣守城东域。
“臭小子。”矮小男人踢了踢地上人软绵绵的手臂,不屑道:“敢和我争?蠢货。”
说完,他重重踩上地上人的俊秀脸庞。
地上人一动不动,脸颊被暗虎纹黑靴大力踩压,骨骼碎裂变形。
虽然这这般折磨,但地上人依旧没有动弹。
——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切。”矮小男人踩上尸体的月白下摆,反复摩擦,蹭净靴底血液。然后他挥手,尸体徐徐化作一滩水。
做完这些,矮小男人心情愉悦地走出小巷,向着邻街走去。
“哪里来的婴儿?”
一墙之隔,荣宝堂后院,掌柜正忙着给客人拿货,结果一进后院,就见到了地上躺着的**婴儿。
“哪个神经病把婴儿丢这了!?”
掌柜抱怨着上前,凑近仔细观察。
“居然是个正常孩子?不是灵兽堂跑出来的?”
她挠挠头,一把抱起婴儿,一手拿着货,走回侧屋,将婴儿放下。
婴儿不哭也不闹,睁着黑色眼睛乖乖地躺在桌上。
“别哭啊。我等会儿就回来。”
女人嘱咐。
随后,她带着货,先去前厅找客人。
等女人处理好货物再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居然没哭,还睡着了?
女人好奇地戳着婴儿柔软脸颊。
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于是她化戳为捏,轻轻地拧了一把婴儿脸蛋。
原本睡着的婴儿被她这么一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咧着嘴,像是在笑。
女人玩心起,又捏了一把。
婴儿眉眼弯弯,咯咯笑了起来。
这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又没断手断脚的,怎么会被扔到后院?
女人想着,翻箱倒柜找来合适布匹,先将小孩包了起来。
她抱起婴儿,注入灵气,然后惊讶地发现这小孩居然还是个中上灵根。
这么好的灵根也不要,难不成是被追杀了?
女人带着婴儿走向卧房,边走边考虑。
要是再过几天没人来要的话,我就带着他吧。
这样想着,她又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带着他吧。
春秋多载。
中洲,安资城南部。
济云街上,青楼楚馆云集。
其中坐落着一座妙清楼,向来只接待往来游商富客。
妙清楼第三层,走廊末端闭门华屋,微弱的血腥味正从中散出。而在屋内,女人跪坐着,微微倾身,浓黑乌发披散在雪白半裸背上,而伸出的葱削十指上,蔻丹红如血。
“一般。”
女人有些失望,收回掏着青年胸膛的手,伸舌舔净指上鲜血。
在她面前,前来搜寻的青年四肢大敞,双目圆睁,胸口心脏处缺了一块,已然失去了生机。
“肉那么硬,还不如上次来的那个女修。”
女人再次俯下身子,张口,咬下青年脸颊软肉。她又直起身子,嘴里含着肉,双颊微鼓,如同进食的小兽,天真又无害。
随后她挥手,一声轻响,青年尸体瞬间消失。
这里不能久待了。
女人咽下口中血腥味恰好的软肉。
已经来了两个仙修了,再不走估计会有更厉害的过来,还是先避避风头吧。
几日后,妙清楼的姑娘雯云坠亡,一片叹惋。
妙清楼,一层后院,偏僻小屋。
“你这样抱不对,他会喘不过气的。”一位年长些许的妇人接过年轻女人手中婴儿,道:“你看,这样抱才对。”
“鹂娘,你真的要养她?”边上着绛紫纱袍的姑娘问。
被称作鹂娘的姑娘点头,无奈笑道:“反正我不会有孩子,既然这样,就让她当我的孩子吧。”
“可是她······”着绛紫纱袍的姑娘犹豫,“她待在这里······”
“不是她,是他。”年长妇人将婴儿交还给年轻女人,食指轻抵嘴唇,小声道:“只有我们知道她是姑娘就行。”
三人面前,白嫩婴儿正滴溜溜地转着黑眼睛,好奇打量着围着的三人。
数载春秋。
被鹂娘捡到的婴儿已有**岁大,现在在楼里打杂跑腿。而年长妇人和鹂娘早在四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当初三人只剩婉春一人,与“男孩”相依为命。
“轰——”
脏兮兮的男孩刚下楼给各个房间送水,就听见三楼传来一声巨响,这座三层阁楼顿时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
一时间,众人都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无论是床上的还是宴席上的,都惊慌失措地拽起衣裳,四散逃跑。
男孩立刻扔下手中水,急匆匆地向楼下跑去。
昨天,她的最后一个母亲染了风寒,头晕嗜睡,要是真发生什么,说不定就逃不出来了。
还没等她回到一楼后院小屋,又是一声巨响,整座阁楼开始剧烈摇晃,发出梁柱断裂的吱呀声。
糟了!
瞬间,她听见头顶轰隆一声巨响,巨大梁柱突然断裂,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坠落。
嘭——
梁柱彻底落下,重重压在还未能逃出坠落范围的男孩身上,几乎是刹那,男孩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等她再次醒来,只见远方耀目光辉,而在其中,有两人在激烈交手。
那是······柔娘?
男孩认得左边的那人,那是楼里的花魁娘子,是三年前新来的。
怎么回事?柔娘怎么到天上打架了?
他疑惑地望向柔娘对面那人。
那是个黑衣男人,手上持剑,从他轻松动作可以看出,这个黑衣男人已经压制住了柔娘。
对了,婉春娘怎么样了?
思及此,男孩勉强支起身子,伸手尝试推开压在身上的断裂梁柱——也许是伤到了腰腹,他感觉自己的胃部似有火烧,浑身无力。
就在男孩竭力想要推开梁柱时,天上打斗二人已决出了胜负。
黑衣男人一剑直刺柔娘胸膛,剑气同时沿着剑刺入。
柔娘无力反抗,受此重击,她颓然从高空坠落,轰的一声重重砸在废墟之中,内脏破碎,四肢尽断。
在她激起的一片浮尘中,黑衣男人又出一剑,干脆利落地割下了她的脑袋,同时挑出了魔核。
而花魁娘子的脑袋从高处废墟向下滚落,一路碰撞,然后重重地砸在了惊恐万分的男孩面前。
这颗脑袋曾经无疑是很美的。
肤白如脂,柳眉如黛,朱唇皓齿。畏惧时眼眶微红,眼眸躲闪,无助神情令人顿生怜爱之心。
可如今,这颗带着恐惧之色的美人头已经被撞得头破血流,鬓发凌乱,死不瞑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男孩推着横梁的手僵住了,然后,他听见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还有一个小的?”
剑影落下。
大雨倾盆,洗去地上血迹。
大战过后,没人敢靠近这里,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都闭了门,生怕再出什么乱子。也只有不要命的乞丐才敢过来,企图从倒塌的废墟底下找出些许银两。
“啥啊?”
脏兮兮的老头淋着雨,怀揣乱七八糟的破损饰品,凑近哭泣着的婴儿。
婴儿大张着嘴,哭声被雨声掩盖。
“咋还有一个仔呢?”
老头抬头,环顾四周,这片街上暂且就只有他一人在外。
估计是哪个姑娘的崽吧。
老头想。
算了算了,不管了。
于是他背着肩上装满剩饭剩菜和破饰物的包袱,径直拐过街边巷角,朝着自己平日窝着的避雨角落走去。
会不会就淋死啊?老头犹豫,不然先捡回来避避雨,雨停了再放回去?
不不不,万一捡回来就说是我的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可那么大雨,不捡回来就真的会死吧?
······
“爷爷?”奶声奶气的男孩推了推身体早已僵硬的老头,疑惑道:“爷爷?你怎么了?”
可是不过他怎么呼唤,老头却已经无法回答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男孩突然嚎啕大哭,抹着眼泪,扑到老头身上,哭着大喊爷爷。
从此就只有他一人了。
——无论在哪,他都只有一人。
诶嘿嘿嘿嘿嘿嘿(叼花路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过去